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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23(即將自由)

  簡輕語麻沸散倒得多, 針紮下去的時候,陸遠不覺得疼,只是在看到歪歪扭扭的走針后, 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簡輕語縫了兩針后, 也意識到有些歪了,當即緊張得汗都要下來了:「對、對不起,我第一次縫……」

  「縫得……很好, 」陸遠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面無表情地開口, 「傷口先前泡過水,若縫得太細,皮會崩開,你這樣是對的。」

  「真的嗎?」簡輕語有些遲疑。

  陸遠沉默一瞬,堅定地點了點頭,見她還是不信,竟又補充一句:「我曾見過很多大夫, 你比他們縫得好。」

  「是嗎?」簡輕語先是疑問,接著想到他的身份,頓時恍然,「啊對了,你是鏢師,走南闖北的應該沒少受傷。」

  這般想著, 她又高興起來:「這麼說來, 我當真算是好的。」

  陸遠看了眼她手裡的針:「嗯,所以快點。」

  「好!」簡輕語急忙答應, 低著頭專註地為他縫針。

  陸遠默默盯著針線在他手背上遊走,看著歪七扭八的線將傷口強行縫合, 變得比不縫時還要蜿蜒猙獰,再看簡輕語,一臉的專註認真,結果手上的功力連三歲小兒都不如,反差太巨大,他竟一時覺得有趣。

  簡輕語鬆口氣時一抬頭,就看到他唇角掛著笑,一時間愣了愣:「你很高興?」

  「不行?」陸遠反問。

  簡輕語:「……」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縫著針還能笑出來,怪變態的。

  她心裡嘀咕一聲,轉頭就換了個想法――他這種時候都能笑出來,看來自己的醫術當真是漂亮。

  懷著這種自信,她很快便將傷口縫好了,最後還系了個活結,才低頭去咬斷多出的線。她的唇突然靠近手背,柔軟的發梢伴隨著溫熱的氣息一同落下,陸遠喉結微動,待她抬起頭時吻了上去。

  「唔不行……你要休息!」簡輕語一邊抗議,一邊還要小心他的傷口。

  陸遠聲音暗啞:「發發汗也不錯。」

  「發什麼汗!你手上還有傷!」簡輕語簡直無語。

  然而陸遠丟掉了她手中的針,拉著她的衣領躺了下去:「所以今晚得辛苦你了。」

  簡輕語:「……」

  陸培之一向說一不二,說要她辛苦,便要她辛苦。最後簡輕語扶著老腰倒下時,還有氣無力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嗯……不熱了。」

  「可見發汗還是有用的。」陸遠淡淡說道。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閉上眼睛不願理他,然而下一瞬,便感覺膝蓋一涼,她急忙睜眼,就看到陸遠正在往她膝蓋上塗藥。

