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談兵演神通
許磊龍甲退出后,堂中只剩魏昂、公孫衍、龐子軒、塗姬。公孫衍道:「我初到稷下學宮時,曾問學於慎到慎子,慎子喜歡黃老之學,后又鑽研法學,對我多有指教。我想拜他為師,他說我擅長務實之學,不適合研習虛無之道,所以把我推薦給師父王栩。我跟隨師父學藝兩年,但師父授徒,點到為止,我資質愚鈍,領會極其有限,只是對於兵法、捭闔之術略有所得。慎子熱心於仕途,一直位居高官。師父卻淡泊名利,避世逃名。後來為聲名所累,各國諸侯趨之若鶩,紛紛以重金禮聘師父為官,師父不堪其擾,便不告而別,銷聲匿跡,不知所蹤。後來聽說他老人家多與神仙結交,往還於海島仙山之間,真假莫辨,也就不得音訊了。」
龐子軒道:「師父曾經提到過你,只是一帶而過,並未深談,所以,我見到師兄,怕有差池,未敢立時相認,並非我故作深沉。」
公孫衍道:「我見師弟談吐之間,深得捭闔之術奧妙,勝過愚兄甚多。應該兵家之學也大有可觀,我與公子都喜歡談兵演武,但是所知有限,還望師弟多多指教。」
龐子軒笑道:「師兄過謙了,你與公子行兵多年,身經百戰親力親為,我不過紙上談兵,書生之見,絕難及得上二位之萬一啊!我要跟二位談兵,豈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孔子家中賣字畫』嗎!」
魏昂道:「龐先生,你這才是過謙了,姜太公不就是一個釣魚的老頭嗎?還有兵法傳世呢!按公孫將軍的說法,他不過略有所得,就堪稱我魏國名將,你與尊師相處多年,又資質過人,豈有不通之理?我可把你當成至交好友,你再這樣客氣,咱們可就沒嗑嘮了!」
龐子軒忙拱手笑道:「公子言重了,晚生怎敢。我在戰場上見公子武藝高強、殺伐驍勇、所向披靡,甲士排列有序,進退得法,只是敵眾我寡、敗軍挫銳、兵疲力弱,才導致敗績,但不知我軍為何落敗逃回呀?」
魏昂道:「是這麼回事,齊國大將田忌領兵攻取了韓國的陽狐、武遂、恆曲,我三晉本是同盟,所以魏王命我領兵五萬,前去救援,我軍與韓軍前後夾攻,與齊軍鏖戰正酣,不提防齊國邀請了宋、魯、衛、鄭聯軍,從我側翼殺來,把我軍截為兩段,又將我軍輜重糧草截獲,所以才大敗而歸,那田嬰又趕盡殺絕,一路追來。當時進了馬陵道,已是我國領土,軍士過度疲勞,請求休息,也是我一時大意,就同意大家休息一下,吃點喝點再走,被那廝率銳騎追上,若不是兩位相救,險些喪了性命。」
龐子軒道:「我聽師父講過,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的理解有限,講的不對,請二位指教。」
魏昂道:「這裡都不是外人,談談何妨。」
龐子軒道:「我的理解,伐謀者,就是不動一兵一卒,不費一糧一錢,只是審時度勢,利用各國各方勢力的利害關係,以聲勢懾服對手,取得利益,所以此術謂之上也。其次伐交,就是外交斡旋,是達到『上術』的一個中間過程,凝聚我方勢力、削弱敵方勢力,達到取勢的目的。再其次伐兵,就是戰爭的最基本形式。攻城之說暫且不論。從大的角度講,齊國已經達到伐交的戰略目的,而我軍只達到伐兵的目的,所以技遜一籌。不知我理解的是否正確,還望二位給以指正。」
魏昂公孫衍沉思良久,先後點頭道:「不錯,有些道理。」
