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斷圯消散了
此時的攣冰正擺弄著長棲的斷劍。
它的眼眶很紅。
本命劍可毀不可折,這是每個高等神本命劍的氣節。
可如今長棲卻折斷了。
「攣冰哥哥!我找到了!」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熾冰的聲音。
攣冰驚喜抬起了頭。
只見熾冰等小傢伙們抱著一堆東西飛了進來,這些可都是它們跟隨主人去下界歷劫時帶回來的寶物!
而言燼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攣冰正一臉認真的拿膠粘著長棲的斷劍,其餘劍靈也都幫著攣冰忙活著。
言燼只看了一會。
隨後他便收回了目光進了神殿裡面。
每一位混沌神的神殿裝潢都不同,言燼的這個就如同一個小天地,置身於竹林中,清幽又僻靜。
他緩緩走到了自己歷劫前經常待的棋盤前。
棋盤上還有言燼未下完的棋局。
那時的言燼無牽無掛,行事肆意,對一切看得很淡。恐怕當年的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歷個劫竟然歷成如今的模樣。
言燼的眼神平靜。
他緩緩握起一枚黑色棋子,神海中忽然間出現了他與斷圯見得最後那一面。
他們一起下的那盤棋。
以及,在自己抗雷劫時他力量注入自己神體保護自己的那一幕。
「斷圯……」言燼微喃了一聲。
言燼是無意識出聲的。
所以當他聽到后,自己登時都愣住了。
他的手緩緩握緊。
就在這時,神殿外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言燼神兄?三哥?」
言燼收斂起了內心的情緒,他揮手施了一道神力解開了禁制。
六弟戰鬥之神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對著言燼笑呵呵道:「言燼神兄。」
言燼頷首。
戰鬥之神對著言燼輕咳道:「三哥,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對練一下!我感覺最近我神力增長了不少。」
「去找別人吧。」
「上次和四哥打,四哥差點打死我。我去找五哥,但五哥讓我滾。」戰鬥之神可憐巴巴。
「我有事,自己去練吧。」言燼淡聲道。
「有事?不是才剛歷劫回來嗎?」戰鬥之神茫然道。
言燼沉默。
他現在對其他事情完全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儘管言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三哥?」戰鬥之神好奇地望著言燼。
言燼斂起眸子里的情緒,道:「我說了,有事情,去找你五哥。」
「可五哥讓我滾。」
言燼薄唇抿直。
就在戰鬥之神想軟磨硬泡的時候,言燼開口了。他看著戰鬥之神,緩緩啟唇道:「滾。」
戰鬥之神驚呆了。
言燼平靜道:「可滿意了?」
戰鬥之神眼眸含淚,最終哭唧唧離開了。
但戰鬥之神並沒有回他的神殿,而是去了權利之神那,把自己被言燼神兄罵了的事情告訴了他五哥。
「言燼神兄讓你滾?」權利之神很驚訝。
戰鬥之神點點頭。
「嘖,你是多不招待見,連一向很有耐心的言燼神兄都讓你滾了。」
「和我沒關係吧?」戰鬥之神不同意這句話,他反駁道:「你沒有發現言燼神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哪裡不一樣?」
戰鬥之神聞言神神秘秘道:「有點像厄洛斯神兄那時候。」
當年厄洛斯神兄就經常站在窗邊走神。
眸子里藏著他們看不懂的情緒。
現在言燼神兄也有點。
權利之神聞言一頓,道:「不會吧?現在言燼神兄是智慧與審判之神,代表他過了情劫,天道法則不會出錯的。」
戰鬥之神哼唧道:「可情是不可控的啊。」
「你懂個屁情。」權利之神鄙夷道。
*
這廂。
等戰鬥之神走了以後言燼便回了他沉睡時的內殿。
言燼躺在了雲床上。
他本意是想用沉睡來消除些許雜念。
可怎奈何當言燼閉上眼后,腦海里卻出現了他歷劫時的輪迴記憶。
言燼的睫毛微顫。
最終他睜開眼又煩躁坐了起來。
「主人!」
這時,攣冰噠噠噠的跑了進來。
言燼轉頭望向它。
攣冰眨著眼道:「主人,玄冰哥哥說樹膠也有粘性,沒準可以把長棲粘起來。我進您修鍊的地方找一點樹膠好不好?」
望著一臉凝重的攣冰,言燼手指微蜷了下。
他很想說……
什麼東西都粘不好的。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來,只微微道:「去吧。」
於是攣冰開開心心地跑去了。
言燼望著攣冰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
言燼的手緩緩撫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這是……
到底怎麼了?
「難道是因為感動嗎?」言燼自言自語著。
想到斷圯為自己擋了大半的雷劫,言燼那本就壓制不住的情緒再次翻湧了起來。
他現在怎麼樣了?
