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之中生魔種

  冬去春來,四季變幻。

  項白泉的日子也算規律,平日里在山上幫大師兄操持些內務,而每日的修鍊自然也不會落下,逢年過節則是下山去陪陪養母。

  師兄師姐外出了,則會稍稍無趣些,待到回來了,聽著三師兄扯一些外面的見聞,陪著二師姐念誦咒文,時不時地再請教一些觀想方面的問題,也自是樂在其中。

  在十九歲的夏末時,項白泉一身修為已是妥妥地達到了五十年了。

  他雖然才修行了兩年半,卻已相當別人修行了五十年。

  他體內罡氣渾厚無比,而在這等層次的罡氣之下,【日曜黃庭經】的大日真元也終於開始成功地被引入體內了。

  這給了項白泉一種「一轉二轉」的感覺。

  行氣的三大境界,其實就是用體內罡氣衝破「任督二脈」、「奇經八脈」、「一百零八隱穴」,這對應著「周天行氣」、「引火燒身」、「先天胎息」。

  而引「大日真元」入體,則是取天地間暴戾的太陽真元,然後也是分別引入「任督二脈」、「奇經八脈」、「一百零八隱穴」。

  只不過,這「大日真元」終究不是體內自然而然產生之物,想要引之貫通經脈,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項白泉卡著時間,在十九歲的尾巴時分,開始修鍊【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而這門功法的改造軀體作用剛好可以配合【日曜黃庭經】,而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只不過,在修鍊起來之後,項白泉才發現這門【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改造軀體作用有些古怪.……這遠遠不是他之前所想的那樣。

  獨尊功作為他第一個獲得的功法,這功法的強大很可能還在【日曜黃庭經】之上。

  而此時.……

  項白泉感受到了這股強大。

  因為,他發現這門名為「唯我獨尊」的功法,某種程度上居然還有著「吞噬」的作用。

  簡而言之,被他殺死的存在會如「上貢」一般,對他「上貢」生命真元,從而使得他更強大。

  「大日真元」來自於烈日。

  「生命真元」則來自於其他生命。

  真元,明顯是比罡氣更高一個層次的東西……

  他從未聽人提起過,可是他卻已經開始修鍊。

  這當真是匪夷所思了。

  只不過,這種「吞噬」的效用,總覺得有點邪氣的味道。

  應該是自己想多了,這麼正經的道法怎麼可能和邪扯上關係?

  ……

  年末。

  他再次簽到,這一次,因為他實力已經增強了許多的緣故,竟是沒有簽到出功法,而是出了一把劍——寒淵。

  劍為木劍,但這劍本身竟然就蘊藏著極大的力量,一旦以罡氣催發,竟是可以輕鬆的凍結一個湖面,而罡氣越深,所能催動的寒氣就越多,效果就越強。

  最關鍵的是,這樣一把劍居然也可以存放在「大黑箱」里,就很舒服和方便。

  力量上了正軌之後,一切都如是順理成章般。

  「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這一式劍訣,他也終究是用出來了。

  隨著這一劍的用處,他於「御劍」一術上,也終於突破到了第四層次的——劍相。

  而入了劍相,項白泉才真正明白御劍術的第四層次究竟是什麼,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為何無法驅動這一式。

  因為,這一式本就是天人層次的御劍術。

  若是無有「大日真元」這一類的「天地之氣」入體,如何施展能夠近乎法天象地的劍術?

  但即便知道了這個道理,他卻無法使出「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的全部。

  這一式,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而內里又分為五重劍相。

  第一重,蛇相。

  第二重,風相。

  第三重,目相。

  第四重,心相。

  第五重,一葉蓮相。

  以如今他體內的罡氣,也只是能夠勉強施展「蛇相」而已。

  「真不愧是和【日曜黃庭經】和【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一樣層次的劍訣……」

  時間流逝。

  轉瞬,就到了二十歲的初秋,而他的修為也已經達到了近乎八十年的層次。

  這是掌燭道士的最後一年了。

  而在距離成為遊方道人也就剩一年的時間了。

  此時道宮也不會再安排什麼雜務,而會任由其自行安排,以為一年後的遊方做好準備。

  項白泉感受到腦海里那片虛空忽然產生了變化,

  一行簡單的信息呈現出來:

  姓名:項白泉

  修行時間:75年

  功法: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行氣類),第一層,生命真元-吞噬

  【日曜黃庭經】(行氣類),第一層,大日真元-貫通任督

  【青蓮十二景(殘)】(御劍類),第一層,蛇相

  【金光咒(殘)】(咒文類),第二層,天之閃地之閃

  「這是……我的狀態?居然都還是第一層么……」

  「獨尊的生命真元吞噬,日曜的大日真元貫通…」

  「另外,望氣御劍術為什麼沒有?就因為.……它太弱了嗎?」項白泉接受能力很強,他只是有些無語。 ……

  「秋日的魚兒最肥美,趕緊來一條,下酒菜就有咯。」這位武當九代弟子眼裡的小師叔往後靠在還未枯黃的草地上,用雙腿夾著魚竿,嘴裡叼了根草,悠閑地看著天空飄來又飄去的雲絮。

  身為一個樂在其中的窮逼,只能靠著釣魚才能吃到魚。

  但話說回來,把自己釣到的魚去了鱗再烤熟,撒點兒鹽粒子,不香么?