龐子軒道:「田嬰何許人也,我不清楚,但看他的軍隊訓練有素,進退迅捷,他在一邊指揮若定,當也是個將才。用兵之法,無非奇正而已,善用兵者,以正兵對之,以奇兵勝之,田嬰驅銳卒遠離主力貪功追擊,此乃奇兵制勝也,所以公子落入險境。但田嬰孤軍貪功爭利,進入『輕地』,『輕地』就是進入他國的領土,按兵法說,『輕地』就不可停留,所以他一見疑兵,就立即退走,也算知兵之將了。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管見,說的不對,還望二位前輩斧正。」
魏昂鼓掌道:「哈哈,龐老弟還說不知兵呢?全是軍事專業用語,仗著我跟公孫懂些兵法,要是換了別人,聽了也是一頭霧水。」
公孫衍道:「師弟果然師出名門,邏輯嚴密、條理清晰,佩服佩服啊!」
龐子軒連連擺手笑道:「愧殺我也、愧殺我也,我說我不行,非說我行,讓我出醜不是?」
塗姬傻乎乎地看著他們,一臉的茫然,不知他們說些什麼。但她滿臉的嬌憨神態,到也可愛,望向龐子軒的眼神里,滿是崇拜的神情。公孫衍見她這樣,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也知道她於兵法一說,是一無所知。怕她尷尬,忙對她笑道:「看來師妹也跟我一樣,我是對修行一途一無所知,師妹是對兵法一道也是不愛呀!」
塗姬臉上一紅道:「師兄說的是,我對兵法上的事,一竅不通。」
魏昂道:「據說令師所學極是淵博,天文地理、諸子百家、醫卜星相、修真了道,無有不通、無有不曉,公孫天分極高,也不過學得數門精義。塗家妹妹別的學識我不知道,但神仙法術,卻是十分了得,我看還比龐老弟更勝一籌!」
龐子軒見他連稱呼都改了,已經與他們稱兄道弟了,心中不覺暗喜,看來這魏昂的確是軍人本色,是率性而為之人。正所謂『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一旦話語投機,立刻感情加深。
塗姬有些羞窘道:「公子過獎了,我比師弟差遠了。」
龐子軒忙道:「師姐已是散仙修為,我也就是學了一些養生築基的功法,跟她真是差遠了!」
魏昂不知什麼叫『散仙修為』,但公孫衍卻懂,大吃一驚道:「啊?師妹都是散仙修為了?如此了得呀,幾重啊?」
龐子軒道:「三重以上吧。」
魏昂忍不住問道:「什麼是散仙修為?三重是什麼級別?」
公孫衍道:「『散仙修為』就是我們通常說的神仙了,三重就是具有變化隱身騰雲的神通啦!」
魏昂這一下吃驚不小,眼睛瞪大看著塗姬,他畢竟也才二十一歲,又是皇室子弟,這時不免童心又起,便問道:「塗家妹妹,不不,應該叫仙姑才對。塗仙姑,你既是神仙,能不能給我們演示一些神通,讓我也開開眼。」
塗姬有些尷尬,便回頭看龐子軒。龐子軒便笑道:「師姐,既然公子開口了,你就展示一下唄!」
魏昂道:「對對,騰雲我已見過了,煩請仙姑給演示一下變化隱身之術吧!」
塗姬就稽首道:「既然公子要看,貧道就獻醜了。」
她把身形一轉,等轉過來時,已經變成剛才獻茶的丫鬟了,萬福嬌聲道:「公子將軍請坐下觀賞。」
魏昂、公孫衍看的目瞪口呆,還沒等反應過來,只見她往起一站,已經人影皆無,二人左右環顧,只見屋中只有他們三人,塗姬已不知去向。
魏昂急忙問龐子軒:「兄弟,塗仙姑去了哪裡?」
龐子軒笑而不答,公孫衍也看著他疑惑道:「師弟,師妹還在屋裡吧?」
話音未落,就聽見身後塗姬嬌聲道:「師兄,我當然還在屋裡呀!」
魏昂、公孫衍忙回身去看,還是空無一人。等他們再轉過身時,只見塗姬笑靨如花地站在龐子軒身邊,看著他倆笑道:「怎麼?你們是眼花了嗎?」
二人幾乎是同時深施一禮道:「好神通,好本事,我二人今天算是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