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恆看著舒喻,快步向她走來。
「王妃又是令我大吃一驚啊!」
舒喻淺笑,蕭恆是沒見過自己帶領千人瑜伽隊練習瑜伽時的氣概。
突地,她心中一動,看了一眼蕭恆,蕭恆的眼神如深海般莫測。
「我們快回去吧,葯不夠了,要趕快聯絡錢修文,送更多的藥材來才行。」說完,舒喻便轉身進了車廂。
蕭恆淡淡一笑,也跟著她上了馬車。
「你跟他們說的賠償一事,可是當真?」蕭恆一坐定便問舒喻。
舒喻低頭淺笑:「當真啊?王爺可是不捨得銀兩?」
「不是不捨得,而是這番折騰,府衙內的存銀已是捉襟見肘,恐怕是負擔不起這筆賠償。」蕭恆實話說道。
舒喻看著蕭恆說道:「王爺放心,這賠償可不是那麼好得的,有沒有證明,如何證明,根據什麼賠償,賠償多少,怎麼賠償,什麼時候賠償,都是我們說了算的。」
蕭恆細細地想了想,點頭道:「王妃說得是!說得是!」
「如今我們要緊的是解決融城的事。」
二人離開府衙出城時,舒喻不禁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城門。
「王爺!為了避嫌,我們也不能再回城去了,落城的事便交由落城的府尹大人處置,若有要事,可用箭羽傳信。」
蕭恆也跟著她一起回頭看了看城門。
「好!本王會安排方謙去下令。」
回到營帳內,已是午膳時分,兩個孩子在等著爹爹娘親一起用膳。
午膳很簡單,一盤青菜,一份小炒肉,一個大白饅頭。
「只有這些了,王爺王妃只能將就些了!」小喜和紫竹垂著頭,為難地絞著雙手。
舒喻笑道:「瞧你們說得,是我和王爺將你們帶到這兒的,還你們跟著吃苦才是真的。」
小喜和紫竹更是慌了,惶恐地跪了下來:「王妃,可萬萬不能這麼說啊!跟著王爺和王妃是我們幾世才能修來的福氣啊!」
蕭恆覺得好笑:「好了,好了,在這軍營中,又是這多事之秋,能吃上這些菜已經是極好了。」
「嗯,真的很好了!」豪豪才不管什麼將就不將就,拿起大白饅頭就吃了起來,今日他和哥哥兩個跟著江凱一起帶兵操練,可是餓壞了。
「豪豪,爹爹還沒動筷呢!」然然怒目瞪著他,責備他不懂規矩。
舒喻忙道:「你們快起來,我們快用膳,還有許多事要忙,你們別再扯這些了。」
蕭恆也拿起了筷子:「對對,快吃吧!」
用完午膳,有兵士來報,說錢修文出現在祥州到落城的關卡前。
「讓他在那邊等著,我們即刻過去。」
兵士立即去傳令了。
一炷香后,三人隔著關卡相見了。
「下官參見王爺王妃!」
錢修文遠遠地行了禮。
「無需多禮!說正事要緊!」
「是!」錢修文道:「下官已經明白了王爺和王妃的用意,今日送來了所需的藥材。」
「辛苦錢大人了!」蕭恆道:「我們還是避免接觸,等一會兒,錢大人留下藥材,我們過去取來便好。」
舒喻上前一步問道:「錢大人採購藥材可有遇到麻煩?」
錢修文愧疚地道:「回王妃,附近幾個城鎮的藥材已經被收購一空了,下官要往更遠些的城鎮去,只是這銀兩已經所剩無幾。」
舒喻沉吟了一下,從自己腰間取下了一塊玉佩:「一會兒我們去取藥材時,會將這塊玉佩放在地上,你取走,帶著這塊去玉佩去祥州的黎園,去找府里的管事,請管事將銀兩全取給你,我屋內也有些銀票,也請一併取出,一半錢大人留著採買藥材和糧食,一半麻煩錢大人幫我送過來。」
錢修文一聽,心中既感動又惶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多謝王妃信任下官。」
舒喻淡淡地道:「此事險阻,有勞錢大人了。」
「事不宜遲,下官即刻便去!」說著便離開了放著藥材的馬車。
舒喻命人去取了藥材,順便將玉佩放到地上,錢修文又回來取了玉佩。
他將玉佩握在手心摸了摸,那是塊雕了玉蘭花的碧玉,溫潤剔透。
錢修文仔細地將玉佩收好,對著關卡那邊的蕭恆和舒喻叩了三個響頭,起身後,他又深深地看了舒喻一眼,心中道出一句「珍重!」后,轉身離開。
他暗暗祈禱,還能再見到舒喻。
「你這個財迷,竟然捨得把自己的家當都拿出來了。」蕭恆開著玩笑說。
舒喻白了他一眼:「當然捨得了,我沒錢了回頭再跟王爺討就是了。」
「哎呀!據本王看來,這次又是買藥材又是買糧食,我們夫妻要身無分文了。」蕭恆摟著舒喻的肩頭往回走。
「無妨,我們夫妻二人去開個燒烤攤,賺個小錢養家糊口也是不錯的。」舒喻嬌笑著說。
「嗯,這個主意相當地好!」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營帳走去,這副悠閑的模樣,完全不像是身處這多事之秋,而是正要悠閑地去逛街消遣。
傍晚時分,江凱送來了當日的日報。
「今日死亡五十人,新增了二十條白布,共有二百六十三條白布。」
蕭恆沉著臉,許久沒有出聲,帳內的氣氛很是壓抑。
每一個數字便是一條人命,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好些天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人心不穩。
他們的措施不見效,誰都不能保證百姓們會作出什麼反應。
「死去的人都埋了嗎?」
江凱道:「埋了!」
舒喻聽出他語氣中壓抑的悲傷情緒。
「明日根據最新的白布條數量安排藥材,送到每一家每一戶。」
「是!」江凱一個拱手:「若無其他事,在下告退了。」
「嗯,去忙吧!」
兩個女子在一處,或許能互相安慰抵消哀傷,兩個男子卻只會更深地隱藏自己的情緒,蕭恆和江凱便是這樣的兩個男人,他們都不想對方發現自己的情緒和弱點。
江凱匆忙離開了蕭恆的大帳,似乎是想要逃離這一切。
舒喻跟著也出了營帳。
「江六少!」
江凱的身子一滯,很久都沒人這麼叫他了。
「王妃!」
舒喻笑了笑:「每天面對這些,本王妃能理解你的心情。」
江凱低頭拱手,不作聲。
「今晚去喝些酒,想哭便大哭一場,不該留下的情緒就要排遣出來。」
江凱抬頭問:「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一根弦總是綳得太緊便容易斷,稍微松一松,下次才能好用!」舒喻怕他不放心,繼續道:「我去王爺面前為你高個假,放心去吧!」
江凱的雙眼盈滿了淚,哽咽地說:「多謝王妃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