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藍在鹿幼歌身前, 他也沒有要將身後的鹿幼歌露出來的意思,手裡的炮都掏出來了,誰知道肩膀上突然一沉, 就看到鹿幼歌如鷹燕般借力從他身側躍出。
乙藍沒想到「鹿鹿」會出手,在他看來「鹿鹿」既然躲在他背後一定是利用他來躲閃傷害, 但是現在——是他錯了?
乙藍望著少女的背影,怔在原地。
他曾無數次這麼看著度陌躍起的背影, 看著她手起刀落, 然後回頭笑著跟越阡抱怨鞭子勒人好疼。
恍惚間眼前的背影跟記憶里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
鹿幼歌原本還真就打算在乙藍背後躲傷害,但是這不是越阡說不要靠近乙藍嗎?利用了人家總歸還要還回去,所以她估摸了一下跟「張平靜」的打起來之後的勝算,最後確認可以對上。
這不是很明顯嗎?
畫天堂是高級Boss, 這是她的地盤,「張平靜」不敢正面對上就說明她的水平不如畫天堂, 鹿幼歌手上有不止一件高級道具。
「張平靜」不能一招擊斃她, 那麼她就沒有危險。
所以鹿幼歌放心大膽地沖了, 她衝上去的瞬間, 「張平靜」化成的煙霧也朝著她衝過來, 一人一煙在靠近的瞬間, 鹿幼歌一手鐵簽一手保溫杯直接懟進去。
鐵簽穿透煙霧時有種鐵簽穿肉的感覺, 而保溫杯在靠近煙霧的瞬間,杯身上的那些花倏地從杯身上伸出, 枝條跟藤蔓似的鋪天蓋地伸過去, 頃刻間將煙霧包裹的嚴嚴實實, 裹完直接收回去,全程沒有三秒。
鹿幼歌落地的時候,保溫杯里傳出叮噹一聲金屬落杯底的聲響。
事情發生太快, 鹿幼歌又在人群後站著的,煙霧過來的時候,鹿幼歌身前前面的玩家看出防備著快速避開。因此除了面對鹿幼歌的畫天堂,以及鹿幼歌身後的乙藍跟倪臣,沒人看到發生了什麼。
他們回頭的時候鹿幼歌已經站在地上了,手裡拿著保溫杯,看到他們探究的目光,直接後退到倪臣身邊,弱弱問道:「怎麼了?」
倪臣自然不會拆穿她,乙藍跟畫天堂不一定,但是鹿幼歌也不在乎,拆穿能如何呢?
但意外的是乙藍自顧自收起炮,沒開口,一副是他用靜默的大炮轟了「張平靜」的樣子,見其他人的目光盯著不放,直接挑眉威脅道:「看什麼呢?」
畫天堂更是提都沒有提這事,甚至連鑰匙都沒有再提,她身後尾巴搖了搖,紅寶石般的眼睛從所有人身上掃過,微笑開口道:「歡迎各位來到天堂入口。」
「天堂之路坎坷崎嶇,唯有心智堅定,手持鑰匙者方能得到進入天堂的機會。」
「諸位,」畫天堂裂開唇角,「是否做好已經做好萬全準備?」
她說話間,身後出現了十道大門。
玩家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這一步需要鑰匙,鑰匙在上個環節已經被掰斷了。因為擔心斷裂的鑰匙依然具有迷惑性,所以大部分的人的鑰匙都在鹿幼歌的手裡。
鹿幼歌也清楚這點,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兩節的鑰匙,看向他們,「要不,你們拼一把?」
胖子先拿了兩個半截,「鑰匙對我們的效果沒什麼區別,可見是沒差別的。」
這話的意思是既然沒差別,那就沒必要非要對應配套。
「當然沒必要。」張科學根本就沒去拿,「心理作用罷了,這鑰匙到底是開門的還是索命的,還不知道呢。」
他們本就猜測鑰匙不是單純的實物,更不用說這些斷裂的鑰匙,前不久還想要他們的命。
張科學看向站在前面無聊擼自己尾巴毛的畫天堂,眼裡閃過一絲堅決,「我運氣不好,選哪個都一樣,先走一步了。」
運氣不好,這是進本的時候,對於張科學屢屢遇見新玩家調侃的一句,沒想到他居然一直記著。
不等其他人說什麼,張科學一個跨步過去,隨便找了一個門,直接就推開走進去,他前腳進去門自動就關上了,而後就像門突然出現在牆上那樣,又突然消失了。
「看來不需要鑰匙也能進。」孟安靜打破沉默,她開口問畫天堂,「請問,必須一人一門嗎?」
畫天堂聞言抬眸視線落在在孟安靜跟王治身上。
孟安靜跟王治握著雙手,似乎非常緊張,度過漫長的五六秒鐘,畫天堂才開口道,「並非。」
孟安靜跟王治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還沒開口,就聽到畫天堂的後半句。
