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早上,漢斯維修店門口,一個穿著休閑裝的小孩,敲著店門口的鈴鐺。

  「叮咚叮咚。」

  見門沒有開,那個小孩又接著敲鈴鐺。

  門口上面的機械鸚鵡開始嘎嘎嘎的叫。

  「有客人來了,嘎嘎嘎嘎。」

  「我說,沒看見現在不是營業時間嗎?」李呈因眯著眼睛,帶著怒氣的聲音。

  他揉著眼睛,透過店門口的玻璃,看見一個穿著休閑裝,不到他半身高的小孩。

  「早睡早起對身體好哦。」那個小孩嬉笑著。

  本以為是普通的調皮孩子,直到他看到小孩的額頭上有一朵花的紋身,還有那股熟悉的味道。

  「嘖……」李呈因咂了咂嘴,只好將店的門牌轉成正在營業。

  將店門打開后,李呈因便自顧自地在櫃檯上趴著補覺。

  「店內裝修不錯嘛。」小男孩環顧四周,滿意地點點頭。「挺符合這個時代的。」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李呈因閉著眼睛,酣睡聲伴著問題響起。

  「你的氣味太重啦。」小孩子嬉笑著說。「千年來的味道沒有變過。」

  「下次換個牌子的香水。」李呈因調了個頭,繼續睡覺。

  就這樣沉默,李呈因睡覺,那個小男孩就自己在店裡瞎逛。

  當小男孩打開酒櫃的時候,李呈因突然睜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男孩從柜子里拿出一瓶紅酒。

  「羅曼尼·康帝,你還有這種存貨?」

  「臭小子,我警告你,不要亂動!」李呈因瞬間清醒,激動地站起來。

  「嗯?你肯醒啦?」小孩子單手拎著那瓶有年代感的紅酒。

  「你放下,什麼都好說。」

  「道歉。」小男孩笑著說,握住紅酒的手威脅性的鬆了松。「你剛才叫我什麼?」

  李呈因有些無奈,他的眼神始終盯著那瓶紅酒。

  「鬼使,鬼使大人。」

  「這就對了嘛。」小男孩把紅酒放回酒櫃,順便拍了拍柜子。「這柜子也不錯,你又是從哪個時代存下來的。」

  李呈因扶額,他做了幾次深呼吸,正色看著那個小男孩。

  「你這次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別這麼緊張嘛,鬼使到凡間也不一定是收人命的。」小男孩坐在沙發上,兩隻小短腿前後搖擺。「只是最近生死簿上死的人有點多,我來看看。」

  「這個時代的戰亂導致,你應該是去上面那片地方看看,而不是來我這邊。」

  「路過來看看你。」

  「看我?」李呈因挑眉,雙手環胸。

  「對呀,來看看你。」小男孩就這樣和李呈因對視。

  李呈因嘆了口氣,把脖子上的吊墜展示出來。

  「來找這個的嗎?」

  吊墜吊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珠子,此刻在李呈因的指間散發出柔弱的光芒。

  「那倒也不是。」小男孩的眼中沒有在珠子上做任何停留。「我是擁有神位的神,不需要靠這種東西續命。」

  李呈因把吊墜收起來,就這樣看著小男孩。

  「有時候我很好奇,你一個修道者時代的普通人,怎麼敢和擁有神位的我們,甚至比我更高位的神明對抗。」

  「你來這邊只是為了回憶這些?」

  「只是因為情嗎?那個凡間名門望族的女人?」

  李呈因沒有說話,他拿起一杯隔夜茶,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抿了一口。

  「我有時候很羨慕這樣的情愫,特別是在你打開盒子那一刻,我甚至想去和閻王替你說說情。」小男孩自顧地揮手,在空中比劃。

  「說重點吧。」李呈因放下茶杯,直勾勾地看著小男孩。

  「不錯,要的就是你這種感覺。」小男孩滿意地點點頭。「讓我後背發寒的威脅感。」

  李呈因腦中在一瞬間閃過許多片段,是他全沒有見過的記憶畫面。

  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你想見她嗎?」

  就是這麼一句話,像是一個重鎚,狠狠地轟擊著他的腦海。

  小男孩也不說話,他沒有繼續看李呈因,而是不經心地看著店內的陳設。

  「可以嗎?」

  李呈因開口了,他的瞳孔在顫抖。

  「完成我的條件,我也許可以幫你。」

  「什麼條件?」

  迅速的回答讓小男孩暗暗自喜。

  「你知道除了我們這些神位,還有一些和你一樣,從修道者時代存活到現在的人。」小男孩思考著。「只是不知道他們在哪。」

  「你是想讓我去找他們嗎?」

  「是找到他們身上的東西。」

  李呈因咽了口水,他現在腦子裡似乎只有那一句話。

  見到她,是有希望的。

  「在哪?」

  「這我不知道哦。」小男孩撇嘴。「所以才來找你呀。」

  李呈因大步衝到小男孩面前,拎著小男孩的領子,提到半空中。

  「你最好沒騙我。」李呈因的瞳孔還在顫抖,他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多出了很多他沒有經歷過的畫面,又感覺曾幾何時的發生過。

