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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中計(2)

  「這倆老頭,照以前那些老殺才們差得遠了!」

  李景隆心中暗道,若是以前那些淮西老殺才們,壓根就不用把話說的這麼明白,辦事也斷然不會這麼拖拉。

  皇上都開口讓他們統兵了,首接拿著聖旨往徐輝祖茹瑺臉上一甩,要啥你就得給啥,不給噴死你.……

  此時,他李景隆只能循循引導,「二位,錢這事戶部給的都是定好的事,想多要,還得另外想轍.……」

  「嗯,你奸,你仔細說說!」張銓把耳朵湊過來。

  「我……」李景隆一怔,心中罵道,「你才奸呢,你個老殺才!」

  「就是就是,你靚仔,你說清楚!」何榮也開口道。

  李景隆給了外邊一個眼神,鄧平適時的把周圍閑雜人等都帶走了。

  「難道您二位不知道,廣東布政司使祁大人,如今正在京師啊?」李景隆低聲道,「他可是廣東的封疆大吏,掌握一省財權的財神爺呢!」

  「哦!」倆老頭眼睛一亮,同時道,「搶……不是,找他打秋風?」

  「什麼打秋風,說那麼難聽!」李景隆笑道,「練兵就是練錢,練的又是兩廣子弟兵,他這個廣東布政使,不得表示表示?」

  說著,又道,「就算不能明面上表示,他筆頭子一歪,什麼精米精肉的,還不是敞開了供應給下面兒郎們。」

  「還有什麼大牲口,鹽布茶葯.……」

  說著,李景隆給了倆老頭一個眼神。

  大明朝軍隊見不得銀子的根子,其實就在這些武將們的身上。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除了搶敵人的之外,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哪怕不包花賬只是過過手,也他媽滿手油。

  「哦!」倆老頭又同時點頭。

  這裡頭的貓膩,他們太清楚了。

  至於祁著願不願意表示,根本不重要,他有不願意的餘地嗎?

  不是理由,而是餘地。

  那練的是兵.……

  你想不想地方安靖?

  這幾萬兵,萬一鬧出啥強搶民女,綁架富商的事,你腦袋疼不疼?

  就問你,想不想腦袋疼!

  「那這表示.……」東莞伯何榮咬著后槽牙,「是文要呢還是武要呢?」

  「哼!」張銓眼睛一橫,「看他識相不識相了!」

  「別……畢竟是我老家的布政使!」何榮嘆口氣,「能來文的還是文的!」

  「嗯!」張銓道,「先跟他要,回了廣西之後再折騰廣西布政去!」

  李景隆嚇了一跳,「老侯爺,不可孟浪!」

  「沒事!」張銓大笑道,「有聖旨怕啥!」

  ~~

  馬車微微搖晃,祁著坐在車廂中看似閉目養神,實則還心有餘悸。

  在宮裡時,若不是張紞給他解圍,他現在恐怕正讓朱高熾和李景隆逼著喝酒呢!

  一想起那兩張臉,他就一陣哆嗦.……后怕!

  忽然,車廂外傳來馬蹄聲。

  緊接著馬車陡然一個急停,祁著的身子一個趔趄。

  「可是廣東布政祁大人?」

  祁著惱怒的撩開車簾,只見馬車前橫著一位鼻孔朝天的騎士。

  所謂不到京師,不知道自己官小。

  即便他是嶺南的土皇帝,可在京師之中只能藏著卧著。

  當下忍著怒氣,「正是本官,爾何人?」

  「大人!」那騎士倒也不缺禮數,下馬行禮,「小的是東莞伯家的長隨,我們伯爺聽說大人來了京師,在隆興會館設宴,請大人賞臉?」

  「這.……」祁著無奈,深深嘆氣。

  別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給,可是這位的面子.……他不得不給。

  他祁著加上他老丈人,是在廣東經營了兩代人脈根深蒂固不假。

  可是人家何家,以前可是嶺南的土皇帝。

  跟你祁著比起來,人家在嶺南那些粵人的心中,才是正兒八經的自己人。

  而且,他老丈人徐本當年能在嶺南站穩腳跟,人家何家是出過力的。

  ~~

  「下官見過老伯爺!」

  興隆會館,名字一般般但卻是京師之中,第一流的私房菜。

  祁著一進雅間,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對坐在主位上的何榮行禮道,「下官剛到京師,還沒去探望老伯爺您……反而讓您先宴請下官,慚愧之至!」

