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班長和雲坊此時此刻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在酒吧里找了一圈,匯合在了舞台前的人群里,粗喘著氣,異口同聲地問對方,「找到謝故了么?」
他們倆現在就是後悔,十分的後悔。
本想著和謝故一起來酒吧放鬆一下,他一個孕夫喝不了酒,卻能喝喝橙汁,一起愉快地暢聊一下生產和養孩子,熟料——
他娘的,謝故進了酒吧大門就如同尥蹶子的野驢一樣,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了!!!
他還是一個即將生產的孕夫!!!
酒吧里這麼多人,萬一磕了碰了可怎麼辦!
「我就不該跟他說那句話!」班長現在是一萬個後悔,幾乎是捶胸頓足,「這下怎麼辦……」
雲坊就要掏出手機,「我現在就給凡渡打電話……」
他還不等把手機拿出來就被班長給按住了,「別……你聽謝故昨天說的,再看他今天的表現,他們兩個一定是吵架了,所以謝故才故意來酒吧發泄,萬一凡他倆碰上,那肯定是火上澆油!」
雲坊皺著眉,「那怎麼辦?」
班長深深嘆了一口氣,「再仔細找一圈。」
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往蹦迪的舞台上看去一眼,畢竟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一個即將生產的孕夫能大著肚子蹦迪。
而舞台之下的卡座里,凡渡靜止了好久好久,就彷彿是凝固了一樣。
他甚至懷疑自己剛剛喝的是不是假酒,不然為什麼這個時候他怎麼覺得那麼上頭……
他感覺到彷彿有一簇小火苗燃燒在自己心頭,而隨著舞台上謝故蹦迪蹦地越來越歡樂,這簇小火苗迎風暴漲,燃燒的可謂是越來越旺——
他的手死死捏著手機,幾乎要把鋼化膜都給捏出裂紋,謝故這個小畜生竟然敢瞞著他來酒吧蹦迪——?
活膩了吧!
年輕老師不知道凡渡為什麼一直看著舞台的方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奈何根本就不認識謝故,只看到一個個穿著暴露的男男女女,覺得自己瞬間懂了什麼。
其中一個深諳此道的老師拿起一杯酒和凡渡碰了碰,露出一個我們都懂的笑容來,「凡老師也喜歡這樣的?」
凡渡的眼神一直都盯著妖魔鬼怪里混著的謝故,沉默了好半晌,才勉強牽起嘴角,露出一個近乎於吃人的猙獰笑容,「是啊……」
年輕老師互相看了一眼,忽然也覺得理解,凡渡三十幾歲,正是男人最有魅力和影響力的時候,難免喜歡年輕貌美而又大膽張揚的。
不知道是誰壞笑著提了一句,「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提前開啟午夜場了吧……」
這些年輕老師本來想等著凡渡走了以後,才玩大的,沒想到凡渡竟然也好這口。
立刻就有人使了幾個眼色,幾個正「獨自」喝酒,長相漂亮,事業嗅覺靈敏的男孩女孩,立刻端著酒杯坐過來了,笑問,「幾位帥哥第一次來喝酒?」
為首的那個女孩一眼就看出凡渡在這群人中積威甚重,仗著貌美身材好,大著膽子要往他懷裡坐。
然而還不等挨上,凡渡就深深皺起眉頭,將兩條長腿交疊著放在一起,用動作拒絕這個女孩坐在他身上,「我不喜歡。」
身旁那個說開啟午夜場的年輕老師尷尬一笑,連忙招呼,「那……還有男孩,快……」
「免了。」凡渡直接出聲打斷,他抬起右手端起酒杯,無名指上的鉑金戒圈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光澤,聲音低沉似乎是透著一絲不悅,「已有家室。」
卡座里的氣氛忽然陷入了凝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不知道該在此時此刻說點什麼。
凡渡拿起了桌子上度數最高的蘇格蘭威士忌,倒滿了一整杯,仰起脖頸,幾乎是一口氣連幹了整整三杯。
隨後他就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今晚的所有消費算在我頭上,先走一步。」
隨後他大步流星走向了舞台的方向。
此時此刻舞台上跟隨著音樂蹦迪的謝故絲毫沒有發覺到危險的靠近,只覺得酣暢淋漓,除了挺起來的肚子耽誤他發揮,其他一切都好。
班長說的真對——
去他媽的狗男人!
可他即將生產的肚子衣服根本就遮不住,漸漸的,舞台上也有人發現這裡有一個孕夫,除了目瞪口呆之餘,他們只能遠離他,萬一真的發生什麼肢體碰撞就不好了。
自己發現了還不夠,還會提醒一下跟來的同伴,就這麼擴散開來,幾乎舞台上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挺著肚子的謝故。
半晌過後,樂隊也發現不對勁了,都停止了演奏。
音樂聲停下來以後,陶醉蹦迪的謝故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睜開眼一看,周圍的人竟然離自己至少都有一米遠!
