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滅國(1)
「跑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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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子關明軍帥堂中,廖銘站在朱棣面前,臊的滿臉通紅。
而朱棣卻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面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好似安南偽皇逃掉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般。
見他雲淡風輕絲毫不放在心上,廖銘愈發無地自容。誰能想到,自己明明在海口處留了伏兵,卻還是讓那黎季氂給跑了?
誰能想到,那黎季氂居然來了個金蟬脫殼,讓別人穿著龍袍站在船頭,然後他換快船。
而守株待兔的水師官兵們,見了對方的龍旗以為撈著天大的功勞了,一股腦的朝著安南人的龍船沖了過去。
至於小魚小蝦,都懶得搭理!而在他們不搭理的小魚小蝦之中,安南偽皇爺倆就這麼溜掉了.……
「王爺!」廖銘咬牙道,「末將作戰不利,甘願受軍法懲處!」
「你打的很好!」朱棣始終站在地圖下,皺眉道,「水師建了齊功!人跑了,也不都是你的錯.……」說著,忽然一笑,「再說,你是皇上的人,本王哪能隨便處置你呀!」
聞言,廖銘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丟的不只是自己的臉,而是把皇上的臉也都給丟了!
「跑了就再抓!」朱棣雙手叉腰,擺手道,「問問那些俘虜,誰知道黎家父子跑哪去了?」說著,轉身,看著廖銘身後被廣東水師擒獲的安南文武公卿,正色道,「說出來,免死!」
帥堂的門口,跪著一群面無人色狼狽至極的安南權貴,各個都鼻青臉腫的,想來是押送來帥堂的一路上,沒少挨揍。
「我說,我說……」忽然,一名安南官員從俘虜中爬出來,磕頭道,「千歲殿下,我說!」
「阮大!」
俘虜之中,安南工部尚書阮希全大吼一聲,「莫要做背主之人!」
「他黎賊算什麼主?昔日我對他稱臣,乃是.……乃是淫威所迫,逼不得己!」阮大大聲道,「如今大明天兵降臨,更有……更有親王殿下督軍,我等若是執迷不悟,就是……就是違背天意……」
「呵!」聞言,朱棣不屑的輕笑。
然後,抬著下巴,輕聲道,「說!」
「黎賊定然.……」
「阮大!」跪著的阮希全怒髮衝冠,咬牙瞪目,「你敢?」
「黎賊定然躲在乂安府盤石縣。」阮大忙不迭的叩首說道,「不但他躲在那,黎氏一族的男丁差不多都躲在那.……乂安府還有三百戰船,七千兵。」
朱棣微微探頭,「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阮大繼續叩首,諂媚的笑道,「小人是聽阮希全說的,他可是黎賊親自任命的工部尚書,是心腹大臣!」
「哦?」朱棣笑笑,「當真?」
「小人沒有天兵降臨時就棄暗投明己是彌天大罪!現在若是在信口雌黃,那就是.……豬狗不如!」
「哈哈哈哈!」朱棣大笑,「好好好,本王信你!」
邊上的廖銘馬上抱拳道,「王爺,末將願領兵.……」
「哎,陸地上的事兒,還是讓本王的兒郎們來吧!」朱棣擺手,然後轉頭道,「張玉!」
「末將在!」
「發兵!抓人!」
「喏!」
張玉昂首而去,外邊頓時傳出騎兵上馬的呼喝之聲。
「廖總兵此番奇兵致勝,又擒獲一眾安南逆黨,大功一件!」朱棣笑呵呵的說道,「回去歇著吧!」
廖銘知道,朱棣此舉是不願意他搶了麾下一系將領們的功勞。儘管無奈,但也無計可施,只能點頭稱是。
「那……」他猶豫片刻,「這些安南逆黨……?」
「都是誰呀?報上名來,讓本王認識認識!」朱棣滿臉和氣的看著那些安南公卿。
眾安南俘虜神色惶恐,不等他們開口,跪著的阮大卻開口道,「回王爺千歲,又偽朝工部尚書阮希全,吏部尚書胡仁,兵部尚書李繼輔,駙馬.……」
「好好好!」朱棣擺手制止,「知道了!」說著,微微一笑,「都拉出去殺了吧!」
「啊?」 廖銘大驚,剛要出言勸阻。
可就在朱棣話音落下的片刻,己有數十甲士上前,拉著那些安南大臣們,拽死狗一般的拽了出去。
噗噗!