  「……你做什麼?」她一臉震驚。

  陸遠蹙眉:「都紅了。」

  簡輕語愣了愣,一低頭果然看到自己的膝蓋通紅,當即臉頰一熱,輕哼一聲不理他了。陸遠揚了揚唇角,又看向自己手背上的疤痕。

  都這麼久了還沒有痛感,不會是廢了吧?他抿了抿唇,用沒有傷的胳膊摟住了簡輕語,閉上眼睛一同睡去。

  翌日一早,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傷口,當感覺到陣陣疼痛后,竟然鬆了口氣――

  不必再練左手刀了。

  簡輕語昨日累壞了,此刻遲遲沒有醒來,他便先一步起身,為她蓋好被子后便走了出去。

  昨夜又下了一場小雨,就連空氣都變得清新,季陽和周騎正在客棧院中談天,看到他出來后立刻迎了上去。

  「少東家,您怎麼樣了?」周騎問。

  陸遠頷首:「已經好了。」

  「那就好。」

  周騎鬆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就聽到季陽一聲驚呼:「您的手怎麼了!」

  陸遠看了眼手上的痕迹,心情還算不錯:「喃喃縫的。」

  「……她是不是要謀殺你,怎麼縫得這麼丑!」季陽簡直要氣壞了。

  陸遠頓了一下,冷眼警告:「若敢當著她的面說,就割了你的舌頭。」

  季陽:「……」

  「昨日事出緊急,能縫合不流血便已經很好了,」周騎解圍,「今日便能趕到定遠縣,那邊有幾家醫館還算不錯,可以拆了叫他們重縫。」

  「不要,」陸遠拒絕完,已經不高興了,「傷在我身上,輪得到你們嫌棄?」

  季陽和周騎:「……」

  「嫌棄什麼?」簡輕語打著哈欠出門,聽到陸遠的話後走了過來。

  「嫌棄受傷的不是他們,不能讓你親自縫合。」陸遠面不改色。

  季陽和周騎再次無語,看陸遠的眼神像在看亡國的昏君。

  簡輕語失笑:「你就騙我吧。」說罷,她抬起陸遠的手,小心觀察了一下,「不腫了,再過幾日想來就會好,到時候找個醫館拆線便好。」

  「你不幫我拆?」陸遠突然問。

  簡輕語頓了一下,想起自己要離開的事,乾笑一聲道:「還是交給別的大夫吧。」

  陸遠蹙起眉頭,正欲說話,季陽便搶先一步:「沒錯沒錯,還是找個別的大夫吧。」

  陸遠斜了他一眼,便沒有再說這事了。

  眾人一同用過早膳,便繼續趕路,經過小城唯一一家藥鋪時,簡輕語急忙叫停車:「也不知你會不會再起熱,保險起見還是再買兩包葯備著。」

  「我家少東家才沒那麼脆弱!」季陽不滿,卻還是停了下來。

  簡輕語輕呼一口氣,剛要下馬車便被陸遠攔下了:「周騎去。」

  「是。」

  周騎當即便要過去,簡輕語急忙道:「不要!我親自去!」

  說完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她頓了一下,乾巴巴地解釋:「你的事,我還是想親力親為。」

  陸遠眼眸微動,片刻后鬆開了她的手,冷冷淡淡道:「麻煩。」

  簡輕語乾笑一聲,便要下去,卻再次被陸遠叫住,她心裡有鬼,被連續叫住兩次后都快瘋了,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又怎麼了?」

  「銀子。」陸遠說著,遞過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簡輕語接過來,一時有些猶豫:「用不了這麼多吧……」

  「剩下的給你,」陸遠說完掃了她一眼,「不是財迷嗎?」

  聽到他這麼說,若換了之前,簡輕語定是高興的,可今日不知怎的,突然感覺荷包燙手,但因為怕露出破綻,她還是沒有再推拒。

  拿著荷包進了藥鋪,她當即進到裡間,故作淡定地問夥計:「你們可有蒙汗藥?我家養的那些雞鴨跑山上去了,怎麼也抓不到,我便想著把他們葯暈了帶回家。」

  「哎喲姑娘呀,咱們這裡可是正經藥鋪,可是沒有蒙汗藥的。」夥計忙道。

  簡輕語頓了一下,斟酌一番后問:「那你可有這幾味葯。」說著,她報上四五個藥名。

  夥計連連點頭,簡輕語鬆一口氣:「那便一樣拿一兩,磨成粉混在一起包好,再來兩包退熱的藥劑,一併給我。」

  「是。」夥計立刻去磨葯了。

  簡輕語不安地原地踱步,怕季陽他們突然進來,沒頭蒼蠅一般轉了幾圈后便出去了:「咱們來得太早,退熱的葯要再等等才能配好,你們且再等等。」

  「麻煩死了,路上也沒辦法熬,就不能到下個城鎮再配藥嗎?」季陽皺眉。

  若是換了平日,簡輕語定要同他吵嘴的,可今日心裡有事,聞言也只是乾笑一聲沒有反駁,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捏緊了衣料。

  季陽奇怪地看她一眼,待她重新進藥鋪后,扭頭看向平靜的車廂:「少東家,我怎麼覺得她有點奇怪啊。」

  「不過是太緊張我罷了。」陸遠的聲音傳出來。

  季陽嘴角抽了抽,又看向周騎:「大人是不是在炫耀?」

  「你說呢?」周騎斜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

  季陽輕嗤一聲,正要進藥鋪查看,簡輕語便拎著葯出來了,他當即沒了查看的興緻,待簡輕語上了馬車之後便駕車離開了。

  馬車裡,簡輕語一手拿著藥包,一手拿著荷包,心不在焉地盯著地面。陸遠看了她一眼后,朝她招了招手。簡輕語遲疑一瞬,乖順地到他膝旁坐下,將頭直接放在了他的膝蓋上,二人全程沒說一句話,便各自找准了位置。

  陸遠抬手撫著她的烏髮,手背上的傷痕猙獰亦溫柔:「再有兩日便到京都了。」

  「嗯……」簡輕語現在聽到京都二字就心虛。

  「到時候我會有些忙,你且等我幾日,忙完便帶你四處走走,你未來過京都吧?」陸遠淡淡開口。

  簡輕語頓了一下:「沒有,我是漠北人。」

  「京都也沒甚好的,」陸遠說完停頓片刻,「但也不錯。」

  簡輕語抿了抿髮乾的唇,一時間沒有說話。

  「待回了京都……」他只說了半句,便不再言語。

  簡輕語抬頭看向他:「如何?」

  陸遠唇角勾起:「到了再說。」倒不是近鄉情怯,只是想看她在知曉自己身份時,那一瞬的震驚。

  簡輕語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說話了,只是伸手捂住了心口,在這個位置,她藏了一包藥粉,等到了合適的契機,這包藥粉便幫助她得到自由。

  她終於可以自由,做回堂堂正正的簡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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