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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物換星移幾度秋 第六十一章 雨過天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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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入鳳陵城中時,這座雄偉無比的城市也被從睡夢中喚醒過來,在經歷過昨夜那場大暴雨的洗滌之後,這座城池也好似變比以往變得乾淨清爽了許多。

  大街小巷中的小攤販們早已像往常一樣支好了小攤,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對於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普通民眾而言,只有通過每一天辛勤的勞作,才能獲得他們所想要追求一日三餐。他們根本無暇、也沒有機會去關注昨夜鳳陵城中所發生過的那些腥風血雨,他們只知道,今晨的空氣較之以往,變得更為濕潤香甜了些,聞起來還帶著一股泥土獨有的淡淡芬芳。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幸福,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悲哀……生活在不同層次的人物,他們的快樂與憂傷自然也就無法產生互通。

  這些只求三餐溫飽的普通民眾,無疑是幸福的。因為對他們而言,所謂的變天,只是單純的陰天變多雲、暴雨變晴天。可對於那些稍微高他們一個層次、不再只是滿足於追求一日三餐,混跡於黑道之中的江湖人士而言,所謂的變天,便等同於換了一片新的天。

  昨日深夜裡鳳陵城城東、城南所發生的那一場場血雨腥風,可以隨著那場大暴雨,在普通民眾的睡夢悄悄發生,又在黎明到來之前悄然遠去。可是對於這些混跡於黑道中的江湖人士而言,昨夜發生的那一場場血雨腥風,卻是直接將他們從睡夢中驚醒,清晰的留在他們腦海里,揮都揮不走。

  一夜之間,城東、城南中原屬於金烏幫的產業門口,全部都插上風雨樓的旌旗。 這一舉動,便等於是在地下世界中宣告換了一片天。那些本就依附於風雨樓的小幫派們,一個個也是隨之變得趾高氣昂、滿面春風起來。而那些曾經依附於金烏幫的小幫小派,則是一個個變得愁眉苦臉、如喪考妣。

  按照常理來說,昨夜鳳陵城暗道之中發生如此大事,應該不僅僅只是在地下世界中引起一場地震猜對,那些貴人們就算再怎麼看不上這群混跡於夜色之中的污鼠,也應該會對此事做出一些反應。可這次貴人們的反應,卻是完完全全出乎葉惜雨的意料之外。

  葉惜雨按照江野當初所謀那般,在完全覆滅金烏幫之後的第一時間裡,便向金烏幫背後的那些主人們,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和臣服。可是那些貴人們對於此事卻是毫無回應,就好像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件事情一般。

  但正是他們這種毫不理會的態度,讓葉惜雨感到有些惶惶不安。

  作為鳳陵城中有名暗夜巨擘,他自然知曉,那些貴人們不可能面對鳳陵城暗道中的這些巨大油水,視而不見。

  不過,縱使葉惜雨想破腦袋也決計不會想到,那些貴人此時倒真不是在故意拿捏什麼,而是因為他們真的根本無暇顧及於這件事情。

  雖然,昨夜雲秋水與姬顏的那一戰,打的是驚天地泣鬼神,但是因為皇宮中那一角大陣的緣故,竟是將他們兩個交戰時所產生的巨大聲響,完完全全的隔絕了起來。

  不過也幸虧如此,否則以兩個八境強者所帶來的巨大破壞力,恐怕昨夜一戰過後,這座城池便會變成斷井殘垣。

  而在姬顏的授意之下,有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也是被完全封鎖了起來,不為廣大民眾所知。但,葉惜雨所認為的那些貴人們,顯然並不在廣大民眾的範圍之中。

  身為秦鹿帝國中食君俸祿的臣子們,他們自然也得學會與君分憂。

  與秦鹿帝遭遇刺客這件事情相比,風雨樓毀滅金烏幫這件事,便連個屁都算不上。此時,人人都在因為九天之上的真龍震怒而惶惶不安,又有誰有心思去關注夜色之下那群見不得光的污鼠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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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侯府中。

  坐在書房之中的蘇百齡,臉色有些憔悴。他憔悴的臉色,除了的因為睡眠不足之外,更多則是被昨夜那件事嚇的。

  他昨夜是被人從睡夢中喚醒召進皇宮的,身為秦鹿帝最為信任的得力臣子、夥伴,昨夜之事,秦鹿帝自是沒有對他做任何隱瞞。

  刺客是雲秋水。

  雲秋水為那人復仇來了。

  身為秦鹿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文侯,這麼多年以來,蘇百齡早就練就了一身「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可是在聽聞這件事情之後,他的臉色還是變了,而且變得極為難看。

  他不自覺的回憶起那人,回憶起那人之死……雖說那人之死,並不是他的主意,可是他在那件事情之中所承擔的角色分量,卻是至關重要的。換句話來說,便是他與那人之死脫不了關係。

  而這麼多年以來,他每日在處理完公務之後,無論多晚,都會修行一個時辰。其根本原因,也是因為他在提防有朝一日,會有人前來為那人復仇。

  而現在,還真就有雲秋水這麼一個復仇者出現了。且…雲秋水還真就在守衛森嚴的皇宮之中,重創了已經到達第八境的皇帝陛下,並逃了出去。

  雲秋水既然開始了復仇這個舉動,那麼接下來,等到她傷勢復原之後,肯定會有找上自己的那一日。

  就算是雲秋水不知道自己在當年那件事中所起到的作用,但僅憑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而言,殺了自己,無疑會給秦鹿帝最大的損失……而這一點,便足以給作為復仇者的雲秋水殺自己的理由。

