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帝心難測
紫宸殿。
老李的心情剛好一點，就被人破壞掉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式李泰。
沒有奉召，李泰就來了，一肚子的話要和李世民說。
就好像往常那樣，和老李嘮嘮父子家常，然後在嘮嘮五經正義和治國的方略。
每次李泰說起這些的時候，總能看到老李嘴角揚起的一抹傲嬌。
可今天，李泰錯了，進入了紫宸殿，老李依舊看手裡的奏疏，把李泰當成了一個小透明，搭理都沒搭理他。
時間慢慢的在流逝，李泰的心也越來越煩躁了，但是他必須等，等到李世民忙完，然後在和李世民談父子情，談兄弟情。
可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李世民依舊不做聲，這下死胖子是真的的害怕了，一個勁給杜正倫使眼色，都被杜正倫給無視了。
甚至是，死胖子覺得杜正倫就是故意的，自己給他送了一整車的豪禮，這混蛋把錢收了不辦事，每次派人去詢問李世民有什麼動向，杜正倫要麼回答不知道，要麼回答帝心難測。
這兩個萬金油的回答，讓死胖子也一點招沒有，你問了老杜也告訴了，可說了等於沒說。
死胖子在心理默默發誓，你給老子等著，東征之時老子坐上太子之位，第一個就弄死你，收了老子的錢，你還不辦事，誰給你的勇氣？
豈不知，作為給皇帝寫《起居注》的人，重金賄賂杜正倫的太多了，老杜也不傻，他知道的秘密太多，早晚橫死街頭。
老杜就把所有給他送禮的禮單如數呈交給了老李，然後就和老李商量，你給我個百騎做我府上的管家吧，現在我活的太累了，朝廷大小百官全都來賄賂我，我要是拒絕他們一定聯合起來搞我，所以豪禮我全收，之後充公……
李世民一聽噗嗤一下就笑了，也別充公了，咱倆五五開吧，你就大大方方的收禮，詳細記錄在案就好了，百騎我就不往你們家放了。
但實際上呢，杜正倫的三個媳婦，兩房小妾裡面，四個人是官媒許配的，這個四個人裡面兩個是百騎成員，兩個是京城花魁。花魁是誰的人？當然是大唐第一老鴇子長孫無憂的人了。
杜正倫是大為感動，老李相信他，所以辦事和老李一條心，一直也沒泄露禁中語。唯一一次差點泄露了，還是李承乾謀反的那時候，幸好那件事被秦侯爺給岔開了，不然老杜難免一個發配嶺南。
氣氛是越來越不對勁了，李泰越來越慌了。
捫心自問，李泰覺得自己最近沒幹什麼缺德事，至於差點弄死李治，那是長孫無忌的事情，大不了我就甩鍋給長孫無忌。
思來想去的，李泰破天荒的發現，弄死李治這件事真和他沒關係，鄭濟昌是長孫無忌的人，劉阜壬是長孫無忌的人，聯合上疏的也是長孫無忌的人，確實和他魏王殿下沒關係啊。
一時間，李泰又變得萌萌的，像是傻白甜一樣看著面無表情的李世民，頓時也不忐忑了，就安心的坐在一旁閉目養神，像是脫光了衣服，等待李世民臨幸的小秀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泰都快打哈欠了，李世民終於放下手裡的奏疏，瞥了一眼李泰。
「父皇。」李泰抓准了機會，湊到老李近前，「父皇一輩子勞苦，只恨兒臣才疏學淺，不能為父皇分憂解難，實屬不孝，望父皇責罰！」
「責罰？」
李世民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泰，不經意間哼了一聲，「那你說說，不忠不孝該如何責罰？」
「……」
李泰一愣，我特么就是客氣一句，你在還當真了？
往常不都是你說不勞苦，然後教我批閱奏疏的嗎？然後還給我加油打氣，說我是做皇帝的料子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頓時，李泰就尷尬了，親爹不厚道，不按劇本來啊，心理也是咯噔一下，已經在考慮如何賣隊友了，畢竟，長孫無忌還是比他頭鐵的，那就死道友別死貧道了。
李世民抻了抻胳膊，將身體斜靠在龍椅上，老李依舊是不咸不淡，「青雀，鄭濟昌被殺，劉阜壬自盡，朝堂那叫一個雞飛狗跳，這件事你怎麼看啊？」
「父皇，兒臣覺得稚奴弟弟天性善良，能把孝經倒背如流的人，怎麼可能殺人呢？一定是御史言官們故意誣陷，兒臣覺得應該好好整肅這群監察御史了。」
李泰笑了笑，「兒臣願意為稚奴弟弟作保，稚奴弟弟不會殺人的。」
如果李泰不說這最後一句話，老李就算想抽李泰幾巴掌也是於心不忍，可偏偏就是這最後一句話讓老李懊惱了，程咬金他們作保的時候，你應該比程咬金更先站出來，可你呢？居然選擇了和御史言官們一起沉默，選擇了和長孫無忌沉默，這是親哥哥該乾的事情？
「青雀。」老李強忍著怒火，「你和稚奴相比，誰更勝一籌呢？」
李泰愣住了，這句話不好回答了，往常他肯定說自己牛逼的，可現在氣氛不對，李泰計上心來，恭恭敬敬的對著老李深施一禮。
「父皇，大哥自打去了晉陽之後，兒臣掌崇文、弘文兩座學館，在建樹上肯定是略勝稚奴弟弟一籌。但如果排除手裡的幫手……兒臣覺得不管是忠孝還是學識、方略，兒臣都差強人意。」
「嗯。」老李點點頭，「既然你自認為不如稚奴，那你明日朝會，就舉薦稚奴為太子如何？」
卧槽！
李泰想罵娘，真的想罵娘，當皇帝的不能這麼無恥，我就是謙虛一下，謙虛一下你懂不懂？李治他拿什麼和我比？你就說他哪方面如我？讓我舉薦？現在滿朝文武三分之一支持我，我憑什麼把太子的位子讓給他？
李泰一咬牙，努力的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眼淚開始在眼圈打轉，「父皇，兒臣覺得首要問題就是解了稚奴身上的毒。遭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兒臣看著眼裡痛在心理，這是哪個殺千刀的，何故如此暗害兒臣的親弟弟啊……唉……被兒臣知道了，定要將這歹人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