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像誰。」...)
隨寧之前都做好被問的準備, 結果他當時沒問。
等她已經放下心來,以為他沒聽見那句話的時候,他又忽然來了一句。
好陰險一男人!
「你說什麼呀?」隨寧佯裝聽不懂的樣子, 又叫周純,「你同意我好友了沒有?」
轉移注意力, 永遠是最佳選擇。
周純問:「在哪同意好友啊?」
她是一個純新手, 也只看過打遊戲局中的環節,只聽到遊戲聲音,不知道加好友是在哪裡。
「我聽見了。」陳津白說。
隨寧:「……」
居然還糊弄不過去了。
找替身被替身本人知道,這好像是一個很尷尬的事,想她從沒遇到這麼尷尬的場景。
隨寧揉了揉臉,「知道答案很重要嗎?」
陳津白尾音稍揚,「你覺得不重要?」
「對啊。」隨寧將手機放在腿上,「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 我們不就是老闆和陪玩的關係。」
她出錢了, 他出力了,就該到此為止。
唯一不光彩的地方是她目的不純。
老闆和陪玩, 陳津白當然知道, 並且當初還是因為自己同意,才有的這一關係。
耳機里安靜下來, 隨寧甚至可以聽見對面人的呼吸聲。
好像沒生氣?
畢竟自己的給的錢也不少啊,隨寧覺得自己很厚道,哪家陪玩可以這麼有錢又自由的。
她正想著, 清沉聲突然躍出。
「我像誰。」
這三個字異常直接,直衝隨寧的心底, 甚至於都不是疑問句,而是已經肯定了。
隨寧有一瞬的慌, 似乎是陳津白本人在問。
她晃了晃腦袋,明白對面的W很重視這個問題,慢吞吞開口:「那我說了。」
隨寧冷靜下來,「你說話和我喜歡的人挺像的。」
陳津白咀嚼著中間四個字。
喜歡的人?
遊戲始終未開局,背景bgm一直回蕩在兩個人的對話中,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
隨寧說完反而輕鬆了起來。
她唇角一翹:「你要是不願意,我不強求。」
陳津白斂目,無聲嗤了聲,問:「既然有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找……替身?」
這個詞他不喜歡。
「這很簡單啊,因為沒追上唄。」和一個網友說感情的事,隨寧倒是不尷尬。
陳津白本人才剛見過她兩面,她還沒追上。
「不準再問了啊,這局我依舊是你老闆。」隨寧見他沒說話,「再生氣這局也得給我打藍。」
「……」
隨寧又準備催周純快點,低頭一看,周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你自己開始了?」
周純茫然,「這不是你嗎?」
隨寧無語,點她屏幕看了下,和她組隊的是個打野,玩鏡的,名字是空白。
「這人你認識?」她問。
「我以為是你,還在想你怎麼玩我討厭的。」周純這局玩了瑤,待在那兒蹲草。
隨寧好笑,轉回自己手機,「快開。」
價值兩千塊一局的遊戲,就算W不願意當替身,她也得把這錢給她花值了。
但是進遊戲里之後,W就沉默了下來,沉默地刷野,沉默地抓人,只會發個「進攻」。
隨寧要這替身有何用!
她趁他打紅的時候蹲在隔壁,嫦娥的衣裙飄飄,隨寧糯聲:「敬業一點可以嗎?」
陳津白冷聲:「替身不想說話。」
「……」
隨寧噗嗤一聲笑,「你怎麼這麼好玩。」
她忽然放鬆了不少,「老闆我想說話,你也必須說話,我花錢的,不然哪個老闆像我這麼大方。」
「……」
陳津白按了按微皺的眉心。
他說話和她喜歡的人像,哪裡像?
陳津白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替身兩個字都一直和他不在同一個世界,直到這一次。
這局節奏異常快,六分鐘對面崩到高地塔掉。
隨寧收走了W打的藍,正想著待會五殺,聽到他微低的嗓音:「你喜歡的人怎麼說話?」
她取下一隻耳機。
怎麼說話的?