  第五破軍的慘狀,他也已經親眼目睹過了。雖說若真是生死相鬥,他也有把握對第五破軍,戰而勝之。可若是讓他真的面對雲秋水,他不知道自己能夠接對方一招還是兩招?更別說,在雲秋水復仇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著白鹿洞的影子摻雜在裡面。

  ……不知過去了多久,蘇百齡伸出雙手使勁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頰,冷靜下來,開始尋找這件事情的應對之法。

  陛下接下來要閉關將養,據陛下所說,他的傷勢想要完全恢復,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而雲秋水的傷勢比陛下要重的多,根據陛下推算,至少需要近三年時間。

  也就是說,在三年之內,雲秋水應該不會有繼續復仇的能力。可這也只是相對而論,並非百分百可以確定。那麼,最為穩妥的辦法,便是在這三年之內找到雲秋水,將其誅殺。可話雖如此,想要找到她,並將其誅殺,又談何容易?畢竟,她可是劍痴雲秋水,而並非是普通的阿貓阿狗。 而更為重要的一點,便是白鹿洞。雖說沒有了那人的白鹿洞,其聲勢威望遠不比從前。可若是貿然動了白鹿洞的話,無疑會毀了秦鹿帝國之根基。而這點,是陛下萬萬所不能允許的。

  想到這裡,蘇百齡也是愈發佩服起了當年那人的才智。誰能想到,對秦鹿帝國至關重要的白鹿書院,竟是那人給白鹿洞留下來的護家犬。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辦法殺死雲秋水……」蘇百齡輕聲喃語道。

  只要雲秋水不死,他們這些人的頭上,便會一直懸著一柄利劍。

  蘇百齡拿起書桌上的小鈴鐺輕輕搖了幾下之後,早在房外侯著的陳籌推門走了進來。

  「陛下昨夜遇刺,刺客逃了出去……」蘇百齡毫不避諱的將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訴給了陳籌。

  陳籌在聽蘇百齡講完件事情之後,神情之中不禁有些惶恐。

  蘇百齡將他的表情盡收於眼底,卻並未過多苛責。

  半晌之後,陳籌調整好神態,開口說道:「屬下以為,眼下魔族還在蠢蠢欲動,而一向自詡守護天下安危的白鹿洞,絕然不會在此關鍵時節行悖君之事。所以,雲秋水此時必然已經逃出鳳陵城。她最終去處,必然是遠離秦鹿,有可能去南燕,也有可能去西凰,甚至還有可能就隱匿在三不管之地的野火塬。」

  「嗯。」蘇百齡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在我回來之前,陛下也已下達了追殺秘令。你現在立刻傳令青樓上下,讓他們暫時放下手中一切要務,全力搜尋雲秋水的蹤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殺掉……就算是真的殺不了,也要拼盡全力將其逼進野火塬。」

  「是。」陳籌應了一聲,退了下去。但他心中卻是有些想不明白,文侯讓逼雲秋水進入野火塬的用意所在。在他看來,雲秋水一旦進入野塬,便如同魚入大海,再想對付她,可就難上加難了。

  蘇百齡則是在陳籌退下之後,喃喃自語道:「無憂、無憂……但願你能殺死雲秋水,讓我等再無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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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鹿帝國皇宮之中。

  秦鹿帝在召見完蘇百齡之後,便立即回到了皇后溫荻的身邊。

  雖說,昨夜溫荻的身體並未受到什麼傷害,可是她的精神狀態卻是萎靡不振,整個人看起來,竟是比身受重傷的秦鹿帝還要虛弱。顯然是雲秋水昨夜裡的那一番話,重重的擊打了她的心靈深處。

  秦鹿帝看著躺在床上的皇后,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心疼,沉吟半晌之後,他終於開口說道:「雲秋水此人心思歹毒無比,自知不是朕的對手,所以才會故意說那番話,其目的便是為了挑唆你我夫妻之間的關係……」

  溫荻聞言,轉頭看向了姬顏,認真盯著他的眼睛,開口說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他的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姬顏聞言,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你難道認為朕會騙你不成?」

  溫荻沒有理會姬顏的話語,而是一臉嚴肅地重複著自己剛剛的話語:「我現在要你親口對著我再說一遍,他的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姬顏看著溫荻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正欲撫摸溫荻的臉頰,卻不曾想溫荻這次卻是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手掌。

  姬顏見狀,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掌,嘆了一口氣道:「好,朕便親口再告訴你一遍。他的死與朕沒有任何關係,但朕有愧於他,因為當年若非是他極力護著朕的話,死的應該是朕才對……」

  溫荻聞言,眼神緩和了幾分,開口說道:「我信你。」

  姬顏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臉頰,開口說道: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溫荻開口說道。

  「你我夫妻一場,還需說『求』字么?」姬顏笑言道。

  溫荻看著姬顏,繼續說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追究秋水姐姐的過錯?她今夜之所以會這樣做,純粹是因為她對二師兄愛的太深,對你我有所誤會……」

  「放心吧!此事就算你不求朕,朕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真對雲秋水怎樣的。」姬顏笑著應道。

  「謝謝……」

  「怎麼?你我夫妻之間何時變得這般生分了,竟是連『謝』字都用上了?」姬顏笑了笑。

  見溫荻神色有些忸怩,姬顏也是哈哈大笑道:「好了,朕逗你玩呢!你趕緊好好休息吧!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姬顏說著便起身離開,只是在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溫荻之時,他臉上的笑意卻是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寒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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