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一起睡覺才能穿越

  安歌知道阿爾泰爾的目的是什麼。

  所謂向現實復仇，從來都只是個借口、只是想要宣洩的理由。

  她真正要的，並非是向那個世界復仇。

  而是要拯救她的創造者、因為網路暴力而選擇自殺的天才少女畫師，島崎剎那。

  「我能夠幫你，」

  安歌道：「幫助你回到那個世界，幫助你拯救她——」

  要讓阿爾泰爾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幫手，這是最合適的做法。

  而這件事情並不難。

  只要按照「劇情」去探索即可。

  「汝就不怕，余回去之後，掙脫汝的控制？」

  阿爾泰爾眯起了眼睛，

  言語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回去之後，她就能夠與「本體」產生聯繫，自然也就有了掙脫「設定」的可能性。

  然而。

  「你做不到的。」

  安歌道：「當你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就做不到了。」

  「承認力……或者應該說，人氣，在這個世界，也是存在的。」

  阿爾泰爾在這個世界也有「承認力」。

  而且高於她原來的世界的承認力。

  只要進入這個世界，她便會受其影響、轉化為更高維度的存在。

  立於高處，自然不會被低處的存在影響，就像是水能往低處流，卻無法向高處去一般。

  她的「本體」，再難對她施加影響、更無法讓她掙脫束縛。

  「這樣么？」

  一聲沉吟之後，阿爾泰爾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只是看著手裡的手機，凝視著上面浮現的畫面，思考、猶豫著。

  而安歌也並不著急。

  因為他相信，阿爾泰爾會答應自己的——

  或許對於其他的人而言，自己所處的世界只是他人幻想這種事情是很難接受的。

  但阿爾泰爾不同。

  因為這位軍服姬本就是從幻想掙脫而出的，她自身有這個認知，自然不會難以接受第二層的嵌套。

  以她的認知，也會真切的認識到……怎樣做，才是最有利的！

  所以安歌只是起身，打開了燈，讓先前一直顯得昏暗的房間瞬間變得敞亮了起來。

  此刻，夜色依舊，牆壁上的電子鐘顯示著凌晨一點的時刻。

  長夜依舊漫漫。

  片刻。

  少女吐了口氣，朱唇親啟：

  「余……」 ……

  叮鈴鈴！

  話語未落，就被突然響起的、頗為復古的手機鈴聲打斷，戛然而止。

  阿爾泰爾愣了愣，看著手機界面上浮現的來電信息，然後就看到安歌伸出手，將手機拿了過去，點了接聽。

  「喂、外賣到了？好，放在門外吧！」

  話語落下，他便起身，打開了房門。

  提著兩份外賣就回來。

  阿爾泰爾瞬間無語。

  感情，你剛剛拿手機那麼一點時間，還點了個外賣？

  阿爾泰爾突然不知道該說啥。

  該說對方是心大還是自信滿滿？

  不過仔細算算，安歌其實也忙碌了很久——

  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一個晚上都不到，但他自己很清楚，穿越之後的、在「夢」中經歷的時間，卻遠不止於此。

  世界不同，流速自然也是不同的。

  所以他確實很餓了。

  現在也終於能夠安下心來，飽食一頓.……

  「還是這裡好，哪怕深夜也能夠有外賣。」

  安歌心中默默地感謝了一下廣大外賣工作人員，然後將外賣的湯水喝得乾乾淨淨后、又拿起第二份外賣，以風捲殘雲的速度吃完。

  「……」

  阿爾泰爾輕聲咳了咳，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她以為第二份是給她的，雖說作為幻想人物的她並不會飢餓，也不需要進食，這只是正常反應。 ……

  有點小尷尬。

  「怎麼樣？」

  吃完了外賣，安歌聽到了咳聲，順勢抬眸、詢問道。

  「想清楚了嗎？阿爾泰爾小姐。」

  他敲了敲外賣盒子。

  「合作.……現在看來，余也只有這一條選擇了，不是嗎？」

  阿爾泰爾看了一眼安歌身側的手機。

  短時間內，她當然無法看完整部動漫，但只是看梗概，也大概能夠清楚一些事情。

  她只能選擇接受。

  接受安歌的提議、接受這一份「交易」。

  「好。」

  安歌也露出了笑容：「那我們一起去睡覺吧！」

  咔嚓一聲。

  軍刀出鞘，鋒芒橫空，瞬間懸於安歌脖頸之側。

  「汝，剛剛說了什麼？」

  隨之浮現的，便是霍然起身的軍服少女，以及帽檐下精緻俏麗的笑容。

  「卿在耍流氓嗎？」

  「不要誤會。」

  安歌側過視線，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鋒芒，輕聲咳了咳，雖然他也知道阿爾泰爾無法傷害自己、這咫尺，其實也是天涯。

  但還是有些莫名的刺痛感。

  於是他解釋道：「想要回到你原來的那個世界，只能這樣——雖然你現在有著【跟隨創造者】這樣的設定存在，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切來源於幻想中的幻想的設定都難以脫離身體，這一點，你應該早就感受到了。」

  阿爾泰爾緩緩地收回了軍刀，回應道：「余當然能夠感受到，所以呢？」

  這裡是比起之前的「創造者世界」更高的世界。

  在這裡、這個世界，之前的設定雖然依舊存在，卻只能作用於自身，無法擴張向外——包括阿爾泰爾的「森羅萬象」，也是這樣。

  「我跟你可不一樣。」

  安歌接著道：

  「睡覺、入夢，這就是我的穿越方式，而且，這種方式是不受控制的——每個晚上都會去往不同的世界，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安歌指了指牆上的時鐘，又說：

  「想要帶上別人，也只有睡覺的時候互相接觸、憑藉著我們之間的【維繫】，才能做到。」

  阿爾泰爾目光微微一轉，剎那思索之後，冷哼一聲。

  「希望汝沒有騙余。」

  然後轉身、

  率先走進了房間。

  她信了。

  或者說，必須信——安歌已經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若他真的有什麼企圖，只需要憑藉「設定」，就足以讓阿爾泰爾言聽計從。

  她也無從反抗。

  而看著那搖曳著走入卧室的身影，安歌怔了怔，旋即心中又是浮現出了異樣。

  哪怕知道並不會發生什麼。

  但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浮想聯翩起來……

  「還不快進來？汝不是說時間不多了嗎？」

  阿爾泰爾的聲音傳來。

  安歌回過神，趕緊走了進去，剛一走入內，一雙手順勢將他推在了床上，安歌的身體微微一僵，看著主動抱住自己、幾乎將身體蜷縮於自己懷中的阿爾泰爾。

  柔軟纖細，縱使是隔著衣衫，也能感受得到。

  「睡覺吧！」

  阿爾泰爾雙腿交並，那一身黑色軍服散開，就像是黑夜中綻放的黑色花卉一般。

  那一雙紅眸青瞳的雙眼直視著安歌，開口：

  「如果汝敢有多餘的動作的話.……」

  「縱使拼著此身損毀，余也會讓汝付出代價！」

  安歌頷首，然後微微閉上眼睛。

  姑且、相信汝吧！

  阿爾泰爾沉吟著，也略微閉上了眼睛，陷入黑暗。

  與其一同進入夢鄉、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