沒了長棲,還身受重傷,會順利渡劫回歸他的神位嗎?
言燼站在竹窗邊透著竹林凝望著遠方。
眼神有些深邃。
此時的言燼並不知道斷圯就在混沌神界外。
斷圯滿身都是血。
他似乎很想闖進去,但手指剛抬了一下又緩緩收了回去。
罷了。
師兄不會想看到他的。
斷圯慢慢退回了那片虛空里,但是眼神卻繼續凝望著混沌神界的方向。
不知是否心有靈犀。
儘管斷圯和言燼都不知道對方在哪裡,但他們凝望的方向是相對著的。
好半晌后。
斷圯逐漸收回了視線轉身離開。
同一時間言燼也收回了眼神,去了他履行神職的正殿里。
或許忙一點會讓他暫時沒心情想別的。
*
斷圯漫無目的走著。
他的神魂在消散,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斷圯拼盡最後僅有的一點力量飛升,就是想再看看言燼。
可現在……
想到師兄說再也不見的那句話,斷圯終究還是沒踏出那一步。
斷圯不知走了多久。
走到他踉蹌一下倒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此時的斷圯已經神力耗盡了。
他怔怔望著虛空發獃。
好一會後斷圯才坐了起來再次望向混沌神界的方向。
言燼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他微抬起了頭。
「言燼神兄?」權利之神好奇地望向言燼。
言燼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他收斂起了心神,繼續把注意力放在了神牌上。
只是目光有意無意會望向自己的手腕處。
那裡有斷圯親手給他系的紅繩。
直到現在言燼都解不開。
只不過大多時候那跟紅繩是隱身看不到的。
言燼闔眼不再想。
而是專心致志處理起了神牌。
神界的時間流逝的很快,一眨眼百年時間都過去了。
這百年裡言燼幾乎沒有沉睡。
他無時無刻都在處理著神職的事情。
除了忙這些,閑暇時間言燼自己與自己下棋,或者是繪丹青等等。
伴隨著其他混沌神陸續沉睡,混沌神界也愈發安靜了下來。
言燼大多數都是沉默地凝著竹窗外走神。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斷圯這邊。
他用自己的本源力量凝結出了一朵朵透明漂亮的雪色花朵。
是斷圯經常給言燼的那種。
其實言燼從不知道,斷圯之所以喜歡送他花不僅是看到了別人送。
而是在他記憶里,他的父神經常會凝結出一朵漂亮的花,然後送給他另一位父神。
斷圯有一次看到了。
他父神對他低聲說:『這是道歉用的。』
斷圯記住了。
而這也是斷圯對他父神最後的記憶,因為在那以後,他父神就不見了。
只留下了他自己。
然後在崩塌的世界里慢慢被黑暗所吞噬。
沒人知道,斷圯是死過一次的。
雖然靈魂未散。
但很疼,痛徹心扉。
他用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才凝結出了神體,為此斷圯習慣了那種無數次意識被撕裂再融合的痛苦。
直到他遇到了師兄。
可現在他的師兄已經沒有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如同當初。
想到這,斷圯的手指摩挲了下手中雪色的花瓣,他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斷圯最後再望了一眼混沌神界的方向。
然後……
斷圯的身體瞬間猶如熒光般消散,慢慢散落在了那片沉寂的虛無里。
此時的言燼正在自己的神殿里繪著丹青。
攣冰則在椅子上拿著膠水粘長棲。
它愁眉緊鎖的來回看著,心想怎麼就粘不好呢?
就在攣冰想著要不要再去拿點膠時,長棲的斷劍忽然化成了熒光。
接著一點點消散在了神殿里。
攣冰一懵。
它連忙上上下下找了一圈。
在找了半天沒找到長棲的斷劍后,攣冰頓時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而言燼這邊。
只見他的手腕處忽地閃過一道淺淡的白光。
再然後一條紅繩掉了下來。
那是言燼在渡過情劫后曾解了很久沒有解開的。
可現在它卻自己掉了下來。
紅繩掉在了案几上,然後慢慢的消散。
言燼怔怔望著那消失不見的紅繩,攥著筆的手死緊,緊到泛白。
不知不覺間,一滴淚落了下來。
混沌神界里。
還未沉睡的權利之神剛想去言燼的神殿,就看到言燼神兄驀然走了出來。他的速度很快,而且是朝著混沌神界外而去。
權利之神嚇了一跳。
等反應過來后他連忙道:「言燼神兄!沒有兩位神兄命令誰都不能私自出混沌神界!違者會受罰的!」
這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很危險,很容易就陷入各種大小世界中無法回來。
可言燼並沒有管。
「言燼神兄!」權利之神見攔不住,最後只好趕緊去法則神殿告訴厄洛斯神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