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和未來2
回到局裡的李彪彪一言不發,從辦公室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東野韓栗在哪。
「你他媽的說話啊!」李彪彪一拳就向東野砸了過去,扯起衣領,嘶吼到,「你他媽是不是把韓栗送去屍檢了!你說話啊!是不是!」
東野反手也給了李彪彪一拳,兩人在辦公室打了起來,宋三清第一個聽見動靜趕過去勸架。
「兩位哥,打架能不能挑挑地方這裡可是警局,人民警察警局鬥毆傳了出去明天可是要上頭條的。」
宋三清看著滿屋子的狼藉,還有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兩人,溜出去拿了掃把進來打掃,有人問起來張口就是:「害,兩領導在屋裡演練呢,動靜大了點哈,沒事兒我去轉達一下意見,別打擾各位辦公了,各位也諒解一下,畢竟辦案子嘛,咋們李隊長這次著急些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也對,畢竟韓隊長跟李隊長搭檔這麼多年,有什麼事情說一聲,咱們隊里的兄弟都不是吃素的。」
「那我先進去了哈。」宋三清手裡拿著掃把有些尷尬。
前腳剛走,後腳就被抓住,宋三清機械般的回頭,一張標準的問號臉。
背後那人撓撓頭,說:「不好意思,剛才忘記說了,剛才項法醫打電話過來說是報告要晚一點出,讓東隊得了空給他回個消息。」
本以為被發現端倪的宋三清頓時鬆了一口氣,答應得很快:「好勒!」
兩個人一個躺在地上,一個坐在沙發上。地上的那個嘴角出了血,頹廢的攤著,沙發上的那個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
東野坐在沙發上從剛才李彪彪打他的第一拳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就蹦出來很多東西,一方面確實是想要教訓一下李彪彪,另一方面也確實想要知道自己的腦子到底忘了一些什麼事情。
剛才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他在地下室見到的人到底是誰?鏡子里看見的那個穿著黑襯衣,衣領口綉著一隻白鶴的人又是誰?這些記憶又是屬於誰的?
自從和李彪彪逃下了二樓看見那隻白鶴之後,他就會時不時的想起很多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又有一些違和感,直覺告訴東野那些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會全都是假的,所以他和周舟可能真的從小就認識,那麼另外一個人呢?那個永遠只有背影的小女孩是誰呢?
東野和李彪彪打累了索性就坐在沙發上思考起來,關於這些事情。
李彪彪躺在地上一言不發,雙目無神。
他和韓栗是從小就認識的鄰居,韓栗從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寵在手心的寶貝,一步一步的長大的。李彪彪不一樣,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但是家裡的情況太複雜了,每天早上他連吃早餐都是戰戰兢兢的。
那一天韓栗家送來了一架鋼琴一看就是名品,送鋼琴來的人還對著韓栗的爸爸畢恭畢敬的樣子,而韓栗呢,連那家鋼琴的包裝都沒有拆開。李彪彪就這樣站在門口看呆了。那天也是韓栗第一次看見這個男孩,她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眼睛這麼好看。
那時候韓栗不懂怎麼表達善意,在父母身上學到的屈指可數,她學著像父親一樣送些東西過去,可是李彪彪覺得那是侮辱,直接關了門。後來她們在同一所中學讀書,同一所高中讀書。
韓栗長大了才漸漸知道父親的那些行為到底有些什麼含義,於是大吵了一架搬到了學校住校。
韓栗說:「對不起。」
李彪彪沒有接受,不是他不能接受這份道歉,只是他沒辦法接受這份態度。李彪彪害怕接受了這份道歉之後他就會開始肆無忌憚的貪戀韓栗身上那些所有令他羨慕的東西。
一直以來韓栗都追著他的腳步再走,於是他害怕得就跑得更快一些,可韓栗總能追上來,追著他的大學,追著他的專業,甚至為了考警校吃盡了苦頭。
