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無微不至
布桐聞言垂眸,眼底了斂下一絲複雜,隨即語氣平淡道:「屬下明白,只是屬下為提前幫太后您尋找《機械原理與構造》倉促頂替,因此關於桉木女帝和宗政帝的很多習慣不太確定,難免會露出破綻,桑葉暫時還殺不得。」
如蘭太后聞言掀開眼帘,仔細地打量著布桐,見她神色如常,才眼神慈暖,「哀家知道,你是個穩當的孩子,你心裡有數就好。」
『哀家』兩個字彷彿一個開關,桑葉剛才那句,她從不准她自稱奴婢,更是從不同她自稱朕……的話便開始在腦海里迴響。
而自己與桉木女帝真正的朝夕相處,才不過幾日,但是她平日里無意的關心,便猶如魔咒一再地一同闖入她的腦海。
「好啦,餓了吧,快去傳早膳,一會兒等阿逸回來,我們一起吃早膳。」
「別發獃了,快吃呀!」
「吃完了,你也趕緊補覺。」
「還有九個月呢,不急別累到了自己。」
……
這一刻她才發現,蘇映月竟然真的從未和桑葉自稱朕,朝夕相處下竟似尋常人家,是細水長流不顯眼的關心。
甚至,她也是這般和主上相處的。
她隨即迷茫地看向了如蘭太后,如蘭太后幽邃的美眸,看著自己時如和煦溫暖的陽光,只是她心底依舊很冷。
如蘭太后心底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蘇映月的時間加速,所以並未發現布桐微妙的變化。
而是故作擔憂,看了一眼天色,繼續柔和道:「時間不早了,快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布桐如常退入暗處,這次卻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如蘭太後幾眼。
如蘭太后神色雖然如常,但是她分明能看出她斂在眼底的喜色。
她莫名地一陣心煩意亂,回到養心殿時,就連身後忽然多了一個人竟都沒發現。
布桐隱隱感覺到,蘇映月對桑葉的關心似乎更似發自內心,而非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施捨……
暗衛甲只是一眼,便認出了布桐的背影,只是看著她失魂落魄進了桑葉的房,瞳孔才猛然一縮。
難道這段日子,她易容成了桑葉,那麼真正的桑葉又去哪兒了?!
……
布桐離開后,如蘭太后換上了黑色帷帽的披風下了地道,地道通往了天機閣後院。
天機閣的守衛一見到,有一黑一帷帽人憑空出現,立即拔劍攻來——
如蘭太后不疾不徐地舉起了天機閣閣主的玉牌。
一眾守衛看清玉牌瞳孔猛然一縮,劍尖堪堪停在了她身前一指的距離。
嘭!
隨即眾人立即跪下,「請閣主贖罪屬下有眼不識泰山。」
「你們很警惕,何罪之有?」如蘭太后摘下了帷帽,露出了如蘭嫻雅的臉。
一眾守衛抬眸失神了片刻,隨即惶恐地低下頭。
畢竟前幾天天機閣閣主露面后,來任務大廳里的人,可都是被滅口了,而其中不少是世家中人,這樣殺伐果斷,誰敢小覷呢?