「啊?」謝故有點傻眼,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不蹦了?燥起來啊各位!」
「那個……」他身邊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兄弟……你來蹦迪……你老公知道?」
「他算什麼!」謝故抱著自己的肚子瞪眼,「我憑什麼要告訴他!」
那人有點目瞪口呆,想要再勸勸,「那……起碼是你孩子的爸爸……」
謝故摸了摸自己的鼓起來的肚子,煞有介事道,「今晚,我這個孩子沒有爸!」
音樂聲已經停下來了,舞台上的對話清清楚楚地送入了凡渡的耳朵。
謝故的聲音甚至於都帶著迴響……沒有爸……沒有爸……沒有爸……
凡渡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有那麼一瞬近乎於咬牙切齒——
謝故,你真是好樣的。
人群中又有人忍不住出聲了,「懷著孕來蹦迪,對……孩子不好。」
「我家的胎教文化就這樣。」謝故拍了兩下自己的肚子,「我這不是蹦迪,我這是胎教,讓孩子接受現代意識形態與流行音樂的熏陶。」
聽到這一切的凡渡怒到了極致,反而是笑出來了。
真是好一個現代意識形態與流行音樂的熏陶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時此刻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硬核的孕夫……
這個時候謝故聽到自己背後又有人說話,「你現在腦子是清醒的么?」
謝故肯定道,「我特別清醒。」
「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么?」
「我當然記得!」
「後悔么?」
「呵——!」謝故的臉上浮起了一個怎麼可能的笑容,每一個字都說的斬釘截鐵,「絕!對!不!可!能!」
他抱著自己的肚子轉過身來,「不過兄弟,你聲音有點像我老公……」
隨後他就對上了獨屬於凡渡的翡翠色雙眸。
笑容瞬間就僵硬在臉上的謝故,「……」
剛剛的對話此時此刻正波濤洶湧地迴響在他的大腦當中,就彷彿是黃河之水天上來,洗滌沖刷著他的腦仁。
「你現在腦子是清醒的么?」
「我特別清醒。」
「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么?」
「我當然記得!」
「後悔么?」
「絕對不可能!」
……
外人面前,凡渡的情緒向來都是收斂的,他只看著表情石化裂開的謝故輕輕一笑,「現在,清醒了么?嗯?」
謝故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血壓已經到頂了,然而心臟卻沉入了深淵,他扶著自己的額頭,已經語無倫次了,「我……我可能有點失憶……」
人群中已經有人看出端倪來了,問謝故,「這是你孩子的爸爸吧。」
謝故正口舌打結不知道該怎麼承認,這個時候就聽見凡渡的清冷聲音傳來,「不是,今晚他肚子里的孩子沒有爸爸。」
謝故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瞬間覺得自己完蛋了。
完了完了……
凡渡連這一句都聽到了……
老天鵝!殺了他吧!
有人看不明白了,「啊?他到底是不是你老公啊?你看到他怎麼那麼緊張?」
謝故結結巴巴解釋著著,「那什麼……前夫……」
凡渡聽見這一句,眼中深邃翻湧,嘴角一勾,哼出一聲冷淡至極的笑來,「呵。」
謝故的膝蓋瞬間軟了,幾乎想要給他跪下,大喊一聲爸爸我錯了!
凡渡忽然轉身就走,謝故根本就不敢耽擱,趕緊抱著肚子跟上。
一路上他都企圖去拉凡渡的手,然而凡渡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碰都不讓他碰一下。
「錯了錯了……」謝故都他媽要著急死了,小跑著跟在他後面解釋,「我錯了……」
走出酒吧街的時候,凡渡忽然轉身,謝故一個沒有防備,眼看就要撞在了他的身上,然而肚子卻首先被一雙大手給護住,緩衝掉大半的撞擊力。
「謝故。」凡渡低著頭,深深盯著謝故的雙眼,此時此刻他根本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來,「你為什麼去酒吧?」
「我……」謝故猶豫了一瞬,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凡渡實情。
然而求生欲佔了上風,他老老實實地坦白,「我……我不喜歡看到你那麼受歡迎……」
說出這一切,就彷彿是說出什麼恥辱一樣,謝故幾乎要掉出眼淚來,「我……我不喜歡看到年輕小女生圍著你……我也不喜歡你被學生表白,我更不喜歡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我怕……我怕將來的某一天,你被人撬走了,可我卻留不住你……」
聽到這一切的凡渡深深嘆息了一口氣,他撫摸上了謝故的耳廓,聲音溫柔了下來,「那你為什麼蹦迪?」
謝故不能說是自己真的想蹦,結巴著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額……據說蹦一蹦能順產……」
凡渡的胸腔里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音,下一秒鐘他湊近了謝故的耳畔,聲音喑啞而帶著幾分磁性,「我告訴你怎麼能順產……」
「……翹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