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為了您
斷未酌天性涼薄,哪怕是看到如此情景他臉色也沒有半分變化。
就連心緒都沒有絲毫起伏。
他踏過了染著血的水窪,看到了以往熱鬧的歸元宗此時卻是一片狼藉和死寂。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宗門敲鐘的聲音。
這讓斷未酌微微抬起了頭。
歸元宗有三種鐘聲,一個是每日的晨起修鍊,只敲一下。
再來就是宗門遭遇大難。
一般是敲三下。
第三個便是……歸元宗宗主的喪鐘。
敲四下。
清虛道尊到底在斷圯心中還是稍微有點分量的。
那地位和他師尊的地位差不多。
所以斷未酌在駐足沉默了會後便朝著歸元宗的主峰而去。
*
斷未酌到達主峰時,萬靈峰峰主正在地上抱著清虛道尊的屍體痛哭。
哭聲嘶啞。
聚練峰峰主以及丹峰峰主等都環繞在周圍。
他們臉上也都是哀色。
但更多的是苦澀。
因為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們也不知道該怨恨誰了。
怨恨言燼?
可掌門師兄是為了言燼自絕的。
除了愧疚以外,掌門師兄是打算用自己的命來替言燼償還所有命債。
他們怎麼可能不清楚?
畢竟誰都知道掌門師兄對言燼的疼愛程度。
所以固然有再多的憤怒和怨恨,都化為了無奈的悲慟。
斷未酌看了半晌。
就在他抬腳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
他的師尊。
眾人也都訝異了下。
似是沒想到凌微劍尊會出關。
因為凌微劍尊已經接近三千年未出過平機峰了,哪怕是宗門出事他都閉關修鍊未出現過。
可此時,他卻出來了。
「古師兄……」萬靈峰峰主愣愣地看著凌微劍尊。
凌微劍尊望著萬靈峰峰主懷裡毫無生息的那人,半晌后他才緩緩開口道:「怎麼死的。」
萬靈峰峰主啞聲道:「掌門師兄自絕而亡。」
「自絕……」凌微劍尊低低念了一遍。
半晌后他收起了一直注視著那人的目光,斂起了眼底所有情緒后便準備離開。
「師兄!」萬靈峰峰主叫住了他,然後微聲道:「你…你不送掌門師兄最後一程嗎?」
凌微劍尊背對著眾人。
他聽到這話只說了一句話:「他早該死了。」
說完,凌微劍尊望了望略有陰沉的天邊,又重複了一遍,道:「他……早就該死了。」
「凌微師兄!」萬靈峰峰主急叫了他一聲。
萬靈峰峰主似乎又說了什麼,但斷未酌已經沒再聽了。
他對於其他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哪怕是他師尊的。
斷未酌一路走走停停,他在等待著夢境的結束。
因為他發現每次夢境開始后他都不能衝破離開,只能等待著夢境結束才行。
可這次的夢境格外的長。
長到他在夢境里待了整整一夜的時間。
而這次。
他毫無意外再次看到了言燼。
言燼踩在染血的石階上一步步走來。
和以往夢境一樣,他仍舊是身著一襲玄衣,仿若入魔的模樣。可不同的是,言燼此時的眼睛已經沒有半分光亮了,空洞且黯淡絕望。
他從未見過言燼這樣的眼神。
斷未酌下意識伸出了手,彷彿是想觸摸言燼那略有傷痕的臉龐。
可他碰不到言燼。
而言燼也感受不到此時自己在他身邊。
他緩緩收回了手,而是靜靜地跟在了言燼的身旁。
*
與此同時,飛舟也已經到達了歸元宗。
清虛道尊早早就在宗外等著了。
在看到飛舟后他立馬一躍而起,飛了上去。而在他真正看到言燼的狀況后,清虛道尊的臉色都變了。
此時的言燼奄奄一息,蒼白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死去。
「誰做的?」清虛道尊手背都冒出了青筋,眼裡布滿了憤怒且陰寒的殺意。
顯然,他以為言燼的傷是被其他宗門偷襲的。
祁霖等人張了張嘴。
他們想回答,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麼說,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喻昶開口道:「清虛前輩,還是先幫言燼處理一下他的傷勢吧。」
清虛道尊沒說話。
他沉著臉給言燼輸送一部分靈力,接著便帶著言燼消失在了飛舟上。
其餘人愣了愣。
喻昶明白言燼應該是被清虛道尊帶回歸元宗主峰大殿了,他下意識就要跟過去一起,但是他想起這裡是歸元宗。
在大宗門裡,主峰可不是誰都能輕易進去的。
就更別說他一個外人了。
所以喻昶只好按捺住了心裡的擔憂,跟著歸元宗來接待他的小弟子暫時去客房歇息了。
左右他也確實有點累。
不過話說回來,言燼有他師尊照顧,應該會沒事吧?
喻昶有些憂愁地想著。
而言燼的傷勢的確也非常重。
在把言燼手上那包紮的布解開以後,看到那手的慘狀,就連萬靈峰峰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還是手嗎?!
清虛道尊也是臉色微變,但他很快便收回了心神,開始用靈力給言燼治療手傷。
但這個傷實在是太嚴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以後怕是廢了。
這讓清虛道尊心口一陣陣疼痛。
待言燼的臉色終於不再那麼蒼白,有了好轉以後,清虛道尊才終於舒了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清虛道尊語氣冰寒道。
祁霖和斷離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大師兄。
他倆沉默了一會。
半晌后祁霖才緩緩開口道:「……是為了您。」
清虛道尊眉頭一皺。
他眼眸犀利地望向祁霖,道:「什麼意思?」
祁霖抿抿唇,說:「您打開大師兄的須彌戒看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