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線索
竇月華苦著臉道“可能。”
“唐盟主、焰公子、鬼醫先生,你們怎麽都在這裏?是雲宮主出什麽事了麽?”常笑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她可是一大早就在等,終於等到了。
竇月華有些生氣,對著焰夜不依不撓。唐啟尷尬的對常笑點點頭,焰夜則是目不斜視的看著芷蘭的房門,忽然開口“芷蘭,你是因為昨晚生氣了麽?若是我不好,下次不再犯就是了。”
這一番話驚的唐啟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還是在晚上?他弟弟為什麽手段這麽高明?!他要拜下風了!
常笑滿臉驚愕,昨晚……雲芷蘭回來時一臉神遊……他們、他們不是吧?
芷蘭此時正坐在桌前,一夜未睡她臉色很不好,眼眶因熬夜有些紅紅的。麵前的桌案上散落著好多紙,上麵淩亂的字跡和圖案,是她一晚上能夠回憶起來的全部片段。
“你不能把它帶回去。”
“芷蘭,這是留給你的一條退路。”
到底是什麽退路,母親到底給她留了什麽退路……門外的吵嚷讓她心情浮躁,於是她重重的開口“我真的隻是有些難受,不想出門,過一會兒就好了。”
常笑的臉色有些鐵青,在聽見芷蘭的話之後變得好了一些,好在她還是記得昨晚的約定的。她走到焰夜身邊勸慰道“常笑覺得公子還是先換了藥吧,鬼醫先生也等了好久了。想來雲宮主可能是此時不想見人,讓宮主自己——”
但焰夜用力的推了推門,大聲道“你到底見不見我。”
芷蘭的聲音微弱無力“你就不能先回去——”
焰夜忽然提起右手,內力凝聚,一掌推向門。轟隆一聲,那木門就好像紙一樣四分五裂。芷蘭感覺到了內力襲來,立刻也合掌推出,頂住焰夜的掌風。她鋪在桌子上的紙全都飛舞起來,在空中嘩嘩作響。
焰夜感覺到右手臂遲鈍的內力,但依舊不收手。左手也作勢抬起,虛劃一周。
芷蘭心道要頂不住,另一隻手扯出長娟襲出。
常笑被震的退開好幾步靠在牆上,早早就站遠的唐啟驚愕的喊道“別別別!要賠錢的要賠錢的啊!”姬家第一客棧!打起來了他要賠死的啊!
但這麽會兒工夫焰夜和芷蘭已經過了好幾招,即便內力堵塞,焰夜依舊占據上風。他一招蓋過芷蘭的掌風之後,立刻衝進門去。
常笑隻怕兩人獨處,想要跟上去,卻被竇月華拉住了“人家小兩口就連耍小性子都是帶內力過掌風的,你不要命了?”
常笑低下頭,掩住一臉憤怒。
焰夜衝進門後,就看見芷蘭一臉憔悴的看著他,還有滿屋飛舞的紙張,一把拽住她“你到底怎麽了?”
芷蘭抿著唇,聲音沙啞道“都和你說了,我沒事……”
焰夜將她按在懷裏,臉埋在她的頸窩,聲音顫抖“你不能忘了你說過的話!”
“我不會忘,我也沒事,隻是需要點時間。”芷蘭回抱著他的腰“我在考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安安靜靜的。”
焰夜身形一頓“所以,我就不要來找你了麽。”
“恩。”
“等你考慮好了會告訴我麽?”
“會。”隻要她贏。
焰夜忽然用力吻住她,然後放開“我會等你。”隨後他馬上轉身走出門來。
門外三人隻是看見焰夜抱住芷蘭片刻,然後就鬆開出來了。唐啟詫異的問“你、這就沒了?”
“恩,幫我換藥吧。”焰夜直接走過幾人。
常笑好奇的向芷蘭的屋子裏看了看,方才焰夜麵無表情,甚至是很冷淡,難道是剛剛她對焰夜說了什麽絕情的話了?常笑玩味的摸摸下巴,雲芷蘭其實還蠻識時務的哎。
陰沉的天很快就下起雨來,許久未下過雨,這次的雨淋漓滂沱,毫不留情。即便是清早,整個世界、整個屋子也都是陰沉的,好像昨夜的黑還未過去一樣。
唐啟坐在屋子裏,並未點燈。他一頭冷汗,愁眉不展。還以為這兩天三夜大哥沒有動靜就是真的消停了呢,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又鬧了起來,是他太樂觀了。
屋子裏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猶豫的開口“掌門,您看……”
“實在不行,你就找個借口把他關起來吧。這邊我走不開。”
那黑衣男人一臉無奈,唐遠被關起來,恐怕不會消停了。唐遠畢竟還有武功,他們又不能真的動手,到時候一定會被打的很慘。
唐啟少有的疲憊道“我會盡快過去的,你們辛苦了。”
“屬下沒什麽事,談不上辛苦,這就告退了。”
人走後,唐啟深思著看著桌上的那張紙。雖然焰夜這裏暫時並不需要他做什麽,但是今早有人來報,永安居然也能發現玄冥門的集合蹤跡,最近要有的忙了啊。作為盟主製成立以來最年輕的盟主,唐啟的壓力一直都沒小過。
“來人。”
一個青衫少年探頭進來“主人有何吩咐?”