  「我怎麼敢騙你呀。」小男孩有些委屈。「當年可讓我們感動了呢,我這是為愛成全你們呢。」

  李呈因深呼吸了幾次,把小男孩放了下來。

  「資料。」

  「啊?」

  「那幾個人的資料,沒資料我怎麼去找他們?!」

  「那可是我從陰曹地府里給你打探來的東西,我可不想再去那個地方第二次。」小男孩假裝打了個寒蟬,看著李呈因笑道。「你們會有交集的,這是我能跟你說的最露骨的天機了哦。」

  「那時間呢?」李呈因嘆了口氣。「總有時間限制吧。」

  「那得看你。」小男孩微笑著。「你若是急,那便得快。若是不急,那便是慢。過了千年,對她的思念也許沒那麼重了吧?」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聽著店裡的蒸汽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一共七個人,都會和你有交集。」小男孩似乎很怕什麼,踮起腳朝李呈因小聲地說。「天機不能繼續泄露,再泄露下去我神位不保。」

  李呈因緩緩地點頭,他看著小男孩。

  「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沒有為什麼呀。」小男孩整理好了衣服,往店外走去。「助人為樂嘛。」

  「走啦,上去那邊看看,最近閻王爺那邊管得緊,不讓死那麼多人。」

  李呈因看著他走到門口,把店門口的招牌調成今日休整。

  「謝謝了。」

  「別輕易出手,你在閻王爺的簿子上面,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當他再次看向小男孩時,他的半身已經化作黑煙,飄散在空中。

  ?

  李呈因靠在沙發上,看著以前的報紙。

  「疫情席捲全球,造成了無數的傷亡……」李呈因討厭這種新聞,總會把所有的事情變成一句話,造成無數傷亡。

  他經歷過那一次疫情,苦難爆發,遠不止報紙那般輕描淡寫。

  那個時代遭遇的最大變故,導致人口瞬間少了一大部分。

  「真是胡扯。」

  哪怕看了無數遍,但是他每次看完還是會吐出一句話。

  「嘀嘀嘀……」

  傳聲機傳來信號,李呈因把開關撥下。

  「漢斯先生?您在嗎?」

  醫館那邊的倫絲醫生焦急的聲音傳來。

  「倫絲醫生,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您之前送過來的那對兄妹,今早不見了。」

  「不見了?」

  李呈因眉頭緊皺,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門口傳來焦急的拍門聲。

  「漢斯先生,漢斯先生?」

  是那對兄妹的母親,她喘著大氣,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怎麼了?」

  「西克他們,被人劫持走了……」說著,那個母親哭了起來。

  李呈因揉著眉頭,他有些矛盾,摻和別人的因果福禍,就是會這樣招惹源源不斷的麻煩。

  「你慢慢說。」李呈因想讓婦人進來,讓她緩緩。「你的腰部還沒有完全恢復,千萬不要.……」

  沒等他說完,婦人不顧腰間機械的拉扯,猛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漢斯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嘖……」李呈因嘆了口氣,他蹲下來,看著那個婦人。

  「是經常找你們麻煩那群混混嗎?」

  「是他們。」婦人點頭,又馬上搖頭。「好像又不是他們。」

  李呈因撓了撓頭,他安撫好婦人的情緒。

  「你幫我稍微看店一下好嗎?」

  「那我的孩子他們.……」

  李呈因把小拇指頭伸向婦人,這是那個時代的手勢,代表著約定。

  「漢斯先生,這是……」

  「我和你拉勾,我會把他們帶回來的。」

  ?

  李呈因走在繁華的大街上,他通過那些流浪漢知道了那些地痞的蹤跡。

  他停在了一家賭場前,門口全是退役的軍部護衛。

  「什麼人。」那些護衛將他攔住。

  「跟你們老大說,我是你們要找的人。」

  護衛對眼之後,派了一個人上去傳話。

  李呈因向後退了幾步,朝著樓上看,正好和一個穿著軍裝的人對上了眼。

  他朝著那個人微笑,笑到那個人心裡發毛。

  護衛跑下樓,對著李呈因點頭示意。

  「樓上請。」

  ?

