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外草坪馬路上, 如同被血水澆灌，到處都是一塊一塊的血肉斷臂，血腥濃烈到令人失去嗅覺。
血泊中一個彷彿剛浸泡血水的小丑, 不是別人的血, 還是自己的血，舉著電鋸, 牢牢地護著身後的醫務室。
倏地裂開嘴, 從嗓里發不似常人的古怪聲音, 「358。」
十鍾, 剛過去一半。
而周圍還站立的鬼怪跟玩家一茬一茬圍一圈又一圈，死亡的人沒有湮滅那些人的進攻心理, 反更加激起那些人的殺。
新一輪的攻擊由一個二樓高的巨型蜘蛛激起, 八隻蛛腿快速掠過地上殘骸，沖向小丑。
小丑興奮著尖叫衝上去，其boss蠢蠢欲動，不僅想攻擊小丑，更想食那隻巨大蜘蛛。
其觀望的玩家互對視，試圖等到小丑跟boss打起來之後, 好能趁機繞去後面去攻擊身後的醫務室里的目標。
「這就是屠夫？」玩家站在麥先生身後, 一臉震驚。
只見小丑身如鬼魅，鋪天蓋地的蛛網硬是沒碰到絲毫，一個滑鏟從蛛腿下躲開，衝進蜘蛛身下，與此同時電鋸硬生生鋸斷四條蛛腿。
蜘蛛歪身倒地, 其boss感受到能量的泄露，再也忍不住蜂擁而至衝上去。
玩家立刻動起來，往醫務室沖。
小丑動作更快一步, 將蜘蛛踹向玩家前，boss如跟著肉的惡犬，扭擋在那些玩家前。
「187。」
小丑歪著笑，背在身後的手顫慄不停。
麥先生遙遠看著小丑，視線落在醫務室，臉色一變，「快，兩鍾衝進去！」
率先動手，地面裂開一個個裂紋，裂紋周圍的boss被盡數埋進去。不僅如此從裂紋里翻滾金色流液，翻滾著冒氣泡跟熱氣，掉進去的boss慘叫都沒能發來，被燙融進液體中。
其玩家也不再藏私，各個使壓箱底的東西，局面瞬間逆轉。
不論是不是麥先生這隊的玩家，幾乎盡數動。只有三人仍在高地，一個是麥先生，一個是全身黑的玩家，是個遠程攻擊選手。
最後一位從始至終沒有手，始終站在麥先生身後，大約是麥先生親信，保護麥先生的。
能放心將背後託付，兩人關係之親密一覽無遺。
裂紋往醫務室延伸。
「156。」
小丑快速移動到裂紋前，手中電鋸化為巨大的盾被錘進地面之中，擋住裂紋延伸。
裂紋里翻滾的液體如浪潮拍擊在盾面，發滋啦的聲響。
很明顯，盾面撐不多久。
而小丑手裡也失去武器。
五個玩家借用飛翔跳躍的道具，三個落在小丑周圍，將包圍，兩個直直往醫務室里沖。
三個圍堵小丑的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衝上去攻擊。
小丑腳下彈簧一般往上跳躍，不是逃跑，而是從甩兩根線，極其普通的用來捆綁氣球的繩，綁住那兩個圖衝進醫務室的玩家。
兩個玩家被拉扯下來，直接摔在地上，同時小丑落地，被三個玩家直接攻擊，小丑躲一個躲不開三個。
砍向脖頸的那下，躲開后從鎖骨往下劃破皮肉，露骨跟肚裡的內臟。
後背一道捶碎後背的脊骨，小丑直接軟倒在地，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像是沒生息一般癱在地上。
又一批玩家越過boss群，往醫務室沖。
與此同時，盾發破裂的聲響，緊接著盾不堪重負地破裂，被裂紋中的液體融化。地上的裂紋再次朝著醫務室的方向延伸。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氣球突然現，艷麗的綠格外奪睛，一隻又一隻氣球緊隨其後地從小丑身體里涌。
「強弩之末。」那位遠程攻擊冷笑一聲，說話間手中飛三枚迴旋刀。
麥先生大驚，根本來不及阻止，迴旋刀已經割破五六個氣球，氣球瞬間爆炸。炸的碎片飄落下來，玩家都沒有將其當作一回事，但下一秒，粘在玩家的身上的碎片膨脹鼓起，竟成新的氣球。
氣球將玩家包裹其中，之前輕而易舉就能劃破的氣球，在此刻堅不摧一般，更要命的是，氣球還在往高處飛。
沖向醫務室的玩家被擋住路。
倒在地上的小丑被血糊住的眼睛睜開一條細小的縫隙，嘴巴一張一合沒能髮絲毫聲音。
說是：「67」
最後一鍾，六十七秒鐘。
地面上的裂紋還差兩米就能吞沒地上的小丑，差三米就能吞沒小丑背後的醫務室。
「別管！繞開氣球！」麥先生在上面指揮著，「快……」話沒說完，呆愣地低看向胸口，是一把沾著血液肉沫的刀。