「但天堂融合,是否還是天堂咩?」
原本聽到說不用非要一個人進去的,玩家們心裡微動,結果這話一出,又哽住了。
「嚶,我害怕。」
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宋哥,要不然我們一起吧?」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鹿幼歌直接直接拉著人往門那去了,經過畫天堂的時候,畫天堂跟鹿幼歌同時看向對方,又在一瞬間錯開視線。
畫天堂抱著尾巴聽著身後的門關閉。
在門關上的瞬間,其他人剛要入內,就看到原本抱著尾巴悠哉悠哉的畫天堂尾巴突然一甩,空中一個圈出來,一個人從圈裡摔下來,直直砸在地上。
摔下來的正是剛剛進去副本里的張科學,他面部朝上,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張科學選擇自己的天堂。」畫天堂微笑道,「各位,儘快做出自己的選擇。」
玩家們定在原地可能是太緊張吧,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反應是:他果然運氣不太好。
乙藍看著鹿幼歌兩人進入的地方,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就算她不是度陌,那個鐵簽是小黑的,也就是說她是小黑口中,「就是很奇怪的女的,跟越阡關係很好,一靠近我就有警報就響,但是也沒有對我做什麼,也沒想讓我做什麼。」
「我還挺喜歡她的,如果她不要想當我姐姐的話。」
*
鹿幼歌倪臣兩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剛進去,張科學這位先鋒就沒了,他們進去后擔心會被強行衝散,所以用之前從第一波玩家手裡拿到的繩子,綁在倪臣的腰上。
另一頭的鹿幼歌沒有綁著,她卷了兩圈直接握在手裡。
剛進去是一個長長的單向走道,遠處的出口亮著白光,距離這麼遠都能感受到出口帶來的溫暖。
鹿幼歌不知道怎麼了,在她本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她以一種急促的腳步往出口去,還在發現不對的倪臣上前兩步拉扯著她,將人攔了下來,「你怎麼了?」
鹿幼歌眼睛直勾勾望著出口,「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那裡有吸引我的東西。」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倪臣直接擋在鹿幼歌面前,「是食物的香氣嗎?」
鹿幼歌一怔,看向倪臣,她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看起來竟有些可憐巴巴的。
但是她心裡清楚倪臣的意思,她是沒有情感的,「吸引」這個說辭在她身上不應該出現,倪臣開玩笑一般問她是不是「食物」,也是提醒她,她的狀態不對。
可她的確不知道怎麼形容,「若有若無的飯菜味道,剛開鍋的大米飯,出盤的紅燒魚香味,還有拍黃瓜的味道……但是不是食物在吸引我。」
「我感覺很難過,倪臣,我好難過。」
倪臣喉嚨滾了一下,握著鹿幼歌小臂的手,灼燒一般收回去,鹿幼歌很認真的跟他說,她很難過。
這道題,超綱了。
「你要哭的話,我是沒有紙的。」倪臣乾巴巴道,「等會去找宋柯,她一定有紙。」
鹿幼歌似乎沒想到倪臣會是這個反應,有些發懵地站在那裡。本來酸酸澀澀堵在胸口的感覺這麼一打岔也沒了。
她默了默,若無其事揭過剛剛那個話題,「繼續走吧,身後沒路了。」
倪臣往她身後一看,果然他們走過的那塊,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兩個你選一個。」鹿幼歌掏出鐵簽跟長劍。
倪臣拿了鐵簽。
鹿幼歌將長劍收起來,兩人再次朝著入口前進。
踏進去的瞬間,兩人同時去抓那根連著他們身上的繩子。
……
「你別怕,馬上就沒事了。」
倪臣沒有睜開眼,就知道現在是什麼地方,什麼時間,這是他跟宋柯初遇的時候。
那時候他只有十歲?還是十一歲?