  「漢斯!」

  是那個帶頭的地痞,他現在被五花大綁的綁了起來,其他手下也是如此。

  「漢斯,救我!」

  他不停朝李呈因求救。

  李呈因走到他面前,蹲在他面前,看著他臉上新添的傷。

  「我下手還是輕了。」

  「漢斯你別開玩笑了,先把我們解開。」帶頭的那個地痞有些著急,他看著李呈因走向房中央的賭桌,沒有解救他的意思。

  「把他們綁來,你們也不嫌煩?」李呈因看著賭桌對面坐著的人。

  這個房間內除了明面上的幾個人,還有幾個藏起來的,李呈因從進房間以來,對危險的嗅覺逐漸警惕。但是他仍舊沒有感覺到那兩個小孩子的氣息。

  「漢斯先生,我們來談談正事。」賭桌對面的人臉上被陰影遮住,他發出沙啞的聲音。

  「我什麼都不知道。」李呈因靠著椅子,搖著桌上的骰子。「哪有什麼正事可以談。」

  陰影中的人呼吸聲略顯沉重,淡淡的蒸汽從陰影中飄出。

  李呈因將骰子放在骰杯中,只是簡單地搖晃了幾下,拿開骰杯之後,裡面的骰子全是六點朝上。

  「厲害的手法。」陰影里的人發出低沉的讚歎。

  「這種吹噓還是算了。」李呈因將骰子重新搖回杯中。

  又是一陣的沉默,伴著骰杯中的骰子碰撞聲。

  被綁起來的那些地痞,眼巴巴地看著李呈因悠閑地玩著骰子。

  「開。」陰影中的人開口。

  李呈因便將骰杯扣在桌上。

  「賭大賭小。」

  「大。」陰影中的人開口。

  「可惜全是小點。」李呈因打開骰杯,果然是一眾小的點數。

  「漢斯先生的手氣果然好。」陰影中的人讚歎

  「哪有什麼手氣說法。」李呈因看著陰影中的人笑道。「用了點小技巧。」

  骰子上的點數在他揮手下,全部換成了六點。

  「全大。」李呈因站起來,拍了拍手。「輸的心服口服。」

  正當他轉身要走的時候,門口出現一個手臂改造者,將門重重的關上。

  「漢斯先生,配合我們。」

  「嘖,我真不知道什麼.……」

  沒等他說完,李呈因就看見窗帘被拉開,兩個小孩子此刻已經昏迷,被綁在窗外。他能看見西克的肋骨處還在滴血。

  氣氛變得死沉,李呈因死死地盯著那個陰影裡面的人。

  「我們做個交易。」那個人走出陰影,是一個耳朵改造者。「交出那個零件,我放了孩子。」

  「拿還在休養的小孩子做籌碼,軍部的人都是這樣的嗎?」李呈因盯著青耳,手裡的雨傘被他握得很緊。

  「軍事以結果為重。」青耳看著李呈因。

  「那如果我不呢?」

  「漢斯先生,你發射給那些流浪漢的信號,他們在下面等了很久了吧?」

  李呈因的瞳孔猛縮,他看著青耳指了指耳朵,才明白他的善後工作已經暴露。

  「給我時間。」李呈因咬了咬牙。「你先把孩子放了。」

  「一手交零件,一手還孩子。」

  「零件被我拿去救人了。」

  青耳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

  「漢斯先生,那是軍部機密零件,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人命關天。」

  「軍部的事情比人命重要,希望那兩個孩子也能聽到你的這句話。」

  李呈因看著青耳從腰間拔出佩槍,轉身朝兩個孩子射擊。

  子彈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爆破聲。

  就當子彈離孩子只有十厘米的時候,停止了。

  與其說是子彈停止了,倒不如說是整個世界都停止了。

  李呈因看著一切都停止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

  一個穿著休閑裝的小男孩飄浮在窗外。

  「鬼使大人。」李呈因看著小男孩點頭。「多謝。」

  「不言謝,先救人,我可不想閻王把氣撒我頭上。」

  鬼使的雙手展開,一個漆黑的領域將兩個孩子包圍吞噬。

  隨後鬼使便帶著孩子消失。

  嘭!

  時間恢復,子彈擊破窗戶。

  青耳看著眼前的孩子憑空消失,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李呈因,卻發現李呈因早已拖著那幾個地痞往樓下跑了。

  「他們怎麼逃走的.……」

  蠻牛愣住了,他的額頭出有一個黑色的指印導致他不能動彈。

  「該死!」

  他看見他安排在暗處的所有人,額頭上都有一個和蠻牛一樣的黑色指印。

  當他想要動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

  「你的頭上,也有一個黑色指印.……」

  蠻牛看著青耳,緩緩開口。

  青耳懊惱,就這麼等到指印消失,他們才能動彈。

  「踢到鋼板了……」

  青耳看著李呈因拖著那幾個混混,朝著遠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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