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順理成章
「布桐先送桑葉回房。」桑葉胳膊上的鞭傷燙得眼睛生痛,艷烈精緻的臉上烏雲密布,嗓音許久沒有這般冰冷刺骨。
「是。」布桐還是第一次見蘇映月這樣的神情,但是她覺得護犢子的主母,更讓她喜歡了怎麼辦?
宗政逸看著蘇映月離開的背影,很清楚這一次她的決定,再也無可挽回了,而他也不準備挽回了。
蘇映月走到門外腳步忽然一頓,兩人似心有靈犀一般,她猜出了他的想法,彎了眉眼,說:「這次我要自己動手。」
宗政逸心底卻清楚,她只是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染上親生母親的血。
他雖然心底依舊四分五裂的痛,但他面上卻雲淡風輕,眼底的寵溺如舊,嗓音溫柔:「好。」
布桐聽著二人的對話,心底忽然有幾分羨慕,腦海里莫名地劃過了暗衛甲的臉。
他是第一個肯為自己付出所有的男人。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地轉頭四處逡巡了一圈,隱秘的暗衛里竟然沒有他,心底某個位置莫名地空蕩蕩。
這時,布桐聽見背上的桑葉,呢喃著:「桉木女帝是最好的人,心繫百姓……」
她這才發現,背上的人似乎越發地滾燙了,人好像已經高燒得沒了意識,只是人燒糊塗了,卻依舊這般地維護主母。
主母沒有辜負她的忠心,自己這一次也不會被辜負吧?
蘇映月這時追上,伸手扶了一把桑葉,減輕了一些布桐身上的重量,「累了?」
「沒。」布桐說著加快了腳步,心底瞬間被溫暖填滿。
三人一回到桑葉的房間,蘇映月立即用體溫槍給桑葉測了體溫,體溫槍的燈立即變紅,警報般『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對如蘭太后的怒氣。
如她精神力所想,布桐的手邊出現了一個托盤,裡面有碘伏、消炎藥,她一邊指揮著布桐檢查桑葉身上的傷,用碘伏消一遍的毒,一邊快速地幫桑葉注射了退燒針。
打完退燒針后,蘇映月一邊在桑葉的額頭、脖頸后、臂彎、膝蓋后貼上了退燒貼,幫助她快速降溫,一邊觀察著布桐消毒的每一個傷口。
每一個傷口竟然都血肉外翻,可想當時桑葉究竟有多麼地疼?!
她眼眶微紅,耳邊是桑葉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維護的低喃聲:「桉木女帝是最好的人,心繫百姓……」
她抿緊了唇,壓下了淚意,用鑷子和手術刀剃掉了傷口裡潰爛的肉,才又立即囑咐布桐凈手后,再仔細地幫桑葉上藥包紮。
等倆人忙完,日頭竟然已經西沉,夜幕里散落著的星星似乎有氣無力地閃爍著。
蘇映月原本想陪夜照顧,卻被布桐送回了宗政逸身邊。
但這一次,即使沒了布桐的打擾,宗政逸已沒了其他的心思。
床幔落下,黑夜無限沉寂。
宗政逸雖未說話,卻將蘇映月擁入了懷裡,貪婪地聞著她身上獨有的藥草香。
蘇映月聽著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空氣雖然寂靜,但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和依戀,卻仍讓空氣里瀰漫著歲月靜好的味道。
就在蘇映月即將睡沉時,窗外忽然響起了蛐蛐的叫聲,這是暗衛有事要稟報的暗號。
片刻頭頂上傳來了宗政逸壓低試探地聲音:「蘇蘇?蘇蘇?」
蘇映月沒有睜開眼睛,等著宗政逸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出了寢殿。
她便聽見了暗衛乙,壓低音量稟報道,說:「暗衛甲在天機閣發現了大量的火藥。」
蘇映月聞言心底一沉,因著華夏邊城已經移出了體內的空間,所以她的精神力再次回到了巔峰狀態。
這一次,她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天機閣下面的地道,這地道竟然四通八達,不僅通往科舉考場的地下,更通往空谷山莊。
而且,她在地道里發現了大量的火銃,數量龐大到讓她咋舌,甚至還有源源不斷的人、火藥從城外的暗道運入。
蘇映月直接用精神力控制了地道中,勤奮挖著地道的老鼠,讓它們以後事無巨細皆向自己彙報。
她真是不得不佩服如蘭太后的暗渡陳倉,若不是自己發現及時,哪怕是華夏現在兵力充足,這些火銃都夠自己與阿逸喝一壺的了。
莫如蘭若是早就知道製造火銃的方法,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這時,窗外又傳來了暗衛甲的聲音,「太子無線電傳回消息,各國從天機閣買了一大批的火銃,花了大價錢委託從順風鏢局錢貨兩訖。」
「火銃?」宗政逸聞言眉頭一擰,她怎麼忽然會有製造之法了?