他被父母敵對公司的人綁架了,為了就是想要他父親回國錯過一個什麼合作,但是讓他們失望了。
倪臣冷笑一聲,他父母一直等到合作結束,才回國,那時候他已經失蹤一天兩夜了。
這三天他認識了宋柯。
宋柯被綁架的原因很簡單,被他牽連的。
綁匪將他綁在車裡,他趁著綁匪離開,企圖自救,鬧出的動靜吸引了從車旁經過的宋柯的注意。
宋柯剛靠近,就被回來的綁匪看到了,他在車裡看到宋柯第一反應往外跑,大叫,但是綁匪更快捂住了她的口鼻,將她綁了。
很快開車離開了那地方。
他當時心情非常複雜,一方面覺得這女生太傻了,另一方面又覺得愧疚,被綁架尤其是女生,傻子都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結果宋柯從始至終都沒有抱怨他,也沒有露出什麼怨恨的目光。
她除了一開始的慌張外,一直非常冷靜,甚至因為看起來太安靜又乖巧,在車駕駛的時候被撕開嘴上的膠帶。
鬆開膠帶后,她也不吵不鬧的。
他不知道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小的女孩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這種冷靜,像他一開始因為太鬧騰被揍了好幾回。
但是很卑鄙的是,他感覺有她在他身邊,他感到一絲安心。
後來綁匪的耐性越來越差,看向他們的目光也越來越兇狠,他甚至聽到他們在商量怎麼處理他們。
就是這個時候,他越來越焦慮,但是宋柯偷偷在他耳邊安慰他,別害怕。
現在他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宋柯被制服后,雙手別在身後,一直在聯繫她父親。
她的手機是個老年機,那時候她隨身攜帶是因為她爸爸是警察很少能在家,為了能隨時聯繫宋爸爸,才一直帶著。
因為那天是上學時間,所以她手機是靜音的。
她在安慰他的時候,便衣警察已經包圍這輛車了。
但後來還是出了意外,宋柯跟他都受了點傷,尤其是宋柯手臂跟胸口留下了燙傷,之前宋柯顯示倒計時的時候,被倒計時覆蓋的燙傷就是現在留下來的。
倪臣艱難地側頭看著宋柯,她就像記憶里一樣,那麼冷靜讓人安心,可現在他更注意到,宋柯青稚面孔下埋藏的恐懼。
他苦笑一聲。
他知道這是假的,知道這是困住他的過去,可是……沒辦法。
自此之後每一個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在懊悔,為了留在她身上難以抹去的傷疤,為了那一天一夜帶給她的恐怖經歷,為了在帶給她災難后需要她來承擔的兩人救助的懦弱,為了從未說出口的道歉,以及離別多年重逢沒能說出口的好久不見。
所以,哪怕明知是假的,哪怕知道可能會被困在這裡,他也想要改變一次。
倪臣抬頭目光落在車窗外,一個開車電瓶車的男人身上。
*
另外一頭,鹿幼歌還沒睜開眼,先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回來了?快快,洗手準備吃飯了。」
鹿幼歌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聲音她明明應該從未聽到過,心臟卻猛地一顫。
她不由得抬頭望去,在看到說話的那人的瞬間,愣在原地。
那是一個穿著舒適居家服的女人,長發鬆垮地束在身後,通身的氣質非常溫柔……讓鹿幼歌發怔的原因是:除了眼睛,她跟這個女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怎麼了?」女人沒聽到回應,奇怪地走過來,伸手試了試鹿幼歌額頭的溫度,笑著說道,「沒發燒呀,怎麼看起來傻乎乎的?」
鹿幼歌幾乎下意識仰頭配合著女人的動作,額頭貼在女人手背上。這麼近的距離,她能聞到女人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跟她這個人很配,都是給人溫和溫暖的感覺。
這種本應該讓人很舒適的感覺,卻讓鹿幼歌感覺很難過。
她感覺眼睛酸酸澀澀的,心臟鼓鼓漲漲的,她想要靠近這個女人,卻又彷彿顧忌什麼不敢靠近。