帥堂外,人頭落地之聲清晰可聞,血腥之氣瀰漫。
「殺了他們是最省事的事兒!」朱棣看看廖銘,「送到京師去,多半也是殺了!那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可是.……」廖銘瞠目結舌。
那麼多安南公卿,他朱棣說殺就給殺了?
「你當皇上想見他們?」朱棣搖搖頭,「你呀!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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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銘心口彷彿壓著一堵牆,悶得很。
出了朱棣的帥帳彷彿才順暢一些。
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兒,站在咸子關的城頭俯瞰下去,地面一片狼藉,滿是縱橫交錯的屍首。
目光眼神,江面更是觸目驚心。漂浮的屍首一層一層,無邊無際。
安南七萬大軍,僅僅一個上午就死傷殆盡!
他們選擇了一種明軍最擅長的方式來送死!
就是所謂的人海戰術!
狹窄的戰場上,水陸分兵,看似雙拳出擊,但卻中門大開,不能相顧!
明軍把他們攔腰斬斷,驅逐他們給明軍的步兵騰地方。然後騎兵沖大炮轟,大炮再轟騎兵再沖……
騎兵沖了步兵上,看似西面八方都有人,只給安南人留下江邊一個出口.……
而安南黎賊的率先逃跑,更是壓垮安南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安南七萬大軍,被斬首一萬八千,其餘大軍要麼臨陣投降,要麼被趕入江中溺水而死……
「哎!」
廖銘嘆口氣,走下城頭。
剛下去,就見何榮跟張銓兩個老殺才笑嘻嘻的翹著二郎腿,坐在幾個被俘的安南將領的背上。
「告訴兄弟們搜刮乾淨一些,蒼蠅再小也是肉!」張銓大聲道,「不管搜刮到什麼,老子跟何伯一概分文不取,都是弟兄們的!」
話音落下,城內城外的明軍一片歡呼。
戰爭就是這樣,勝利者可以隨意剝奪失敗者的一切。
廖銘剛想上前說話,陡然察覺身後有人。
回頭一看,朱高煦板著臉帶著一隊親兵,拽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安南將領,快步朝江邊走去。
看清那人是誰,廖銘大驚失色,喊道,「且慢,那可是黎賊的兒子黎元澄.……」
朱高煦回頭,冷漠的看廖銘一眼,「抓他的時候,他抓了我一名親衛!」
說完,再也不看廖銘,徑首走到江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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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不住拍打堤岸,不知是因為江水是紅的,還是堤岸的土地己被血水染透了,反正潮水過去之後,地面滿是滲人的暗紅。
幾名親兵扒拉開幾具屍首,弄出一片空地。
「跪下!」
咚!
黎季氂的長子,素以驍勇著稱的安南主將黎元澄被押著胳膊,按在地上。
「呸!」
他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努力的睜開己經封喉的眼睛,猙獰的說道,「士可殺不可辱!」
朱高熾理都沒理他!
唰!
緩緩的抽出腰間長刀,然後朝身後擺手。
一位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綳著臉的年輕親兵緩緩上前。
「他殺了你大哥!」朱高煦倒轉刀柄,對那年輕親兵說道,「你來!」
「哈哈哈哈!」黎元澄瘋狂的大笑,「爾等中國之人太霸道了!只能你們殺別人,別人殺不得你們?」
說著,瘋狂的喊道,「有种放開我,咱們真刀真槍……」
不等他說完,呼的一下。
年輕的親兵雙手舉過頭頂,手起刀落。
噗!
好大一顆人頭落地,不住的翻滾,無神空洞的雙眼望著天空,眼皮還在微微顫動。
堂堂一國王子,就這麼做了明軍的刀下之魂,連話都沒說完。
「二爺!」那年輕的親兵收刀,然後掏出帕子,仔細的擦拭去血跡,雙手捧著鞠躬奉上。
「好樣的!」朱高煦拍拍對方的肩膀。
然後,他冷漠的環視戰場,無聲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真你媽不抗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