第559章 驕傲愛甜的他卻低頭吃苦!
因為柳夫人哭得愈發梨花帶淚。
柳蕊就是她的一樁心病。
見此,柳慶雲扇自己嘴巴,「哎喲,我這張破嘴,夫人,您可別折煞我了。我在也不說混賬話,我是真覺得阿蕊好的啊……」
柳慶雲是真如此覺得,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千般萬般的不好在他眼裡都是完美,更何況阿蕊本來就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您快別哭了,是不是趙大夫那說什麼了?治不好也沒事,咱們大不了養她一輩子。實在你擔心以後她後半生沒靠的,咱們給她招個婿,聽話的那種。」
「不然,咱們就去族裡挑個聽話的好孩子,好生教養著,也不愁百年以後。」
柳慶雲出主意。
他是真心疼柳夫人。
那麼要強的人,這輩子嫁給他這麼個不能出頭的,就是孩子也成了這樣,她半輩子的淚都是替他們落的。
反觀她的其他手帕交小姐妹們,個個都都過得好……
想到此,柳慶雲忍不住攬住了她,拍著她的後背道,「都是我,當初要不是我,阿蕊也不會變成這樣……」
柳夫人哭嚎道,「不關你的事,都是蘇家……是蕭承煜,都是他的錯……還有那些殺千刀的……我可憐的阿蕊啊,她還那麼年輕……他們怎麼就非盯著咱們呢?」
她抓著柳慶雲的衣襟忍不住哭道。
半晌,她發泄完,才退出了柳慶雲的懷抱,打了個哭嗝,「阿宛已經看過醫案,確診了阿蕊的病情。」
柳慶雲頓時忘記前頭要說的話,急忙問道,「如何?」
「是心病。」柳夫人垂著頭,擺弄著腰間的玉扣,「她說,前頭的具體如何且不論,但既是能說話,那就說明本身沒問題。我也看過醫案,當年顧神醫在上面留過一句話。」
「心中藏之,發而驚郁,其受病深,言之不順。」
「心病啊……心病難醫……」柳慶雲愕然,怔怔然坐在原地,他頓時知道剛才為何柳夫人會哭了。
這是給了希望,又給了絕望。
他喃喃道,「當年當朝安平長公主也是死於心病……」
不過須臾,他就恢復精神,勉強笑道,「不過,她是相思症。跟咱們阿蕊不同。阿蕊不過是說話不利索,不影響別的。左右,健康就很好。」
柳夫人嘆道,「我原也是如此想的。但阿宛說,這病也並非不能治,她需得知道當年阿蕊經歷過什麼,如此才能對症下藥。」
「我方才坐在此處,思來想去,心中備受煎熬。我既是盼著阿蕊好全乎,又怕說出來惹了麻煩。當年的事,咱們知曉得並非細緻,需還得讓蕭承煜那小子來回憶幫忙。」
「但他以前不是一貫推諉,說他也不大記得那段往事了嗎?」說到這,她就惱怒,「忘忘忘,是學著阿蕊搪塞我吧!」
「這回我還真要從他嘴裡摳出個所以然來。」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柳慶雲急忙拉住了她,「夫人,你且等等。阿煜他不是個會說謊的……」
「住口!當年若不是他,我的阿閑如何會死?咱們為他們兄弟付出得夠多了。若不是為了他,老爺你何至於被趕出安京,咱們家又何至於惶惶不安終日。」說著,柳夫人又紅了眼眶,「我不懂什麼家國大義,我也不懂什麼兄弟情誼。」
「我只知道,我的家散了一半。」
「我的阿蕊,我的阿閑,為他受了多少苦。」
柳慶雲的手抖了抖,他低聲道,「這與阿煜無關。錯的是真正做決策的人。」
「我也好,阿閑也好,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這件事,你別出面,我去問阿煜。」柳慶雲最終還是妥協了。
柳夫人愣了愣,沒想到柳慶雲竟會答應。
柳慶雲抬頭看著她,燈光下的柳夫人云鬢高聳,依舊如初見時美麗,只是眼角眉梢爬上了細細的皺紋,他感慨,一朝已是十餘載。
「過多的我也不便說,只是,別再對阿煜說那些話了。」
「他這輩子最愛吃甜,以前最是嚷嚷吃不得苦,每每吃個湯藥都得被強灌。從前最是吃得就是虧,而今他卻能在你跟前伏低做小了。」
「夫人,阿煜是尊敬你,是愧疚,所以折了他的傲骨,收了爪牙,可並不代表他不委屈,他不苦的。」
「以後,莫要再說了。阿閑定然也不願意聽到的,要知道他當年是笑著去的,他是自願的,咱們不能辜負他的遺願。」
他的聲音如流水在安靜的室內潺潺流動,帶著莫名的哀戚。
以往,柳慶雲以為自己不久於世,加之柳夫人心中存了怨,他便是攔也沒有底氣攔。
可如今,他卻再也不能當做沒有看到的模樣了。
柳夫人愣在原地,半天都沒說話。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刻薄不好。
她也很討厭如此!
可她控制不住,忍耐不住啊!
她不敢回頭想曾經,因為害怕。
可如今,當柳慶雲再次提起,她不禁又想起那個打馬驚市,鮮衣耀眼的少年。
是啊,他什麼時候成了這副隱忍謙遜又溫和的模樣……
他在他們跟前順從溫遜。
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刺眼。
因為那是她家阿閑曾經的模樣啊!
他在以這種方式跟他們表達歉疚!
柳夫人的心口如被針輕輕扎了一下,疼得發麻。
良久,她垂下了頭,輕輕喃喃道,「我,我知道了。」
柳慶雲嘆了口氣,安慰了兩句,招呼丫鬟進來伺候她梳洗,自己則是出門。
他站在原地看了會漫天星子,扭頭拿了一壺酒,這才轉向蕭承煜的院子。
蕭承煜正給蕭韶光講睡前故事,這是跟趙宛舒學的。
以往在趙家,自從蕭韶光一個人睡,趙宛舒就會特地來他房中給他講些益智小故事。
所以,現在他也會眼巴巴地示意蕭承煜。
蕭承煜哪裡會這些,他絞盡腦汁講些曾經的壯舉和經歷。
蕭韶光以往是很捧場的,但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他嫌棄地鼓了鼓腮幫子,身體扭了扭。
「哥哥,這個我已經聽過了。換一個,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