「乖寶?」女人似乎被鹿幼歌沒什麼反應的模樣嚇到了,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急切道:「老公,快來!」
她聲音還沒完全落地,一個穿著手繪Q版一家三口的男人拿著勺子就出來了,一個竄步到女人身邊,面色焦急打量女人,「怎麼了?」
「不是我,你看看乖寶,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男人這才把目光放在鹿幼歌身上,這個男人臉看起來稜角分明的,卻長了一雙鹿眼,顯得有些幼。
他舉著勺子,裡面殘留著褐色湯汁,聞著就是紅燒肉的香味,「乖寶?今天爸爸做了紅燒肉。」
鹿幼歌人沒有反應,肚子先叫了。
一男一女聽到叫聲,齊齊鬆了一口氣。
鹿幼歌大致知道這個幻境是什麼了——父母。
她突然呼出一口氣,像過去一樣給自己安置人設,很快找到了一個理由,哈哈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嚇到你們了?!」
然後被男人一巴掌打在後腦勺,「兔崽子,別嚇唬你媽,快快,趕緊洗手準備吃飯了。」
鹿幼歌捂著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掃了一眼房間布置,視線落在柜子上的照片時頓了頓,上面擺放了很多照片,三人全家福、雙人的、單人的……最多的女人跟她的。
照片上的「鹿幼歌」,每一張都在肆無忌憚大笑。
跟她完全不一樣的一個「鹿幼歌」。
鹿幼歌若無其事回頭,看著眼前的男女,學著照片上的笑,咧開嘴巴露出虎牙,「那我先去洗手了。」
鹿幼歌進入衛生間,門沒關就聽到女人憂愁道,「乖乖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
她關上門,對上鏡子里的自己,臉上陌生的笑容還在。
其實她也經常笑的,但是她的笑總是有目的,為了人設、為了合群、為了討人喜歡……這樣的目的下,註定她不能那麼露出那樣燦爛的笑。
因為那太張揚了。
也因為,她沒有那種情緒。
不止是笑,所有沒有目的的表情,她都不會做。
鹿幼歌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這是她自己的臉,是跟外面兩人相似的臉。
真是可笑。
難道副本以為,她會被虛假的、從未見過的人困住。
鹿幼歌強行壓下心裡的莫名情緒,開始思索,這裡大概就是最後一關,她猜測副本開始的時候提示的關於鑰匙的那句「眾人尋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說得不是通往天堂的鑰匙,而是離開的鑰匙。
只要能夠在這裡找到所謂的「鑰匙」,這個副本大概就結束了。
鹿幼歌正準備掏出她保溫杯里那把鑰匙,視線突然掃過什麼,不由得抬頭,目光落在檯面上三個緊挨著的洗漱杯上,裡面放著三個顏色不同的同款牙刷。
她發獃一樣盯著牙刷看,直到衛生間外傳來敲門聲,才猛地回過神下意識打開水龍頭,同時叫了一句,「馬上!」
匆匆洗了手,鹿幼歌隨手拿起來掛在牆壁最里側的毛巾擦了擦手,在放上去的瞬間,動作定在原地——
牆壁上掛著三條一模一樣的粉藍撞色毛巾,為什麼她會下意識取最里側那條?
……
回到客廳時,飯菜已經在盛好在桌子上了。
鹿幼歌自認為已經平復好了情緒,看起來非常自然地坐在空出來的座位上,拿起筷子。
「馬上國慶了,不然我們去旅遊吧?乖寶貝上了高中后還沒旅遊過呢。」女人一邊夾菜在鹿幼歌碗里,一邊若無其事地觀察鹿幼歌道,「我這幅畫馬上就完稿了,能休息一段時間。」
「嗯,我應該可以空出來兩天半,國慶要出次差。」男人身上的圍裙還沒摘下來,跟著應和,時不時給女人夾菜,「你們定下來看想去哪玩,我先跟你們去,直接從那走,那邊忙完再回來找你們。」
「會不會太辛苦啊。」女人扭頭看向男人,「我們自己去也沒關係的。」
男人沖著女人笑得很憨,「怎麼會?跟你們一起怎麼都不會累。而且怎麼可能讓你們自己去,我這個作為父親跟丈夫缺席呢?」
鹿幼歌手裡緊緊握著筷子,垂頭看著碗里的飯……又來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感覺。
心臟好像要被炸掉了,鼻子也好酸啊。
這是怎麼了?