李彪彪全都知道,他只是不敢面對。有些人光鮮亮麗不染塵埃,李彪彪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劣根性,這是他的成長環境帶給他的,改變不了,終究有一天他會把韓栗拖下泥濘,所以他願意永遠的躲著韓栗。
第一天警隊報道的時候兩個人又命運般的撞在了一起,韓栗這些年已經見識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那些骯髒的交易,噁心的手段,母親的冷漠,父親的煙花酒地,從小就會看人的韓栗對李彪彪的心思一清二楚。
只是兩個人都不願意說破,很多故事的結局也許偶爾一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了。
那一次李彪彪因為楊振宇的事情喝得大醉,韓栗出現得太及時了,李彪彪就像一個抓住稻草的溺水的人,緊緊的抱著韓栗,他確實是醉了,最得有些徹底,有些昏頭。
可最後李彪彪還是逃跑了,他沒醉,他只是趁著酒勁兒胡亂的發著酒瘋。
酒這個東西有時候無論怎麼喝你都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俗話說酒壯人膽大約就是這樣吧,那些我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那些我們壓制在我們心底的東西,偶爾借著酒意肆意揮霍。
可是清醒著的人永遠清醒,他們知道結果,但他們也貪圖和妄想,但他們永遠清醒。
看著頹廢的李彪彪,宋三清站在門口悄悄地叫了東野出來,並告訴他項法醫找他的事情。,東野走的時候看了眼李彪彪,叮囑宋三清說道:「把他看好,有什麼事情聯繫我。」
「好。」宋三清回答之後就拖著小掃把打掃起一屋子的凌亂。
宋三清的嘴是個閑不住人,可是現在除了李彪彪整個辦公室就沒有別人了,也不可能讓別人來,回頭絕望的看了眼像個死屍的李彪彪,宋三清覺得還是自己自言自語比較好。
「宋三清,幾點了?」
「啊!嚇我一跳。」宋三清全身抖了抖,「還知道醒著呢,快到五點了。」
「你多久下班?」
宋三清以為自己聽錯了似的再問了一邊:「你剛剛說的什麼?」
李彪彪耐著脾氣再說了一次:「我說,你,幾點下班。」
宋三清的嘴角抽了抽,很顯然他耳朵沒毛病:「你想幹嘛?」
聽到這話的李彪彪立刻坐了起來,走到宋三清的背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不是兄弟情深的搭法,是單手要你命的搭法:「幾點?」
宋三清深感不妙,說話的語速都快了不少:「馬上,收拾完就下班。」
「那你搞快點。」隨後李彪彪就去沙發上躺著了。
可能是李彪彪的隱形屬性被激發了,宋三清被這麼一嚇,速度快得飛起,不出兩分鐘就打掃乾淨了,李彪彪還沒來得及思考些什麼,就聽見宋三清的聲音響起:「可以下班了。」
「那,走吧。」
李彪彪帶著宋三清就這樣走出來了,盛夏的太陽日頭還是很足,雖然已經五點但是曬得人發燙,馬路上洒水車正在經過,尾巴吊著一根彩虹,陽光灑在有水的柏油馬路上,可能是水灑得多了,並沒有完全沁下去,陽光灑下來,折射成好看的黃金色。
宋三清覺得這天氣不適合出門。但還是沒有辦法的跟著李彪彪一起行動了,畢竟之前東野也交代了,看好他。
打開車門的那一瞬間,宋三清覺得剛才應該多費一些口舌勸勸李彪彪的,這哪裡是車,是烤箱絕對是烤箱,而且是氣溫300度的烤箱已經預熱好了,就等他進去了。
不是吧,李隊長難道想把我悶熟?宋三清的腦子裡沒有什麼正常的猜想。
李彪彪也沒有把宋三清悶熟,而是開啟了空調之後折返回了辦公大廳。等到十分鐘過去了,李彪彪才拍了拍正在發簡訊的宋三清,叫他跟上自己。宋三清的手抖了抖,也不知道李隊長看沒看見我給東隊長發消息。
「李隊長,我們已經圍著護城河開了第三圈了,你到底想幹嘛呀?」宋三清自上車之後就一直忐忑,因為李隊長就開著車漫無目的的閑逛,這是嫌棄油多還是錢多?雖然宋三清在心裡誹謗,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牢牢抓住把手,生怕李隊想不通啥的。
但其實李彪彪的想法很簡單,他只是想讓宋三清陪他去喝酒而已,但是現在太早了,河邊的夜排檔都還沒有開門,所以李彪彪就開著車一圈一圈的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