就像這樣說話,一模一樣的聲音。
「就這樣說話。」隨寧等心跳平息,又重新戴上耳機,「你問這個幹什麼。」
陳津白哦了聲:「說話方式?聲音?」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做別人的替身。
有個想法飛快地閃過,稍縱即逝。
這時間,陳津白也沒有耽擱遊戲,團戰順利團滅敵方,隊友直奔對面水晶而去。
「原因你都知道了,其他的我不想多說。」隨寧忽然聲音變得清泠,「我給你時間思考。」
她像女王似的,丟下一句話,退了遊戲。
陳津白正要說話,發現就剩自己一個人了。
他氣笑了,怎麼感覺她比他理直氣壯? .
隨寧離開遊戲后,看到周純還在打,周純沒戴耳機,聲音公放,正好鏡拿了個五殺,響徹客廳。
「這就是被帶飛的感覺嗎?」周純心情舒爽。
「這誰啊?」隨寧問。
「不知道,我點了一下一個同意,就進了遊戲里,我剛剛不是以為是你嗎?」
這局結束后,隨寧翻了翻她的戰績,明了了。
好傢夥,這上一把亂殺周純的鏡,這一把居然帶她飛,這年頭開小號的人都會帶小白了嗎?
周純:「!」
遊戲還在匹配,她本想走,最後屈服於被帶飛的渴望。
「反正他現在是我隊友,又不會亂殺我,剛才那把已經可以抵消上上把了。」
周部長很精打細算。
隨寧沒忍住笑,「行吧,你和他繼續上分。」
周純抬頭問:「對了,你剛剛和那個陪玩,是不是我說的話被他聽到了?」
她嘆氣,「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知道。」隨寧躺倒在沙發上,「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大損失就是以後聽不到一樣的聲音了。」
她還有點不舍。
隨寧從沒想過自己聲控這麼嚴重。
「不過也是,一般人確實很難接受自己是替身,即使是花了錢的,要不你再威逼利誘一下?」周純說。
「等兩天吧。」隨寧說。
她放下手機,打算去寫點作業清醒清醒。
周純不忘提醒她:「等我遊戲打完了,我們出去吃東西,這邊新開了家過橋米線。」
隨寧應了聲。 .
與此同時,陳津白將手機丟到了桌上。
他做了一個替身陪玩?
如果不是意外聽見,恐怕還會被蒙在鼓裡。
陳津白太陽穴跳了跳,想起她不甚在意的聲調,果然表面上的乖都是假的。
便利店裡叫哥哥的和她彷彿是兩個人。
人前那麼乖,人後學人找替身?
陳津白像被潑了盆冷水,打開手機看了眼,對方壓根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篤篤篤。」
庄帆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哥,吃飯了。」
陳津白閉眼又睜開。
庄帆沒聽到動靜,正準備再敲,門卻突然從裡面打開,男人聲音毫無感情。
「走吧。」
一直到陳津白率先進入走廊,修長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段歸拽住庄帆。
「白哥好像心情不好?」
「之前進房間時不是心情不錯嗎,我還看到他笑了一下呢。」庄帆不懂。
他猜測:「遊戲輸了?和家裡人吵架了?」
段歸敲他頭,「你以為和你一樣?叛逆?」
兩個人說了半天也沒搞懂什麼情況,跟在後面去了餐廳,今日的晚餐氣氛比平時要凝重許多。
庄帆小心翼翼問:「白哥,你剛剛遊戲輸了?」
「沒有。」陳津白冷淡。
「和家裡人吵架了?」
「沒有。」
「那你怎麼心情不好啊。」
陳津白看他,「你飯吃完了?」
庄帆閉麥專心當個乾飯人。
YU其餘隊員裝作沒聽見兩人對話,擠眉弄眼。
正在這時,陳津白的手機響了聲。
他頓了頓,解鎖屏幕,是蔣申發來的消息,讓他們別忘了晚上上分的事。
陳津白眸中黑沉。
退回微信主界面時,朋友圈那邊有個紅點,他隨手點了下正欲息屏,又改了主意。
那個頭像,太眼熟。
隨寧和周純到米線店幾分鐘,過橋米線一上來,她就拍了張照片加個濾鏡發了朋友圈。
分享美食是人生大事。
陳津白身子懶懶地往後靠,目光落在照片上露出的一節皓白手腕上。
纖細,乾淨,柔若無骨。
好像他輕輕一折,就能斷。
蔥白的手指搭在桌上,指甲上的漂亮粉格外誘人,給人一種主人安靜乖巧感。
當然,事實截然相反。
陳津白的視線又轉到拍攝得誘人的過橋米線上。
他后槽牙忽然有點癢。
好像找替身被發現對她來說不是個什麼事,還能悠閑地出去吃東西。
上次便利店裡,他看得清楚。
所以明明吃的不少,怎麼還那麼瘦。
陳津白平復情緒,關了手機,端起一旁的玻璃杯。
「哎錯了――」庄帆連忙叫起來,接觸到他的眼神,勢弱:「那是我剛倒的水,哥你喝吧。」
「不喝你的。」陳津白又放下。
他倏地起身,大步離開了餐廳。
庄帆瞧瞧他的背影,又瞧瞧自己的水杯,「我就說白哥今天不對勁,難不成叛逆期來得這麼遲?」
隊友們噴笑,「又不像你未成年。」 .
