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隨你們
一場微涼秋雨不知是在昨夜什麼時候偷偷摸摸地從天上滑落至人間的？待到清晨江野與陰九幽各自醒來之時，這場偷跑下來的秋雨已經沒了蹤影，只有天孤峰上殘留下來的蹤跡，證明著它昨夜確實偷偷來過。
&bsp&bsp只見天孤峰上的露天地里到處都已變得濕漉漉，山階已被洗滌的乾乾淨淨，石縫間那些雜草上面還掛著幾個晶瑩剔透的雨珠，從崖畔往山谷中望去，也只能看見半山腰裡氤氳著那層濃濃的白霧……
嗅著空氣里那帶著泥土青草的芬芳，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濕潤，江野不禁心情大好，走到他那把竹躺椅前，拂動衣袖引起一道清冽的山風，將上面的殘留下的秋雨水氣悉數蒸發后，江野躺了上去，長吸了一口新鮮濕潤的空氣后，江野舒服地不禁快要呻吟出來，隨之他閉上了眼睛，開始盡情地享受起雨後晨時的舒爽靜謐。
看著江野這般享受的模樣，陰九幽唇角不禁微微上揚，只是她卻沒有江野這好的雅趣，而是趁著這會天地間元氣最為濃郁的時候，走到另一邊開始呼吸吐納，畢竟，她不能夠像江野那樣不用刻意修行境界也能提升，她的修為境界還是得靠著自己的勤修苦練。
約摸一個時辰之後，陰九幽緩緩睜開眼睛結束了今日的修行，徑直走到江野那邊，卻見江野正在悠哉悠哉地品著茶水。
見陰九幽過來，江野給她倒了一盞茶，開始聊起天來「怎樣？今晨的天地元氣是否比以往更為濃郁。」
&bsp&bsp「那是自然。」陰九幽不無遺憾道「只是不知昨夜是什麼時候落的雨？若是早知道昨夜落了場雨的話，我今日就早半個時辰起來了……」
&bsp&bsp聽她這般說，江野微微一笑，開口道&bsp&bsp&bsp&bsp「已經很好了，任何事情其實都是過猶不及，雖說像今天這種情況黎明將至時的天地元氣最為濃郁，可是你多吐納那半個多時辰的元氣，而從睡夢中早起，卻不一定能有這樣順其自然來得效果好。」
&bsp&bsp陰九幽聞言，面色古怪地看著江野。
&bsp&bsp看她這般模樣，江野不禁想起了當初在野火鎮時，他有一次臉上被竹椅摁上痕印時蘇二娘看向他的模樣，不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頰，問道「怎麼，我臉上有印痕？」
&bsp&bsp&bsp&bsp「沒有。」
&bsp&bsp陰九幽開口說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一個問題，你為何不用像我一般修行，境界卻還能夠提升的這般之快？」
&bsp&bsp「原來是因為這個？」江野微微一笑道「這個問題你之前不是問過么？」
&bsp&bsp&bsp&bsp「可你不也沒解釋清楚嗎？」陰九幽繼續說道「關鍵哪家宗門裡會有你這樣的師兄，人家師兄都是教導師妹要認真修行，可你竟是在勸我不必如此刻苦。」
&bsp&bsp&bsp&bsp「啊？」
見江野這般模樣，陰九幽突然撲哧一笑道「好了，我是逗你玩呢？」
&bsp&bsp「哦。」
&bsp&bsp江野應了一聲，看著陰九幽說道「哪家宗門裡又會有你這樣的師妹，竟是膽敢戲弄師兄？」
&bsp&bsp陰九幽聞言嘻嘻一笑道「其它宗門我不知道，反正咱們白鹿洞就有，柳瓶兒不就經常戲弄李青雀么？」
&bsp&bsp聞言，江野也是不禁有些無語，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無奈道「好吧！你贏了。」
陰九幽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端起茶盞小抿了口后，砸了咂嘴，看了看手中的茶盞道「今日的茶水怎麼感覺跟往常不一樣？」
江野微微一笑道&bsp&bsp「今晨的煮茶用的水，是我採的雨露。」
&bsp&bsp「怪不得別有一番滋味呢。」陰九幽應和了一句。
&bsp&bsp「你們兩個倒是好雅興，一大早上起來便在品香茗、觀山景。」就在此時，林秋涯竟是憑空出現在了兩人身後。
&bsp&bsp「見過師叔。」
&bsp&bsp「免禮。」
&bsp&bsp林秋涯沖他倆擺了擺手，隨即走過去徑直躺在了江野的竹椅上，翹起二郎腿，摸了摸兩邊的扶手，微笑道「不錯不錯，趕明我也弄把躺椅。」
&bsp&bsp說著看向江野，笑道「也不讓我師叔我嘗嘗你這用雨露煮出來的茶？」
&bsp&bsp江野見狀微微一笑，從納戒中取出一個只茶盞，提起茶壺給他倒了一盞。
林秋涯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點了點頭道&bsp&bsp「好茶、好水，我怎麼就沒想過用雨露煮茶呢？」
&bsp&bsp「師叔日里萬機，自是無暇享受這等口腹之慾。」江野笑言道。
&bsp&bsp「也是。」林秋涯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掌門眼下在閉關修鍊修鍊，白鹿洞一切事物都壓在我身上，自是不能夠再像以往那般輕鬆……」
&bsp&bsp「師叔辛苦。」江野說道。
&bsp&bsp「辛苦倒也還談不上，只是不像以往那般輕鬆散漫吧了。」林秋涯隨口說道，接著卻是心頭一怔，轉過頭來看著江野。