「叫李偲來。」如蘭太后說著,徑自走到了一側的涼亭,在石凳上漫不經心地坐下。
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李偲便疾步走進了涼亭,恭敬地行禮。「拜見閣主,屬下已經將機械大師請來,現下就住在天機閣。」
如蘭太后眼底劃過一抹滿意,但是面上不顯,「從明日起,留意京城和京外,以及京內各處的時間變化。」
說完她看向了涼亭旁外,樹梢上停落的雀鳥,說「來。」
話落,那隻雀鳥便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乖巧地落在了如蘭太后的手心裡。
「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用它第一時間聯絡本閣主。」如蘭太后隨即神情平靜,彷彿只不過是摘了一朵葉子一樣簡單,
李偲小心地伸手,那雀鳥竟然真的乖巧地跳到了他的掌心。
如蘭太后隨即掃了一眼眾人,擺了擺手讓眾人退下,她才唇語道:「明日一早,便立即招募大量的能工巧匠,以及製造槍支所需要的材料,務必悄無聲息。」
話落,她起身走向了來時的地道,隨即轉頭示意李偲跟上。
李偲見狀立即恭敬地跟上,這才發現假山中,竟然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地道。
一進入地道,如蘭太后便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夜明珠照亮。「這條地道通往城外,同樣通往本閣主暫住的地方,若是有何緊急情況也可以親自來稟報。」
很快,如蘭太后便領著李偲從樹林里,一顆巨大的樹洞中走出。
「閣主放心,屬下定不負閣主所託。」李偲立即恭敬道,但是震驚寫了滿臉。
……
看似平靜的夜裡註定了暗流涌動。
一隻雀鳥從空谷山莊飛出,一路飛向了京城的夏府。
裝了許久鵪鶉的夏家父子二人,在看到鳥腿上的字條時,瞳孔猛然一縮。
夏清遠拿著紙條湊近燭火旁,火舌很快便將紙條吞滅,落在地上成了一小撮灰。
他陰鷙地開口,說:「原來桉木女帝竟是要培植自己的人,難怪會急著將科舉考試忽然提前。」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給咱們爺倆,送來了為你母親和妹妹報仇的機會。」夏太傅算計地眯起了眼睛,說這話時透著幾分痛快。
……
父子二人彼此交換了個神色,隨即召集了幕僚,一起謀劃了一番。
只是夏府所發生的一切,都被雀鳥一五一十地傳給了如蘭太后。
她揉著太陽穴,一邊認真地看著《機械構造與原理》,一邊聽著雀鳥聒噪的彙報彎了嘴角。
這事夏家父子若是成事了,那麼桉木女帝便徹底的得罪了南夏和北夏學子,哪怕這事沒成,那麼得罪了所有學子的便是夏家父子!
到時候,即使他們不願意,也只能心甘情願成為自己手中的車前卒。
她掀開眼帘看向雀鳥,「繼續盯著,明日結果無論如何,都回稟哀家。」
話落,雀鳥再次乖巧地飛回了夏府,已經是半個時辰后。
這時,之前被夏太傅和夏清遠召來議事的幕僚,都悄悄地從夏府的後門離開了。
他們前去的方向正是京城學子趕考所歇下的客棧,若是在細心一些不難發現,他們所去的這幾家客棧,裡面住的大部分都北夏學子,亦或是南夏的學子。
夏家父子挑撥的心思不言而喻,只可惜蘇映月有外掛。
夏府她可是很捨得,叫了幾十隻鳥替自己盯著這對父子,以及府中各人。
所以夏府這邊剛有小動作,落了滿樹的雀鳥,便有一隻忽然拍著翅膀,朝著養心殿飛去,而還有幾隻雀鳥緊緊地跟在夏太傅的幕僚身後。
飛往養心殿的鳥,很快便落在了寢殿的窗邊,焦急地叫著。「喳喳喳喳喳喳!」(夏府有動靜了!)
床榻上本就睡得極淺的宗政逸,幽冷的眸子猛地睜開,下意識地看向了身側秀媚輕蹙的蘇映月,立即伸手點了她的睡穴。
他隨即伸手,溫柔地撫平了她的眉頭,才起身拿起打開了窗戶。
心頭卻劃過一抹意外,他竟然忽然能聽懂獸語了!
八成是這幾日,自己一直拿著有崑崙玉的權杖,隨即他開口試探道:「誰去了夏府?」
雀鳥眨著圓圓的眼睛,迷茫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蘇映月,轉頭又看了看氣息恐怖的宗政逸。
真是嚇鳥!
它隨即很慫地想著他身上也有著她的氣息,告訴他應該是一樣的吧,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喳喳……喳,喳喳……喳。」(是一隻雀鳥傳的信,我先回來報信,還有雀鳥盯著。)
宗政逸隨手從桌上捏起一個糕點,捏碎以後灑在了雀鳥腳邊。
雀鳥眨著圓溜溜的眼睛,只覺得他捏碎的不是糕點,是它的鳥身。
它不想吃,它想回家!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