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立身之道
「誰?」
汪之遜頓時懵住,張大嘴站在原地愣神。
「老爺!老爺?」身邊家丁捅捅他,「對面說是曹國公,咱們還上嗎?」
「上?」汪文遜獃獃的說道,「上哪?怎麼是曹國公?」
這時,鄧平縱馬來到王之遜面前,首接一塊腰牌扔了過去,「你自己看!」
家丁把腰牌雙手捧著,放在汪文遜面前。
幾個大字,頓時觸入眼帘。
「大明曹國公,李!」
背面是同樣是雕龍鎏金幾個大字,「御賜金牌!」
汪文遜趕緊下拜,「下官汪文遜參見曹國公。」
此時他腦中完全是一片漿糊,明明追的是打他兒子的兇徒,怎麼變成了曹國公?曹國公怎麼在這?打了他兒子的是曹國公?
那.……他娘的不是白打了?
「還要打嗎?還要殺嗎?」李景隆縱馬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抬起頭,「看看本公是不是假冒的?」
「下官不敢!」汪文遜低聲道,「卑職不知曹國公大駕……」
「沒什麼大駕的!」李景隆打斷對方,正色道,「王文遜你好大的威風啊,糾結了這麼多人,手持兵器,光天化日的要幹什麼?」說著,厲聲喝道,「你眼裡還有王法嗎?」
「卑職.……」忽然之間王文遜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猛的抬頭梗著脖子說道,「公爺,下官帶這麼多人是為了追打傷我兒子的兇徒?」說著,看看李景隆繼續開口,「公爺,卑職雖然官小,可汪家確實當年太上皇欽賜的祭皇陵署令,世襲的!」
「卑職的兒子不知哪裡得罪了公爺,被打得滿口牙都掉了!」說著,繼續憤憤不平的說道,「他還是個孩子,滿口牙都被打掉了,後半輩子怎麼活?」
「卑職雖位小權微,可也想問個明白。卑職知道您是皇親國戚,可汪家乃是太上皇他老人家的友好鄉鄰。若是不給個說法,卑職……」
「怎地?上摺子告狀?」李景隆冷笑,在馬上壓低身子,戲謔的笑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你汪文遜仗著祖上有點功德,在中都鳳陽現在也是一號人物了?敢這麼跟我說話?」
「公爺,凡事都要講道理。」汪文遜也豁出去了,開口道,「不能因為您是國公,我兒子就白打了!」
「哎,拎不清啊!」李景隆揉揉額頭,苦笑道,「你最好回去問問你兒子,本公為什麼揍他!」說著,冷笑道,「本公若是你,這種兒子早死早利索,省得給家裡招災!」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子乃類父。你兒子那副蠢樣,跟你也脫不了干係。」說著,李景隆一拽韁繩,「你若是不服,大可告我。但我還是勸你,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吧!」
「曹國公,您把話說清楚!」汪文遜也是渾人一個,首接攔住李景隆馬頭,「若是我兒子得罪了您,您處置一番我二話不說。可下那麼重的手,您這幾句話恐怕交代不過去。」
說著,大聲道,「若是不說清楚,我先去淮西總管中都留守那告狀,然後首接進京!」
「呀哈,多少年沒碰著你這樣的犟種了!」李景隆怒極反笑,看著對方,「既然要你知道,那本公就告訴你,汪文遜你受得住嗎?」
說著,不等對方回答,冷笑說道,「你兒子在酒樓之中對別人大言不慚,說若是沒有你汪家祖上對太上皇的大恩,就沒有太上皇的今日。你說,就憑這話。老子敲掉他滿口牙,重嗎?」
「不看你汪家老祖宗的份上,若是換了旁人,本公早就一刀下去人頭落地。你現在還嘰嘰歪歪?你當天下是你汪家的嗎?」
「你汪家,比朱家還威風啊!」
瞬間,汪文遜呆住。
「這.……怎麼可能?」
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若李景隆所說的是真的,他汪家就是抄家滅族的罪過。
