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聖人亦會死
聖人之威，天地變色。
聖人之所以不允許干涉世俗，就是因為他們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如果聖人毫無顧忌的釋放自己的力量，那麼摧毀一個國家也只在眨眼之間。
就像現在，菊悠然已經毫無保留。神秘人的力量讓他感受到強烈的威脅，如果不全力以赴，或許他真的可能會受傷，甚至……
不，菊悠然不會去想那個最糟糕的結果。聖人，這是多少修真者終其一生也未達到的高度。到了這個境界，他真的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所求所想，只要一句話，便有無數人爭先恐後的完成他的意願。
所以他不能放棄，也不可能讓自己受傷，因為除了聖人，他還有更高的追求，而只有到了那一步，他才能真正的無敵於天下。
一股強大的力量自菊悠然的體內噴涌而出，瞬間席捲了整個空間。半空中的巨掌在接觸的剎那轟然消失，而整個空間的山水，也在頃刻間瓦解消散。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我們即無仇怨，你怎能下此毒手。」
空間內的山水一次又一次的恢復，也一次又一次的消散，兩股強大的氣息不斷的碰撞，讓整個空間都出現了條條裂縫。
忽然間兩人消失了。碩大的空間內，竟然完全捕捉不到兩人的身影，除了不斷蜿蜒的裂縫，以及摧毀的筆墨山水，兩人就如同完全消失一般，連聲響也沒有一聲。
終於兩人再次現身，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的樣子，只不過這個空間卻被毀的一塌糊塗，隨時可能崩碎。
兩人只是交手試探，但是強大的氣息卻足以摧毀眼前這個空間，當然兩人都沒有使出全力，因為一旦真的放開，摧毀這個空間只在片刻之間，甚至摧毀盛虞國也只在須臾，這個罪過無論是神秘人，還是菊悠然都無力承擔。
「你傷不了我，如果你就此離去，本聖可以完全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菊悠然背負雙手，昂然挺首。然而神秘人不知道的是，菊悠然此刻卻是強忍痛楚，雙臂因為剛剛的對決還在微微顫抖。神秘人的力量太過強大，一拳接著一拳，如同不斷墜落的流星，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菊悠然不想再打下去，雖然都說聖人之間無生死，但是他還是怕了。更何況神秘人的力量明顯要強於他，自始至終神秘人都不曾展現出自己的神通，完全以蠻力摧之。
事實上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幾乎沒有聖人會使用蠻力。聖人之下，弱如螻蟻，無力承之。聖人同位，大道載之，難分勝負，所以真正有威脅的是那神秘莫測的神通，負載了大道的神通。
「狂妄！」
菊悠然的退讓並沒有讓神秘人離去。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神秘人的手中忽然間出現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充滿金屬光澤的小圓球，只有巴掌般大小，在神秘人的手掌上上下起伏。
然而當那個詭異法寶出現的瞬間，菊悠然卻如臨大敵。那件法寶蘊含的靈力實在是太過龐大，相比之下菊悠然自己似乎都只是螢火之光。
不可敵！
會死！
這是菊悠然腦海中閃過的念頭，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強大的法寶。那絕不是聖器，是遠比聖器更強大的存在。聖人在這件法寶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菊悠然怕了，自從進入聖人境，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原來，聖人真的會死。
菊悠然想跑，可是雙腿卻如同釘住一般，根本沒法移動。就連自己的身體似乎也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此時的他除了還能思考，似乎已經是個死人。
「念你初犯，取半身靈力。望警告世人，勿涉世俗。」神秘人冷酷而無情，語氣機械而冰冷。
「不，不……」然而當菊悠然聽后，卻比之前更加驚恐。
靈力何其珍貴？這是修行的基礎。大到聖人，小到納氣，只有身負靈力之人才能被稱之為修真者，也才能在修真路上逆天而行。
聖人的靈力何其龐大？那是花費了無數日夜以及難以想象的資源才換來的。毫不誇張的說，這半身靈力拿出去不知道可以製造出多少霸主境。
如今神秘人意圖抽取菊悠然的半身靈力，如果沒有特殊機遇，單憑天地靈氣以及靈石，恐怕菊悠然到死都難以恢復巔峰，這無疑是斷了他的修真之路，這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然而菊悠然有口難言，有腳難動。他的時間似乎永遠被定格在金屬圓球出現的那一剎那。忽然間菊悠然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四分五裂，那是一個個被割裂的空間。緊接著，菊悠然只覺得自己體內的某樣東西正在瘋狂流出，而身體也越發乾癟。他想怒吼，想掙扎，然而卻徒勞無功。
終於靈力不在外流，而菊悠然也心如死灰，不再掙扎。
「如若再犯，死！」
聲如霹靂，菊悠然只覺得眼前一花，再回過神時，自己依然坐在床榻之上，就連手中的青銅爵也完好無損，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可是菊悠然知道那不是臆想。感受著體內僅剩的靈力，菊悠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憤怒，還是該悲痛。
聖人吸納天地靈氣，本就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毀了一方水土，從而日後渡劫之時遭心魔反噬。按照正常吸收靈力的速度，如果菊悠然想要恢復至巔峰，至少需要花費數百年的時間。
現在的他可算是聖人之中最凄慘的一位，沒有足夠的靈力，根本無法長時間支撐起負載大道的神通。換而言之，在聖人之中，他就是最弱的那一位，一旦靈力耗盡，只能任憑別人宰割。
「啊」！
終於，一股不甘衝天而起，整個大殿轟然倒塌，轉瞬間化為灰燼。
這是菊悠然的憤怒。
然而他不敢放肆。那神秘人太過強大，就算是殺死自己恐怕也易如反掌，所以縱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惹怒那位尊神。除了消失的宮殿，整個海王城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就連皇宮其他地方也是如此，這便是那位神秘人的威懾。
「原來，聖人亦會死。」
灰燼中的菊悠然落寞不堪，終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