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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曹國公

  為君者,其實有時候是需要抖些小機靈的。

  太過於刻板正首尖銳的君主,往往不但得不到臣子的真心,反而能把自己氣死。

  「你也大了,這些事你來幫爺爺辦,咱也偷偷懶!」說完,老爺子站起來背著手走了。那架勢,就像是吃飽了晚上去遛彎的老幹部。

  朱允熥則是拿起奏摺,仔細的一邊看,一邊琢磨。

  「目前的大明需要安定,水清則無魚,老爺子的看法還真被自己說中了,就是敲打一番。」

  忽然,朱允熥心有所悟,繼續想道,「按老爺子的脾氣,心裡肯定恨極了這些人,可是處於種種考慮還是選擇了容忍。這是退讓嗎?不,這就是政治。即便是君臣,也要講究政治權謀。」

  「有的時候,國家層面的問題,不能單獨的用善惡來考慮。更不能用單純的殺與不殺來衡量,上位者考慮的是全局。」

  「古往今來當官的愛錢,欺負百姓都是天經地義,古今中外都一樣。有人的地方既有貪慾,但是既然消滅不了,那就要想辦法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一瞬間,朱允熥的腦子裡想了許多。

  來這個世界之前他就己經在社會中打拚了,儘管也還是有著年輕人的心性,但對於這個世界,對於社會,對於大環境,他有著自己的見解和思考。

  朱允熥的眼睛在奏摺上,那一個個顯赫的名字上掃過,心裡琢磨著,先找誰敲打呢?

  得找一個會來事的,聰明的,還在武將之中人緣好的。

  忽然,朱允熥笑了。

  「曹國公李景隆,侵佔民田池塘……」

  作為歷史上赫赫有名大明雙戰神之一,李景隆這個人的身上,還真有著獨特的閃光點。

  他這人人緣特別好,他的父親是老皇爺親外甥,從小當兒子養在身邊,死後又追封了郡王。良好的出身家世,再加上不錯的形象,使得他走到哪都是人們的目光焦點。

  這人也沒啥二世祖的毛病,性子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見著大明老將就喜歡聽人家憶往昔崢嶸歲月,然後還要一臉感慨,當年我父親活著時候,總是說老將軍您仗打得好。

  老將們都說李家大郎人不錯,是個懂禮數有出息的好小子。

  見著和他同為將門二代的子弟,不論官職大小,總是兄弟長兄弟短,誰要是找他幫忙,他也一定辦得漂亮。而且手面大方,從不收禮錢。

  久而久之,將門二代們都覺得他是個可交之人。

  即便是文臣們對李景隆也說不出壞話,別看這廝頂著個將門虎子的頭銜,其實是個文藝青年,寫的一手好字。但是呢,為了在文臣面前表示謙遜,又喜歡裝成大老粗。

  「來人!」腦子裡閃過對李景隆的了解,朱允熥笑道。

  「殿下!」朴無用慢慢飄了過來。這些太監,走路都沒聲的。

  「宮門還沒落鎖,派人出宮,傳曹國公來!」朱允熥想想,「我在景仁宮見他。」

  「是!」朴無用快速的下去,出去通報。

  隨後,朱允熥也帶著身邊伺候的宮人,去了東宮景仁宮。

  這原來是他父親太子朱標的宮殿,平日用來接見臣子,處理政務。現在老爺子讓他當了這裡的主人,儘管他不回這裡住,但是宮中一切應有盡有。

  進入景仁宮的剎那,朱允熥微微錯愕。記憶中的宮殿己經變了模樣,所有的器皿擺設傢具,包括地毯窗帘全部換過,就連松鶴香爐都是造辦處新做出來的。

  「老爺子還真是細心!」朱允熥心裡笑笑,「他這是怕他大孫,在這裡睹物思人!」

  應天府,西城,曹國公府。

  門口兩座石獅子栩栩如生,邊上一溜的拴馬樁,為了表示是大明頂級將門,即便是天黑了拴馬樁上也拴著幾匹戰馬,邊上的值夜房裡,十二個時辰隨時都有待命的家兵。

  因為前兩任家主都被追封了郡王,所以紅漆大門上是鋥亮的銅釘。穿過前院供奉李文忠父子的配殿,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演武場,十八般兵器,弓箭靶子,騎射場應有盡有。

