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七曜連天人

  師姐師弟兩人經過一番坦誠相見,情誼又深了幾分。

  回宮參加晚課的路上,虞清竹道:「師弟可以和我比賽念經,看誰念的快,如此……可以最快地學會這秘咒之法。」

  「求之不得,多謝師姐了。」

  「你救過我,我吃過你的糖,你還叫我師姐,應該的。」

  武當命修們的寶貝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女,

  她的過往和性格註定了她對任何人都不會敞開心防,

  除了眼前這個在她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救了她、又哄了她、還給了她糖吃的少年。

  人生就是這麼奇妙。

  項白泉剛好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在一扇心防的門即將死死關閉前,站到了那門口。

  所以.……他對於這虞清竹而言,就成了永遠不會再有的特殊之人,是和拋棄她的阿爸,救了她的師父一樣,恰好在那個時候進入了她心底的人。

  是她在最黑暗的時候抓到的一束光。 ……

  從那日起,

  酉卯之時,早課晚課,虞清竹和項白泉都會早早的到了,

  然後開始進行這兩人間的比賽。

  早祈平安,晚度亡魂,口言秘咒,也許.……這也是一種別樣的浪漫。

  塵道人看到命修們的寶貝和小師弟成了「同桌」,他也死皮賴臉地擠了過來,定要做閃閃發光的存在,但凡看到小師弟和二師姐之間的距離靠近了,他就會咳嗽一聲。

  這麼一咳嗽,本來虞清竹和項白泉沒什麼的,現在倒好,直接就好似在進行著「結為道侶前的彼此熟悉」。

  項白泉無奈,拉著三師兄好好地把這事說了一遍,三師兄瞪大眼,如是倔著氣道:「那我和你進行秘咒比賽。」

  這一來.……項白泉算明白了。

  他直接道:「師兄,你喜歡二師姐?」

  塵道人翻了翻大眼,有些嬌怯地反問道:「誰不喜歡?」

  項白泉道:「師兄,我輩逍遙隨心,你若真是動了心,那就該說出來。」

  塵道人嘆氣道:「說了。」

  「然後呢?」

  「你二師姐告訴我……我其實是一個好人。」

  「師兄,你這就放棄了?」

  「哎。」塵道人繼續嘆氣,「你師姐冷冰冰的,我就算和她在一個小隊裡外出雲遊,也感覺很疏遠。」

  「我覺得師姐挺和善。」

  塵道人眼都黃了,瞪了他一眼道:「其實吧,也不止我一個,向你二師姐表白的還有不少師侄。」

  「然後呢?」

  「你二師姐告訴他們.……她對小輩不感興趣。說起來我還挺開心的……就我一個好人。」塵道人長嘆一聲,拍了拍小師弟的肩膀,「這事也該了結了,若不能揮劍斬了情絲,就註定成為心魔,那可是大忌。

  師兄想明白了,如今和你說出來,心中也舒坦了許多,以後你和二師姐比賽,師兄再也不會參活了。」

  項白泉道:「師兄,別啊……我和師姐真的什麼都沒有。你怎可憑空污人清白?」

  塵道人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看著師弟,他算明白了,師弟看似一表人才,骨子裡卻很可能是個小浪貨。 ……

  數日後。

  「望氣,判斷吉凶,需得臨場變化,感悟才能體會……現在倒是學不了。」

  午後的庭院里,烈日如滾火,項白泉靜站著。

  這幾天,他嘗試著學習【望氣御劍術】的下篇,想要將望氣術和御劍術融合,但卻發現這下篇所講的融合之法很是簡單,但關鍵卻在於在實戰中熟練,便是暫時作罷。

  但寬泛來說,他其實已經算徹底練成了【望氣御劍術】,後續就是存乎一心的施展使用了。

  四師兄終究是看走了眼,

  這一門御劍術,小師弟已經練好了。

  此時,項白泉正靜靜思索著。

  「先天胎息術既成,金光咒的事在請教師姐后也上了正軌,是時候開始嘗試修鍊【日曜黃庭經】了。」

  道鄉之中,是有《黃庭經》這本書的,黃庭的「黃」字,意指中央之色,「庭」指四方之中,但內里所講只是一些養生之道,並不涉及修鍊。

  在這個世界里,七曜指的是日、月、鎮、辰、歲、太白、熒惑,而這七曜又被稱為真曜。

  對應的,還存在虛曜。

  虛曜有四,名羅睺、計都、月孛、紫炁。

  《黃庭經》說的正是人體內的中央四方各處的修養法門了

  而【日曜黃庭經】卻大大不同。

  「日曜」屬天,「黃庭」屬人。

  「日曜黃庭」便是以天接人的精妙之法,所以才有「引大日真元灌於體內罡氣」的說法。

  這些年,項白泉很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

  之前修鍊不了,是因為體內罡氣不夠,

  簡而言之,就是不夠格去和天對接,但現在他已經破「先天胎息」之境,也許可以嘗試一下了。

  他腦海的虛空里,那一本暗金色的書冊緩緩翻開,其上內容映顯出來。

  項白泉盤膝坐下,

  在這盛夏時分陽光最毒辣的午後坐在院子里,

  雙手舉高,掌心朝天,開始遵循著書上的法門進行修鍊。

  陽光好似有了生命,

  凝聚成一縷縷極細極細的金色遊絲,往他毛孔里鑽去,

  鍍染地他金光燦燦,宛似一尊坐在人間的神明。

  但面子上好看,身體可不舒服。

  經脈里仿有火辣辣的灼熱刀子在刮動。

  項白泉強忍著這份疼痛,繼續以那方法攝取烈日之中的大日真元,

  但數十秒后.……他實在熬不住那凌遲般的疼痛而緩停了下來。

  他軀體有些戰慄,豆大的汗珠從乾燥的皮膚滲出,於軀體上生出了一個個晶瑩的汗珠,只是手臂稍稍一動,那些汗珠又凝匯成流淌了下來。

  「雖說有了資格,但罡氣還不夠,不足以容納這大日真元.……」

  「抑或說,我軀體里的經脈無法容納天地中這等殘暴而蠻橫的力量……」

  「經脈.……」

  項白泉頓時想到了【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

  他記得這門同樣有由暗金色書頁構成的功法,能夠改造人體,將人的經脈結構進行徹底的提升。

  之前練不了,也是因為罡氣根本無法達標。

  如今,他動了心思。

  但片刻后……他放棄了,

  他如今的罡氣還能勉強接納一絲大日真元,

  但想要運用【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里記載的法門去改造軀體.……根本是杯水車薪,完全不夠。

  可越是如此,越見得這兩本功法的厲害。

  「積跬步方可至千里,積小流方能成江海……如今既已達到先天胎息之境,修鍊速度已然提高許多了,那麼……還需繼續修鍊。」

  項白泉緩緩起身,那一式暗金紙頁記載的青蓮十二景「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他試都不用試,就知道還不行,或許待到【日曜黃庭經】入了門,才可施為吧。

  他起身走到一處牆角的大缸前。

  前兩日天降暴雨,所以這缸早就存滿了水,如今清水汪汪,水面給人以清涼的感覺。

  項白泉脫了道袍,鑽入缸中,就如淬火之鋼初入水中。

  一股舒服愜意的感覺傳來。

  項白泉抬手伸向缸邊牆上手工釘制的小木架子,架子上有大葫蘆,葫蘆裡面存了足足一斤半水酒,他擰開蓋子,舒爽地飲了一口。

  山風習習而來,千花萬葉發出漫山遍野的沙沙聲。

  項白泉忍不住輕輕哼著:「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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