那把穿透胸口的刀猛地攪動，又快速抽，麥先生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倒在地上，最終滾進裂紋里，融化進流液里。
「49」
從背後捅刀的男玩家接過小丑的計時，麥先生這隊的玩家顯然都沒能想到會背刺麥先生。
呆愣片刻才回過神，「殺！」這話是對距離背刺玩家最近的遠程攻擊說。
遠程也不負眾望，手中迴旋刀對準背刺大哥，然而那迴旋刀在下一秒擦過背刺大哥的側臉，直直飛去刺破一個氣球。
「18」
又是一個叛徒，麥先生下的玩家心生退，踟躕不再往前，其玩家雖沒有後退的思，但進攻的勢到底弱許多。
裂紋沒有因為主人死亡就消失，反而更加快速地往前。
空氣中更是接二連三地響起嘈雜尖銳的廣播聲：
【全區廣播：後退即死！】
【全區廣播：後退即死！】
【全區廣播：後退即死！】
玩家硬著皮往前沖，裂紋來到小丑皮前。
一道虛影撕破空氣，擦過小丑皮，立在裂紋頂端。
「這熱鬧？」懶洋洋的女音響起，玩家跟boss皆如定在原地，是來自能源的壓制。
穿著血跡斑斑看不原來模樣校服的女生從裡面來，雙手空著，她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丑上，突然開口，「0。」
十鍾，小丑為撐到。
鹿幼歌微微抬首，閉上眼睛，手指浮在身前，感受著回歸的神級能量。
玩家面面覷，其中有玩家悄無聲息地將道具甩去，扔到boss里，道具在boss停下后，散發著瑩瑩光芒，緊接著原本因壓制而遲遲未動的boss群突然暴起，朝著鹿幼歌的方向而去。
高處的兩個卧底從鹿幼歌來就沒有動作，看到無數藤蔓從裂紋頂端沒入裂紋里。
藤蔓進去裂紋后沒有絲毫動靜，飯後如之前所有被融化的玩家、道具甚至boss一樣，被液體融化。
但裂紋停在小丑皮前，沒再繼續延伸，而藤蔓也無窮無盡一般進入裂紋中。
兩人震驚於鹿幼歌手段，畢竟。從到的信息來看，鹿幼歌是一個重劍近身戰士，雖然也有藤蔓，但是都知道，她對軟兵器的使用，還不如軟兵器自己使用自己。
更何況，藤蔓之前沒有表現強大的防禦力，甚至中級道具都能劈斷。
現在居然能阻止裂紋蔓延。
所以看到boss躁動時，遲疑片刻，沒有立刻動手，但眼看那群boss已經盡在眼前，鹿幼歌始終恍若不覺地緊閉雙眼。
兩人同時手，射手先一步攻擊沖在最前面的boss，背刺大哥從高處躍下，從後面清掃。
但僅僅兩人對上一群boss非常艱難，就在一隻漏網之魚衝到鹿幼歌面前即將撕碎鹿幼歌時，它硬生生扭轉方向，拍碎身側的boss。
鹿幼歌睜開眼睛，眼眸里倒映著無數綠色數據流，手指每每撥動一塊數據，眼前就有一隻boss化為數據。
但眾人不能看到數據，在眼中，鹿幼歌只要手指一動，就有一隻boss消失。
恐怖如斯。
玩家猛地逃跑，因為官方強行指令不準後退，所以往兩邊撤退，盡能遠離鹿幼歌的位置。
一隻又一隻boss化為數據，消失在原地，鹿幼歌的狀態越來越好，她能清楚看到所有人的狀態。
就像是剛進副本時，玩家的血條藍條都被看著，現在她能看到的遠遠不止這些。
她能看到每一個數據，也就是玩家或者boss，甚至是一棵樹一塊磚的組成與結束。
她能輕而易舉撥動的數據，改變的狀態與未來。
官方尚且要收到系統限制，而在這個學校為場地的賽季里，鹿幼歌沒有任何限制。
她望著虛空，感受著遊戲里每一個數據，不斷抽絲剝繭，推演命運，尋找官方本源所在。
這有些困難，本源似乎被什遮掩，難以察覺蹤跡，但是她找到宋柯的位置。
宋柯那邊自然也受到伏擊。
十鍾之前，在宋柯兩次發問后，體委終於後知後覺地將背在身後的人，扔下去。
化成鹿幼歌的蛇姬自在落地，「我是誰？」她重複一遍，倏地大笑起來，「我是誰，我是誰？！」
「一個傀儡，一個虛假，一條半身蛇，一個傻逼。」蛇姬看著，「說是誰，就是誰吧。」
宋柯皺皺眉，沒在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道，「跟鹿幼歌達成什協議？」
蛇姬頂著鹿幼歌的臉，「這個不說，不過，我倒是以告訴，我跟那位小同學什關係。」
「能什關係？」陳曉卿道，「鹿幼歌什我不知道？更何況在這種地方，又不能是她故交。」
「不是還有個養父？」角落裡傳金元寶幽幽聲音。
同學齊齊噎住，倏地齊刷刷扭驚恐地看向蛇姬。
「嘿，」蛇姬漫不經心，「被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