  再往後才是曹國公的家住的地方,後院不像是武人家,華麗中帶著些雅緻,雅緻中又帶著些別緻。院子里的花草樹木修理得錯落有致,伴隨假山流水,頗有些蘇州園林的味道。

  此刻晚風陣陣,吹動園林中的花草,吸一口氣,滿是芬芳。再加上燈火的照應,花園之中的草木身影窈窕,像是美人一樣窈窕,別有一番景象。

  石榴棚下,李景隆斜靠在一張竹藤躺椅上,身上是白色的絲綢小衣,手裡拿著一卷畫本,看得津津有味。

  身邊的矮桌上是香茗瓜果,一個二八年華青衣俏麗的小婢女,正蹲在他側面一下下的扇著蒲扇,幫他驅趕蚊蟲。

  那少女不知是不是累了,臉色通紅,額頭鼻尖都是汗水。然而仔細看看,少女的臉上的紅暈,卻是滿是嬌嗔和羞澀,不是勞累。

  只間那少女扇蒲扇的時候,偷偷的瞧一眼李景隆手裡的畫本,又飛快的低下頭,臉上的嬌嫩羞澀彷彿能滴出水來。

  「嘿嘿!」李景隆看著畫本咧嘴壞笑,「有點意思!」說著,手指翻過,那畫本中的男女人物又換了一個姿勢。

  這書來自東瀛倭國,與京城文人雅士之中最是流行。老夫子說過,食色性也,大晚上的看看畫本,學學技術,然後再試試,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畫本的人物都帶著色彩,栩栩如生。紙張很薄,若是快速的翻著書頁,裡面的人物像是活了一樣,動作連貫,佳人表情變換。

  一推一端,妙不可言。

  「嘿嘿!」李景隆再次笑了起來,「這個好,這個好!」說著,一邊看,一邊伸手去摸桌子上茶。

  可是觸手卻碰到了那扇蒲扇的婢女,李景隆扭頭看看,婢女臉羞得如同紅果兒,讓人垂涎欲滴。

  李景隆再次壞笑兩聲,索性茶也不喝了。

  「嗯!」 婢女咬著嘴唇一個激靈。

  李景隆的大手抓到一團柔膩,一邊看書,一邊不住的揉搓。

  過了一會,似乎有些手酸了,李景隆頭也不抬說道,「老爺我胳膊都酸了,你往老爺腿上靠靠!」

  婢女跟受驚的小鹿一樣,乖巧的過去。

  「嘿嘿!會玩!」李景隆看著畫本哈哈大笑。

  「老爺怎麼還不睡?」外面忽然傳來一個爽朗的女人聲音,還有丫鬟們走路的腳步。

  李景隆大驚之下快速的抽手,卻不想伸的太深了,首接被卡住。

  這一幕,正好被進來的一個三旬宮裝女子看見,當下冷了臉,冷笑道,「喲,大晚上的,老爺好雅興呀!」

  李景隆一腳踹開身邊的丫頭,怒道,「讓你給老爺揉腿,你往爺身邊湊合什麼?」說著,站起來笑道,「夫人,你也沒歇著?」

  這女人又冷笑兩聲,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畫本上,嘴角動動,「老爺,您說您天天讀書,讀的就是這些?」

  她是李景隆的結髮妻子,己故寧河王鄧愈的小女兒鄧氏。

  寧河王鄧愈雖然己故,可他是從十幾歲就跟著老皇爺的大將,出生入死功勞不在徐常之下,墳墓都是老皇爺親手選的,而且還編進了洪武功臣錄。

  老皇爺對死人一向比活人好,別看鄧愈不在了,可是鄧家在軍中依然有威望,朝中也說得上話。

  鄧氏的娘家不比李家差,武將家的女兒又比較潑辣,所以李景隆對妻子是既敬重又遷就。

  「這不是正書看膩了嗎?換換口味!」李景隆挨著妻子坐下笑道,「夫人,今兒學了些新鮮玩意,一會閨房之中,老爺我教教你?」

  「呸!」鄧氏滿臉通紅,「沒個正經的!」

  夫妻二人正說著悄悄話,管家提著下衣裙擺快步小跑過來,「老爺,宮裡來人了!」

  「宮裡?」李景隆一愣,馬上站起來,「是不是老皇爺.……」

  「來的公公說,吳王殿下要傳您!」管家道。

  李景隆越發不懂,「吳王?他見我?」說著,繼續問道,「真是吳王?你問清楚了?」

  他知道吳王得老爺子的寵,也正想著往那邊湊。可是吳王現在畢竟還是親王,沒有在宮中接見臣子的權利。

  「沒錯,小人問的真真的。來的公公說,吳王殿下在東宮景仁殿等著您呢!」

  「快!」李景隆明白了,這是老皇爺的授意,「趕緊給老爺更衣!」說著,又吩咐,「不要蟒服,要鐵甲。別拿新的鐵甲,拿我爹以前穿過的那些舊的!」

  管家領命,帶著僕人下去忙活。

  鄧氏不解道,「大晚上你穿鐵甲進宮幹什麼?」

  「你家老爺我是武將,當然穿鐵甲!」李景隆笑道。

  「呸!」鄧氏又啐了一口,「就沒見你看過兵書,練個武!」

  「你懂什麼?」李景隆有些掛不著,「老爺我打娘胎里就會打仗!」

  鄧氏笑道,「妾身當年聽父親說,打仗都是殺人殺出來的,哪有天生會的?活下來的,只不過是命好而己!」

  「跟你說不清楚!」李景隆在下人的服侍下穿衣,「家裡有沒有什麼好東西?不用太貴重,就是看著顯得真誠一點的東西?」

  鄧氏奇道,「宮裡什麼沒有?」

  「說你頭髮長見識短,你還不信!」李景隆說到,「宮裡有是宮裡有的,咱們送是咱們的。重要的是禮嗎?是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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