  何榮笑呵呵的,「哎,太客氣了!你是廣東布政,是老夫半個家鄉人。聞聽你來京師,老夫不勝欣喜!」說著,擺手道,「快坐,快坐!」

  祁著笑笑,目光看向永定侯張銓,見對方一身莽袍,不敢大意,「這位是?」

  「老夫廣西都司,龍虎將軍,永定侯張銓!」

  「原來是這老匹夫.……」

  祁著頓時心中叫苦,民間傳說兩廣西大害……蟑螂老鼠蜈蚣張銓……

  因為這老匹夫,廣西布政司三年換了西任布政司使.……

  「原來是您!」祁著不得不違心說道,「下官久仰老侯爺大名!」

  其實他倆的官位是一樣的,一個是民政的布政司,一個是一省軍務的都司。但大明朝開國至今,一省都司的身上都是帶著爵位的。

  侯爵是超品,所以祁著見了張銓要稱下官。

  「好說好說!」張銓皮笑肉不笑,「同在兩廣,老夫早就想拜會祁大人了,可是一首沒有機會!今兒呀,咱倆好好親近親近!」說著,對外喊道,「來人!」

  「客官,您吩咐!」

  外邊,一個二十多歲眉目之中滿是風情的婀娜女子站在門口,露出半截白生生的手臂,依門笑道。

  「哈!」張銓一見,頓時眼睛都笑沒了,「多少見沒見著這麼白的女子了!」說著,站起身,「你叫個啥名?」

  「奴家秋月!」那女子手帕掩嘴,軟糯開口。

  「多大了!」張銓湊過去。

  「咳咳!」何榮咳嗽兩聲。

  「啊!」張銓頓時反應過來,打手撓撓頭,「那個.……上菜!」說著,問道,「有什麼酒?」

  「小店有廬州老酒,花露酒,蓮花白,竹葉青……還有黃酒……」

  不等秋月說完,張銓開口道,「娘們喝的不要,就要廬州老酒!」說著,看向祁著,「能喝嗎?」

  「我敢說不能喝嗎?」

  祁著心中腹誹,「下官一喝酒醉,不過也能少陪一兩杯!」

  「哦,不能喝就少來點!」張銓有些惋惜,「喝多了傷身!」

  此言,讓祁著甚是意外。

  但一下秒,渾身一顫。

  「先來九斤!」張銓大聲道,「既然他不能喝,就少來點,一人三斤.……」

  ~

  頃刻之間,酒菜擺上。

  祁著一看大驚失色,作為廣東的布政,什麼山珍海味他都見過,桌上的菜不稀奇。

  可那足足有三兩那麼大的酒杯,他真沒見過。

  準確的說那不是杯,就是碗……

  「來!」張銓端著杯子,開口道,「咱倆第一次見面,老夫敬你一個,我先幹了!」

  說完,一仰頭咕嚕一聲,然後死死的盯著祁著。

  祁著下意識的看向何榮,誰知那老頭卻低頭,正跟他面前一疊燒鵝較勁。

  「燒鵝到處都有,但最好食的還是我東莞的燒鵝.……」何榮一臉懷念,「燒鵝瀨粉最讓人難忘的,就是那湯底.……」

  「拼了吧!」

  祁著把心一橫,閉上眼如同咽葯。

  「痛快!」張銓大笑。

  「嘔!」祁著壓抑著翻湧的腹部,面上苦笑。

  「既是半個同鄉,老夫也敬你一杯!」何榮放下燒鵝,端起杯說道。

  「.……」祁著看看那酒杯,深知如果再喝,他怕是要死在這。

  趕緊道,「老伯爺,您找下官是不是有事?」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何榮放下酒杯,嘆口氣,「皇上下旨,讓老夫回廣東幫著勇毅親王練兵!」

  「壞了!」祁著一下就明白了,老匹夫這是要吃大戶!

  「練兵嗎,吃得好用得好錢充足才能練出好兵!」何榮嘆氣說道,「可是戶部那邊,張老摳就給那麼一點軍費,夠幹什麼的?」

  說到此處,他看著祁著,「你既是老夫半個老鄉,老夫也不說客氣話,你是布政司使.……你就是財神爺,練的還是咱們兩廣子弟兵,你多多少少的.……是不是?」

  「伯爺有所不知!」祁著為難的說道,「布政司的錢都是有數的呀!如今海關課稅司又不歸布政司了,下官就算想.……想施以援手,可以無能為力呀!」

  「罰酒!」

  突然,張銓嗷的一嗓子。

  「不說公事,就說私誼!」張紞大聲道,「祁大人你是何伯的半個同鄉,又是他老家的父母官,你這次來京師,沒給他帶點家鄉的特產?」

  「這.……」

  「該罰!」張銓端起杯子,「老夫陪一個.……」

  「下官.……」祁著腦袋發暈,「真的不能再喝了……」

  而就這時,外邊又忽然響起腳步。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兩位前輩,怎麼不等晚輩就喝上了?」

  門帘撩開,曹國公李景隆大笑著進來,看著暈乎乎的祁著,「喲,祁大人也在?」

  「完犢子了!」祁著心中哀嚎,「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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