“幫我請雷長明,就說我有一事相求。”唐啟叫弟子去請,就擺明了是用的盟主的身份,而不是焰夜朋友的身份。
十三站在芷蘭的門口,有些淡淡的擔憂,雖然芷蘭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但她並不知道有了焰夜以後芷蘭是否還會那麽謹慎下去。況且,今早他們動手的動靜太大了……
十三正在躊躇之間,就見庭院裏兩人披著鬥篷走在滂沱大雨中,很快消失在門口。看身影一個應該是雷長明,另一個……排除了幾個不可能的,大概就是唐啟了。
“下這麽大的雨……他們去做什麽?”十三心情有點複雜,說實在的,在這種時候出現這樣的情況,她是兩頭都有些不放心。
她推了推芷蘭的窗子向裏看了一眼,芷蘭背對著窗口,靠在床邊,似乎睡著了。想來她還是沒什麽事的吧……十三合上窗子,覺得她還是應該去看好那個叫常笑的才是。今天一開始就沒見過她那個哥哥,不知道這個小妮子又要幹嘛。憑著女人對女人的直覺,她沒由來的覺得那姑娘不是個省油的燈。
芷蘭並未感覺到十三在她門前停留的片刻,她躺在床上,抱著自己,全心全意的在回憶那些最不願想起的記憶,把最深的傷口挖出來重新回味。
十年前,同樣陰沉的天,烏雲壓看起來很重,這世界好像從未放亮過。在那個冰冷飄雪的山穀,她一身縞素,跪坐在母親麵前。聽母親冷淡而從容的對他人交代自己死後的事情。
最後,雲千雪對芷蘭柔和道“下葬時我要麵向東南,日後你不用來看我,知道了麽。”
“是。”
然後她輕輕的撫摸芷蘭的臉“不過,如果有一天你也累了,倒是可以選擇過來一直陪著我,希望那天不會到來吧。”隨後,她像一個輕靈的仙子,輕快而飄逸的踏入了自己為自己挖出的墳墓,走進自己為自己準備的棺材。
你為什麽做這樣的選擇……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芷蘭再睜開眼時,終於有了一點頭緒。母親死在十年前,她對自己交代鬼羅刹,應該是在同一年,相差大概不過兩個月。也許她該去查查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十年前到底有什麽大事件?芷蘭不需多想就知道,那莫過於眾所周知的蠡石之戰,隻為了一個魔頭,一個叫秦軒的年輕男人,各大江湖門派盡出,奔波圍堵數月,最後才將秦軒困在蠡石峽。
最後的那場戰爭持續不長,隻是一個黑夜。秦軒幾乎一人單挑了全部江湖豪俠,不過他還是輸了。那一日過後,秦軒從此就消失在天地間,江湖正派得到了勝利。
現在仔細想來,自從蠡石之戰後母親就有些不對,她那時竟然毫無察覺兩者之間的關聯,那場戰爭中琉璃宮到底發生了什麽抑或損失了什麽,她毫不知曉。
蠡石峽穀位於永安的正南麵十幾裏,她隱約的記得,那段時間母親非常的忙,她被安置在什麽地方,多日才見得母親一麵。現在分析起來,又要距離蠡石峽近、又要偶爾見她一麵,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永安了。
如果母親參與了那場蠡石之戰,又是在回宮不久就離去,那麽她最後交代銅杏的事情也是在永安?那不就是她現在的地方……
忽然間芷蘭覺得自己似乎距離真相很近了,她爬起來急匆匆的出門去找唐啟。唐啟……一定知道那些日子琉璃宮都做了什麽。
她急匆匆的跑去唐啟的房間,完全不記得她現在頭發衣服還有些淩亂。她敲了半天的門,回應她的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少年“雲宮主?主人他出去了。”
“唐盟主幾時回來?”
“小依不知道,宮主您——”
芷蘭急急打斷他“我進去等他可以麽?”
那少年似乎聽從唐啟的話十分順從芷蘭“宮主您請。”
芷蘭獨自坐在唐啟的房間裏,依舊靜不下心來,她現在連睡都不敢睡,隻怕自己錯過了三日的時間還沒有想起。似乎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這麽焦躁,常笑果然是戳了她的軟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