李景隆在馬上哼了一聲,「可不可能,你回去一問便知。我若是你,現在就回家老老實實的等著中都留守那邊問罪吧?還有,看你汪家這麼囂張跋扈,還能調動民兵。哈哈,平日里欺負人的事沒少干吧?」
「本公還聽說,你汪家掛著別人的田地用以免稅謀私,嘖嘖,太上皇給你家的特權是干這個的?我要是你,現在就回家擦屁股去,省著到時候哭都沒地方!」
說著,一拉韁繩,「駕!」
汪文遜愣在原地,然後猛的追上去,「公爺公爺!」
「讓開,爺沒功夫搭理你!」
「公爺!」汪文遜竟然首接跪在李景隆馬前,拱手討饒道,「公爺,您大人大量,千萬別把這事捅出去!」說著,連連叩首,「卑職不知您回了鳳陽中都……這樣,咱們家裡去,卑職讓犬子磕頭認錯。再準備一桌好酒,公爺公爺,您給高抬貴手,給條活路!您要什麼,只要您提……」
他以為,李景隆要把這事告知鳳陽中都留守。卻不知,這事從他帶人追來的時候,己經沒了餘地。
「晚了!」李景隆看都沒看他,「回家等著吧!估計念在你家老祖的份兒上,你們父子還能留條命!」
說著,縱馬首接從灰頭土臉的汪文遜身邊疾馳而過。
身後只留下汪文遜凄厲的喊聲,「公爺!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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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甩開了汪家的人,李景隆放慢戰馬的速度。
「姐夫,不追上萬歲爺他們?」鄧平在旁問道。
「慢點,先不急!」李景隆回頭看了一眼,嘆息道,「哎,父子倆一對混球!」
「這是嘚瑟慣了!」鄧平笑道,「若是在京中,他父子這樣的早就被收拾八百次了!」說著,又繼續笑道,「這回他們家身上的恩典,估計是半點不剩,不追究其他事,己是萬歲爺仁慈了。」
「就算萬歲爺不追究,他們家在鳳陽也站不住了!」李景隆笑道,「你想想,經此一事萬歲爺是要收回守陵戶種種特權,再選良善人家的。他汪家父子這麼一嘚瑟,害的可不是他一家一姓。」
「你想想,其他那些吃掛落的人家,能饒了他?明明都是世襲的恩典,讓他們給做沒了,誰家不恨?殺他們的心都有?日後這汪家,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道,保不齊要背井離鄉隱姓埋名嘍!」
鄧平也回望一眼,笑道,「該!」
「要引以為戒!」李景隆正色道,「你看,若是他們汪家本本分分做人,子孫後代都是吃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就因為做人沒有禁忌,不知天高地厚,弄得子孫後代無路可走。」
說著,繼續嘆道,「咱們也是一樣,你是國公家出來的,我是國公,可要記得,咱們都是臣子。榮辱都在皇上一念之間,小錯可以有,但要分清楚,什麼錯能犯什麼錯不能犯!」
「更重要的是,約束家中子弟的要言行,即便他們不成才,但也不能成為蠢材,哪怕是庸才都不要緊,就是不能張揚不能嘚瑟,不能目中無人!」
「禍從口出!尤其是伴在君側,要少說話多做事,手腳勤快嘴皮子慢,話到嘴邊留半句才是為人處世的良方!更是家族興旺之道!」
鄧平想想,拱手道,「姐夫說的是金玉良言,弟弟記住了!」說著,看看李景隆的側臉,猶豫再三,「姐夫,可是您.……您.……」
「我平日張揚是吧?」李景隆笑笑,無奈道,「我張揚是沒法子的事,到了我這位置,若是一味的低調謹慎反而不好了。」
這話,聽得鄧平一知半解。
「說了你也聽不懂,等你再過些年,經歷的多了就明白了!」李景隆笑道,「再教你個乖,張揚也好低調也罷,取乎聖心?皇上希望我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就該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