  女人什麼的就不要了,否則得準備兩人份,連吃魚都得釣兩條,本來半個時辰能吃上的,現在得一個時辰才能吃上,多麻煩。

  「哈~~」項白泉打了個哈欠,頭畔放了瓶三文錢買來的水酒,這酒就是劣質,上頭。

  他若不運氣去抵抗,還真會醉,可若用氣去隔絕酒精作用,那買酒幹什麼?

  所以,項白泉雙頰微顯酡紅,躺在這初秋的青山碧水之間。

  這可是難得的閑工夫。

  掌燭道人最後一年可以把更多的時間花費在修鍊上,以為來年成為遊方道人做準備。

  否則,項白泉可是不得這份清閑。

  不知過了多久。

  滴答。

  似乎有眼淚砸在他臉頰。

  他眼皮動了動,睜眼眼,看著天空。

  明明還只是午後,明明剛剛還藍天白雲,這時居然彤雲密布了,一副秋雨將至的樣子。

  項白泉雙腿提了提,忽地一愣,「睡過頭了,魚餌居然被吃了!」

  他收回魚竿,又重新上了條肥餌,在揚起魚竿,把線遠遠拋入湖中,繼而也不躺下來,而是宛如老翁般半佝僂著身體,垂釣在這「放在前世需得人滿為患」的魚湖邊。

  一個人享用,可真奢侈。

  項白泉心底舒暢。

  就在這時,剛剛那試探著落了幾滴雨的天空忽地傾盆了,秋雨隨著一陣嘯過山林的風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湖水上泛起了圈圈漣漪。

  萬萬的樹葉在雨水裡被打的上下起伏。

  而湖邊那白袍道士卻是一動沒動,衣服也沒濕,甚至周圍丈許的地面猶然乾燥。

  可天上明明在下雨,為何天地皆濕,只有他卻沒有受影響?

  因為……他周身已形成了一道罡氣的圓域。

  一切雨水但凡落在這圓域,都會自然而然地滑開,而無法進入這圓域,也無法淋濕他的衣服。

  這等的罡氣外放對於這年輕道士而言,就如呼吸一般自如,他甚至只是下意識地用了用,就如同一個普通人下雨了打開傘一般的自如。

  項白泉認真地看著湖面,這次魚兒若是咬了餌可決然逃不掉了。 ……

  此時,

  距離他不遠的山道上。

  「呀~呀~呀~~」

  山林間,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少女舉著青傘在快速跑著,這少女相貌極美,雙頰因為跑動的喘息而顯出融融的霞紅。

  「呀呀呀~~呼呼~~」

  紫衣少女跑的很急,如在逃命,速度也很快,快到如山林里迅捷的野獸,在樹間掠出道道倩影。

  沒多久,她就出現在了項白泉身後的山道上。

  似乎有所感,項白泉側頭撇了撇,一瞬間感到了妖氣的襲近,眸光一動,口中念念有詞,一縷氣釋放而出,遙隔天地觸碰過去。

  只有氣能辨氣,這是望氣術的根本,而不是靠眼睛。

  剎那間,他看清了,這不知是什麼妖,但身上居然乾乾淨淨,沒有血煞的紅,也沒有怨靈趴著的黑,是個未曾作惡的妖。

  項白泉自上山一來,早被瘸腿的五師兄天天念叨「他欠了妖不少人情」,而他自己也不會對未曾作惡的妖出手,就又收回了目光。

  那撐著青傘的紫衣少女跑到他面前,看到雨幕里坐著個年輕的小道士,也是愣了愣。

  項白泉右手抓著魚竿,左手伸出,遠遠地揮了揮算是打招呼,然後道:「再往前就是武當山了,小妖精若不是拜山的,就繞個路吧。」

  紫衣少女聽到「武當」,如遭雷擊,怎麼著,跑到道鄉來了?

  她一雙眼睛喊著淚珠,急忙向著那小道士鞠躬道了聲「謝謝仙長」,然後一扭身子又往旁邊跑去。

  項白泉看她這一副迷了路的樣子,也是無語。

  妖怪活成這樣,也不容易啊。

  正想著的時候,忽地,一股邪惡且糅雜著濃郁腥味的妖氣從遠處浮現,

  如一條狠狠鞭撻的巨鞭凌厲地甩擊著,

  竟似是不開眼地向著他飛甩而來,如是要將這湖邊垂釣的小道士如螻蟻般一鞭子抽殺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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