現在她應該做好人設內的事情,這是很簡單的啊,一對恩愛的夫妻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兒。
她應該加入他們的談話,然後套出更多的信息,或者乾脆撕開這層假面,離開這裡。
倪臣跟班小花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乖寶?」女人叫道。
抬頭啊,鹿幼歌捏攥著筷子的手越發用力,牙齒無意識地咬合著,眼睛強睜著彷彿忍耐什麼。
抬頭啊,若無其事的笑啊,問怎麼啦?說想去哪,或者隨便說點什麼啊。
她聽到拉開椅子的聲音,聽到女人的腳步聲,直到女人的溫暖緊貼著她,溫暖的雙手摟抱著她的肩膀,她聽到女人在她耳邊充滿包容與愛意的疼惜,「沒事沒事,媽媽在呢。」
霎時閘門大開,淚水不受控制湧出。
……
【私人廣播:Boss鹿幼歌在副本《天堂》正常運行期間,私自前往《天堂》,擾亂副本正常運行,不符合規定,現排出鹿幼歌。】
鹿幼歌身體一晃,在倒在地上的瞬間,身體被人提溜起來。
她上一秒還悲痛欲絕委屈可憐的掉眼淚,在站直之後,表情已然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兩隻眼睛還在往外流淚。
面無表情地落淚,看起來怪滲人的。
突然她頭頂傳來一聲嘆息,隨後一隻溫熱手伸過來抹去了鹿幼歌臉頰的水漬,
鹿幼歌掀開眼皮看著他,緩了緩,聲音依然有些沙啞,但語氣平穩到沒有絲毫情緒,問道:「你也沒紙嗎?」
越阡愣了下,笑了一聲,「抱歉啊。」
「我現在不想說沒關係,」鹿幼歌垂下眼瞼,眼淚啪地一下,砸在越阡始終沒有穿鞋子卻又很白皙的腳背上,頓了頓道,「但是你連鞋子都沒有,我不原諒你不帶紙,好像很刻薄。」
越阡低頭望著鹿幼歌的頭頂,似乎頭一回發現鹿幼歌其實是個很嬌小的姑娘。
「這樣啊,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怎麼哄小領導高興。」
「唔,」越阡似乎沉思一番,語氣裡帶著些哄孩子的意味,「或許你能接受我另外的歉意?」
鹿幼歌奇怪地抬頭,還沒看到越阡的臉,被拉入一個清涼的懷抱里,隨後那雙手覆蓋在她頭頂上,總是不那麼正經的愛揶揄人的聲音,帶著難得的溫柔,「跟你道個歉,小領導。」
「是我考慮不周,」隨後他懶洋洋道,「也是我確實沒考慮到,官方會一點臉都不要。」
鹿幼歌把臉埋在越阡胸口上,這是她第二次在越阡懷裡,跟第一次那個意外相同的是:她感覺這一次又被越阡救了。
原本糟糕的無法言表的情緒,在這個懷抱下,漸漸平靜下來,就像每一天的午時,她躺在他身邊的躺椅上,蓋著一個毛毯,曬著太陽午睡那樣平靜。
她突然從越阡懷裡抬頭,雙手拉扯著越阡胸前的衣服,臉上還帶著水漬,眼睛卻亮得發光,「我想吃紅燒肉。」
越阡看著她,沒有猶豫地應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是捉蟲[嗚嗚嗚辛苦了,我會努力自己睜大眼睛的]的小天使,討論劇情的小天使,每天打卡撒花的小天使,沉默看文的小天使……我真的真的特別特別特別感謝的。
感謝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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