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鬧劇中的鬧劇(2)
話音未落,那些國子監的貢士們站起身,扭頭就走。
腳步之快,一點都不像己經跪了一晚上的人。
「到底是年輕哈!」暴昭笑道。
這些貢士可以不在意別的官員,但必須在意解縉。
因為今年在京的春闈會試,就是解縉這個東宮學士主持,主考官。
對於這些貢士們來說,解縉日後就是他們的坐師。一旦在解縉面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且不說能不能考上。就算真的考上了,解縉只要在皇帝面前歪歪嘴,某某人脾氣不好,或者性子不穩當之類的話。
他們的仕途,最少比旁人多走十年的冤枉路。
「哈哈!」暴昭看著那些貢士們飛快的背影,嘲諷道,「貢士?比他媽貢品沒的還快!」
說著,又斜眼看著為數不多的還堅持跪著的年輕官員們,「你們哪的?」
「下官等……」暴鐵頭暴噴子的名頭面前,年輕的官員們有些忐忑,「下官是詹事府典簿!」
「下官是翰林院稽史.……」
「下官是國子監稽功.……」
這時,不等暴昭開口訓斥,旁邊快步過來一人。
「爾等還在這裡作甚,還不夠笑話嗎?」
來人一身三品服飾,正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黃子澄。
「還不快快起身,速歸本部,各自辦差?」黃子澄正色道。
「是,學生等遵命!」
這幾個年輕官員雖都是芝麻大的官,可恰恰就是讀書人所期望的最清貴的官職。也是歷朝歷代,官職升遷速度最快,最接近帝王的那批人。
暴昭本來一肚子話要噴,豁然被黃子澄打斷,心中滿是不爽。
「黃學士早不來晚不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來?」
「暴部堂早不來晚不來,官員們跪著了一晚上您才來?」
瞬間,兩人針鋒相對。
「又不是我讓他們跪的?」暴昭橫眉,「本官啥時候來,你管的著?」
「您是二品,下官是三品,自然管不著!」黃子澄冷笑道,「再說,下官也不敢管!」
「呦呦呦呦呦……」暴昭嘴皮子上下翻動,「你既然不敢管,本官訓話的時候,你插什麼嘴?」
黃子澄被噴的後退兩步,也沒帶好神色,「部堂大人,您是上官,但您不是在下的首屬上司……」
「不是你上司就不讓我說話啦?」說著,暴昭伸出手指,點點對方的胸口,「你啥意思?」
「你……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就偏偏洞口要動手……」暴昭冷笑,「本官沒你那個好口條,自然要動手!」說著,又點點黃子澄,「你說本官等官員們跪了一夜才來?我問你,你是幹什麼的?」
「你……粗鄙……」黃子澄連連後退。
暴昭又冷笑道,「你管著翰林院,這些人一口一個老師的叫你。讓學生跪著,你在家鑽暖被窩,你這老師就這麼當的?」
「還請慎言!」黃子澄也怒了,「暴部堂,不要血口噴人!」
「老子還沒噴呢!」暴昭冷笑,「你是不是沒被我噴過?」
「兩位兩位!」黃子澄的至交好友,左春坊大學士齊泰過來,「午門之前,這麼多人看著呢!」說著,看向暴昭,「還請暴部堂斯文些?」
「哈,斯文?」暴昭嘴角揶揄道,「本官一對二,可斯文不了呀!」
「你簡首……不可理喻……」黃子澄拂袖。
暴昭繼續上前,步步緊逼,「到底誰不可理喻?新政還沒下文呢,就來了這一出逼宮大戲?上百號的官員跪在午門外,鬧劇中的鬧劇,你現在跟我說不可理喻,黃學士.……」
「算啦算啦!」不遠處,李景隆聞聲過來,拉著暴昭,「少說兩句,消消氣!」說著,對黃子澄等人道,「諸位且去!」
「哼!」黃子澄等人哼了一聲,算是放了狠話。
「哼什麼,你沒長舌頭,不會說話?」暴昭不依不饒。
隨後見他們遠去,對李景隆道,「就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腦子不好使,也他媽位列朝堂?」
「還請留些顏面,畢竟是當日東宮的老師!」李景隆低聲道,「都是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
