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萬?」
周葵眼珠子一瞪:「羅老,昨天您還說五十萬的,怎麼就漲了一百倍?」
羅金鐘正在給一個病人大媽把脈,聞言頭也不抬地淡淡道:「我做了回春閣幾十年,這裡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我說五千萬,就是五千萬,交不起錢就滾吧。」
見羅老一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周葵生氣了:「您怎麼能這樣啊?」
實際上周葵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她和羅金鐘是有過幾面之緣的。
五六年前,周葵陪周采兒來過回春閣幾次。
當然,羅金鐘對周采兒由於子宮幼稚引起的不孕,和許多醫生一樣,都束手無策。
但至少周葵印象中的羅金鐘,是真正的醫者仁心。
不然的話,回春閣的風評也不會在這一塊叫好。
倒是聽見周葵的不滿,羅金鐘倏地轉頭,不耐煩地喝道:「交不起錢就滾,不要在這裡耽誤我治人!」
周葵深吸口氣,語氣放緩下來,拉過徐長生說:「羅老,這位就是我的丈夫徐長生,他的醫術很厲害。」
「有多厲害?」羅金鐘不屑地看了看徐長生。
「這——」周葵頓時無言,她對這方面也說不出個二五八萬來,只好道:「長生治過不孕,也治過腳氣。」
「哈哈哈哈……」
不止是羅金鐘,連回春閣里許多來看病的人都哄堂大笑。
「不孕?腳氣?」
「我說小姑娘,雖然我也不懂醫,但你家丈夫這醫治歷史,一聽就很不靠譜啊!」
「再說了,莫說你丈夫能力不足,就算真懂二三分中醫之術,回春閣只要不是羅老當家,我們就不會來的!」
「沒錯!」
待診的病人們紛紛叫道,顯然對羅金鐘很是尊重。
不被看好的徐長生笑而不語。
羅金鐘則是不屑地瞄著徐長生,同樣不說話。
周葵只好道:「羅老,長生治好的不孕病人,是我家小姑周采兒,前幾年來過幾次,您也覺得很棘手的那個,我覺得長生能治好小姑,這件事還是很厲害的……」
羅金鐘瞳孔一縮:「周采兒?」
他當然還記得周采兒。
厲害的人都能夠記得無能為力的過往。
周葵點點頭:「對!」
羅金鐘臉上的不屑一下子收起了,凝重地看了看徐長生,將信將疑道:「怎麼可能呢?我不信,你把你小姑喊來我瞧瞧。」
「行。」
周葵趕緊到外面打電話給周采兒去了。
「口說無憑。」羅金鐘淡淡地看著徐長生:「周采兒的不孕,是人體之不可逆,我讓你妻子將人喊來,心裡也是不信的。」
「你要我這回春閣?死心吧。」
「沒點本事,可配不上這裡。」
徐長生和周葵,自然都看出了羅金鐘開天價轉讓費的原因。
回春閣是羅金鐘大半輩子的心血。
他不想見到這個地方,讓一個醫術差勁的人糟蹋了。
不想看到這附近的家家戶戶,被庸醫所誤。
「羅先生醫者仁心,很不錯。」
徐長生以欣賞的口吻說著,引來許多病人的紛紛怒目,心想這年輕人太不懂禮了。
「沒點真功夫還是不要打這回春閣的主意了,就算真的給了你,方圓十里的老百姓都能一人一口唾沫淹了你。」
羅金鐘冷哼著,手離開了病人大媽的腕脈。
接著,行雲流水地給大媽開了一幅藥方。
「她脈象輕緩,口乾舌燥,目痛眉酸,伴有一陣一陣的嘔吐感。」
徐長生輕聲道:「你斷她是患了傷寒。」
羅金鐘一頓,看了看徐長生,眼神倒是不那麼冷了,面無表情道:「有點基礎,但還不夠擔起回春閣,傷寒是常症,用肉眼看出來也沒什麼稀奇的。」
徐長生笑了笑:「你給她開了石膏三十克、知母三十克、甘草二十克、粳米五十克,一升水熬半小時,去滓。」
「早晚各一劑,服用七日。」
「對吧?」
羅金鐘臉色一僵。
那正要去櫃檯讓店員拿葯的病人大媽腳步一頓,哎喲一聲叫道:「真是神了小夥子,一字不差,你是千里眼看到了這藥方嗎?」
一時間,醫館里的反應開始熱絡了。
這年輕人好像有點本事啊!
不是單純的無禮。
「不錯。」
羅金鐘點點頭,走到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身前,給他把脈。
老人神色不穩,冒著虛汗,時不時用手揉腹。
一分鐘后,羅金鐘看向徐長生:「你也來把把脈,然後說給我聽聽,對了,我要開的方子已經在我心裡。」
徐長生也沒上前把脈,就是那麼兩眼上下一掃老人,便說道:
「脾濕熱病,苦足寒脛熱,腹脹滿,煩擾不得卧,舌本強,體重,面黃,右脅滿痛偏脹,口唇乾裂,寒熱如瘧。」
「你要開的方,必然是清脾湯。」
「以茯苓、橘皮、去皮的草果、白朮各六克,人蔘、桂心、白芷、炙甘草、川芎各三克,半夏九克……」
徐長生說得十分詳盡,就好像對千萬病症及無數藥方都熟稔於心。
所有人齊齊盯住羅金鐘。
都想知道徐長生是不是說准了。
然後,看到羅金鐘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大家便知道結果了。
「說准了!」
「好厲害,連把脈都不用,就拿眼睛那麼一看,就說得一清二楚了!」
「這小兄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醫術竟如此高明!」
眾人紛紛驚嘆。
很快,羅金鐘的面色變得欣慰:「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見識了。」
徐長生淡淡一笑:「不過,羅先生的方子開准了九成,如果這位病人服用此葯湯,會康復得很慢。」
羅金鐘老臉一黑:「我是承認你厲害不錯,小傢伙你別太年輕氣盛了,竟敢質疑我?」
他醫名不顯,但浸淫中醫之道數十年,雖然絕對比不上名揚天下的聖手焦靈鶴。
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挑戰的!
「因為你忽略了這位病人患有便秘。」
徐長生談笑道:「清脾湯在體內化解,若不能及時派出,堆積在體內,效果大打折扣。」
羅金鐘一怔。
「只要再加一味葯,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徐長生拿起筆,寫下兩個字:「大黃。」
羅金鐘渾身一震,良久之後悵然道:「太厲害了……」
這時,周葵終於打完電話進來,苦澀道:「羅老,我小姑在過來的路上了,我還是想再和您談談轉讓費的事情,五千萬實在是太誇張了——」
「給一千塊錢。」羅金鐘直接打斷:「買瓶酒給我喝,回春閣給你們。」
「啊?」
周葵直接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