蘇映月與宗政逸幾乎是同時想到了布桐,她隨即披上了外衫,推門而出。
吱呀——
宗政逸和暗衛甲順聲看向,走近銀色月光下的蘇映月,艷烈明媚的臉在如水的月光下多了一抹聖潔。
蘇映月看著宗政逸,紅唇輕啟,意味深長地說:「既然咱們已經準備就緒,與其背上侵略的罵名,不如師出有名。」
既然莫如蘭想要賺一筆,那麼自己成全她,只是這賣國的罵名,不知道她背不背得動。
她以為鄰國忽然都對華夏發難,鉗制住宗政逸的兵力,她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
宗政逸看著蘇映月眼底的鋒利,唇角的冷笑,他現在依舊為她這副狡黠、算計的模樣著迷,哪怕明知道她算計的是自己生母,心底依舊痛得體無完膚,但他就是這樣的無可救藥地挨著蘇映月。
他為不可尋地嘆了一口氣,「便照桉木女帝說的,給太子回無線電吧。」
……
如蘭太后最近心情越發地順暢了,一切順利得就像命運之神終於開始眷顧她了一般。
當然,她的性格還是十分謹慎的,一直留意著京城內的動態。
而蘇映月也沒有閑著,無論是為了桑葉,還是出於對桃枝的愧疚,她大刀闊斧地改了宮女不可以嫁人的規矩,更是在後宮修建了悅來樓。
這越來樓雖沒有獨立的院落,但是都有獨立的房間、前廳、廚衛,可謂是保留了古色古香,在後宮中不突兀,而且也為宮女和侍衛提供自己獨立私密的空間。
如此戀愛、家庭、工作兩不誤了。
她如此做一來是想彌補桃枝,二來是想讓桑葉不用擔心,成了家便會離開自己,當然她若是成家后,想一心一意留在後院,她也一定會成全尊重。
蘇映月忙這些事,也沒想瞞著如蘭太后。
所以她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禁冷冷嗤著:「人都要死了,還弄這些虛名有什麼用?」
她眉目飛揚,漆黑的眸底儘是得意,開口吩咐道:「如夏,哀家乏了,莫讓人打擾哀家午睡。」
話落,她關上房門,轉身進了床下的地道。
她手裡捧著夜明珠照亮,來到了天機閣的大牢。
獄卒見到如蘭太后紛紛行禮,牢頭輕車熟路地打開了一個牢房,「閣主,這臭小子骨頭同那臭丫頭一樣硬,咱們這鞭子沾了辣椒水,他也不吭一聲!」
「那隻能說明你們的手段不行。」如蘭太后幽冷的眸光,在昏暗的地牢里竟讓人無法直視,只覺得膽顫心寒。
那牢頭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看著被綁在鐵釘柱上的男人,而且他潰爛的傷口裡已經爬滿了蛆蟲。
這樣的手段還不行?!
如蘭太后平靜無波地走向男人,彷彿沒有聞到他潰爛發臭的傷口一般,只是隨意地拔下了一根簪子,攪進了他潰爛的傷口裡。「說是宗政逸讓你來的,還是蘇映月?!」
她一眼就認出了他身上暗衛的刺青,只是不知道他們二人發現了多少?
這被行刑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暗衛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