&bsp&bsp林秋涯也是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在白鹿洞里，除了與他大師兄林秋離在一起時，他能這般完全放鬆下來率性而為外，與其它人在一起時，他還從來不曾有過這等感覺。而其它人在他面前則更不用說，王蟬寺、孫青竹這些師兄妹們敬他，而像李青雀、古秋梧這些小輩們則是畏他，雖然柳瓶兒要比其它要好一些，偶爾也會對自己這個師父撒撒嬌，可說到底其實還是有幾分畏懼的。可是在面對江野的時候，他竟是也像是在他大師兄林秋離一樣，竟是生出幾分莫名的親近，江野在他面前更是不用多說，別說是像其它年青弟子那般對他心生畏懼了，他甚至感覺江野在他面前比王蟬寺、孫青竹他們來的還要隨意。
&bsp&bsp江野感知到林秋涯的變化后，開口問道「林師叔，你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bsp&bsp經江野這麼一打斷，林秋涯也是回過神來，自我分析道，他之所以會有這等感覺乃是因為江野是他二師兄的徒弟，且江野的修行天賦，睿智程度都絲毫不亞於他二師兄當年……這樣一分析，林秋涯也是不在多想，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看著江野和陰九幽道「我今日來找你們其實是因為涯海宴。」
&bsp&bsp「經過我和眾人商量，此次涯海宴由你王師叔跟孫師叔帶隊，目前確定派出的弟子有王吟、杜雲溪、李青雀，只是你們也知曉，他們應付一般人綽綽有餘，可若是對上道子、佛子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而眼下古秋梧又是下落不明……所以，我想你們兩個這次也跟著一起去。十年前涯海宴召開的時候，我白鹿洞關閉山門不曾參與，修行界中倒也不敢說什麼，可這次我白鹿洞既然已經開了山門也接了邀請貼，所以自是要獨佔鰲頭，讓世人見識一下我白鹿洞的威風。」
陰九幽聞言，徑直轉頭望向了江野，顯然是在等待江野的決定。
「可以。」江野點頭應了下來。
&bsp&bsp陰九幽見江野答應，也是跟著說道「為白鹿洞爭光，弟子義不容辭。」
林秋涯見他倆都答應下來，也是洋溢起一絲笑容。
&bsp&bsp「只是，我有一個請求，還望林師叔應允。
&bsp&bsp見江野竟是在自己面前討價還價提起了條件，林秋涯也是不禁寒起了臉頰，看向了江野。
&bsp&bsp可江野卻是絲毫不畏懼，反而是面帶笑意地與林秋涯對視起來。
&bsp&bsp林秋涯見江野竟然還敢與自己對視，也是不禁生出幾分薄怒，不過隨著時間推遲，看著江野依舊是一幅儼然不懼的模樣，他反倒是沒了怒意，心道「不愧是曲師兄的弟子。」
不過，他卻沒有直接應允，而是看著江野一臉嚴肅地問道&bsp&bsp「你有什麼條件？」
&bsp&bsp「我不隨隊伍出發，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涯海宴開始之前與其它人匯合。」江野緩緩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bsp&bsp「為什麼？」
&bsp&bsp林秋涯看著江野說道「你可知我白鹿洞這些與山中人早已是不死不休，在秦鹿帝國境內倒還罷了，可玄天觀卻遠在南燕，這一路上定然是危險重重，依我對山中人的了解，他們必然不會放過這次涯海宴，屆時必然會趁機在半路上對我白鹿洞弟子進行伏殺，你若是獨行的話，恐怕會有危險。」
「我不怕。」江野微微一笑。
「光是不怕還不行，我需要一個理由。」林秋涯看著江野道。
江野想了一下，解釋道「我的修為境界已至瓶頸，正常修行的話，恐怕難以在短時間內進行突破，我想通過實戰進行歷練……」
&bsp&bsp「原來是因為這個。」林秋涯微微一笑，看著江野道「你未免有些太操之過急了吧？你可知逾越五境有多困難，這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就連古秋梧也都已經被攔在這個門檻上攔了好幾年了，難道你以為通過幾場實戰就能逾越五境嗎？如果五境都這麼好逾越的話，五境與六境之間又何以被稱作天塹？」
「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做不到。」江野一臉平靜地打斷林秋涯的話語。
「如若我不允呢？」林秋涯看著江野。
&bsp&bsp江野笑著說道「那我只好在離開鳳陵城后，再偷偷脫離隊伍……」
&bsp&bsp「你……」林秋涯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江野。
&bsp&bsp而在這時，陰九幽卻也是開口道「師叔，我……」
&bsp&bsp「你也不願隨隊伍一起？」林秋涯怒氣沖沖地問道。
&bsp&bsp&bsp&bsp「嗯。」面對著林秋涯的怒火，陰九幽也是絲毫沒有退縮。
&bsp&bsp&bsp&bsp「你們兩個……」
&bsp&bsp&bsp&bsp&bsp&bsp「師叔，我記得我師尊當年也是……故而，他才能夠成為大陸第一強者。」陰九幽見林秋涯氣急，也是連忙搬出了曲驚風這座大山。
林秋涯見她提及自己的二師兄，不由微微一怔，然後卻是氣的一甩手道「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