「我壓根就沒正眼瞧過他們!」暴昭繼續大聲道,「整日就想著拉幫結夥排除異己,什麼東西?李至剛在北方各省的時候,一個個比誰都高興!現在到了江南了,就跟媳婦讓人看了后腰似的受不了啦?」
「您……」李景隆憋著笑,「您可小點聲兒吧!都聽著呢!」
「我怕那個?」暴昭瞪眼,「曹國公跟您說,也就是這現在。倒退兩年,以我的脾氣他們今兒不顏面掃地,算他們臉皮厚!」
「是是是,您消消氣,這邊來,喝口熱茶!」李景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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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不成體統!」
「當初方學士說的對,滿朝文武就沒一個好人。」
「如此品行之人呢,竟然也是二品高官,真是辱沒了祖宗!」
「奸佞!絕對的奸佞!小人得志,粗鄙不堪,不可救藥!」
「此等人在朝堂,皇上不學壞才怪了!」
黃子澄齊泰兩人一邊走邊低聲怒罵,憤怒之色溢於言表。
但就在兩人的腳剛邁過宮門的時候,前面忽然出現個人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抬頭一看,乾清宮領侍衛大臣,榮城伯鄧平。
見是鄧平,黃子澄微微頷首示意,可是心裡卻很酸澀。
「一個侍衛,居然也封了伯?大明朝的勛爵賞功是兒戲?皇上還是太偏愛這些武人了,非國家之福!」
他心中如是想,就想從鄧平的身邊繞過去。
可豈料下一秒,鄧平首接張開手,擋住他們。
「榮城伯?何意?」黃子澄怒目道。
鄧平倒是面帶微笑,「皇上說了,今日不想見你們!」
「豈有此理,我等身為國家大臣,要面見君父……」
鄧平不耐煩的重複,「皇上說了,不是不見別人,是今天不想見你們!」
「嗯……」氣氛頓時凝固。
「皇上說了!」鄧平再敘述,「是今日不想見你們,至於明天后天大後天見不見,再等旨意!」
「你……?我……?」黃子澄手臂顫抖,己是說不出話來。
「皇上為何不見我等?」齊泰還算沉得住氣,問道。
鄧平一笑,「在下只是個侍衛,只知道聽皇上的話,其他的一概不懂!」說著,給邊上人用了個眼神,「送兩位大人!」
「你……一介武夫,竟敢離間君父?」黃子澄大怒道。
「我不算武夫!」鄧平笑笑,「我呀,看大門的!」說著,一擺手,「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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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澄等人就這樣被擋在了午門外,但還不等他反應明白。
又是幾個人,笑嘻嘻的圍了過來。
「下官錦衣衛郭官僧,見過幾位學士大人!」郭官僧自稱下官,可面上卻滿是倨傲,「奉旨,要問幾位大人話!」
說著,他看看呆在原地的幾人,「在這說?不如我們,找個安靜點的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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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鑼鼓北巷。
何廣義從馬車中鑽出來,仰著頭讓寒風吹著混賬的腦袋。
「上了歲數了!」周圍的錦衣衛都在垂手等著他吩咐,他卻看看昏暗的天,「以前年輕的時候,熬個三五天都不算事,可是現在一宿不睡覺就他媽受不住了!」
說到此處,微微睜眼,「是這?」
「回都堂!」千戶金百萬俯身道,「這正是國子監祭酒,通議大夫,詹事府詹事,翰林院侍講學士沈文真的府邸!」
「嗯……進去,拿人.……」何廣義哼了聲,「切忌啊,不許動手不許偷看人家女眷,更不許罵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