吃完飯後,庄帆幾人回到大廳。
距離常規賽開始還有幾天時間,這幾天各大戰隊的職業選手都在上分。
休賽期間,除了訓練以外,他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上分,要麼單排要麼雙排。
庄帆打了兩小時的巔峰賽,決定緩緩。
他掏出一個高星號,眼睛在隊友中轉了圈,將目光放在了大腿的身上,「白哥?」
陳津白正在看官方發布的比賽回顧視頻。
他頭也不側,「幹什麼。」
「我正好想練練嫦娥,要不要一起上分,你在,我有安全感,伽羅也不怕。」庄帆吹彩虹屁。
嫦娥?
陳津白不想看見這英雄,因為很容易想到隨隨的嫦娥。
他冷聲:「你要學會自己上分。」
庄帆:「?」
他很失望,決定去找一個新野王,可惜自己的隊友都在打巔峰賽,無人搭理他。
庄帆思來想去,想到了隨隨。
這時候應該在直播吧?
庄帆登錄了天空直播,不過才發現今天早就直播完了,他發了條私信:「隨隨,打遊戲嗎?」
三分鐘后,他收到回復。
隨隨:「幾排?」
庄帆:「雙排。」
隨寧有點意料之中的失望,狀似無意打探:「你怎麼不和你隊友一起雙排?」
庄帆是個沒心眼的小屁孩,「他們都在自己打,隊長有自己的事要做。」
隨寧叫他上號。
她和周純吃完米線回來后直播了會兒巔峰賽,臨近月底,都是上分時,演員也多。
所以直播了會兒,她就沒繼續了。
主要是今天因為替身意外被發現的事,或多或少隨寧還是有點心虛的。
庄帆回到遊戲界面,等待的時候,又看向隔壁的隊長,不知為何他覺得白哥今天尤其不對勁。
就傍晚從房間出來后,表情就沒松過。
好像有什麼心事。
難不成在擔憂常規賽的事,庄帆暗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好好打,不讓隊長失望。
隨寧很快進入隊伍,笑著問:「今天又想看我玩嫦娥?」
庄帆連忙說:「不是,今天我想玩,我上次看你以前的直播,你最拿手嫦娥?」
「是啊。」隨寧沒隱瞞,「我玩了快萬場。」
可能就類似於本命英雄吧,她大多時候直播都是用嫦娥的,雖然其他英雄玩的也不差。
「那確實。」庄帆點了開始匹配,雖然這會兒人多,但也要等個一兩分鐘。
很快進入遊戲,禁完英雄后,他又開了口。
「隨隨你打野嗎?」
戴了耳機的人說話會不自覺放大,大廳里那樣吵,平時他們訓練都戴耳麥,沒什麼影響。
所以剛看完視頻取下耳麥的陳津白是一個例外。
他慢慢轉過頭,撩起眼皮,看到了庄帆手中的遊戲界面,叫了聲:「庄帆。」
庄帆聽得模糊,取下一隻耳麥:「啊?」
陳津白手指搭在桌上扣了扣,盯著他,沉聲問:「你在和誰遊戲?」
「就之前的隨隨。」庄帆沒隱瞞。
聞言,陳津白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