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程衍看到郁離恆抱著團團（4500字）
夜晚的風很冷，順著車窗卷進來讓程衍打了個寒顫。
心臟比身體更冷，像是藏著一塊雪山上的冰，稜角分明的邊緣切割著柔軟的心臟，淋淋漓漓撒了一地的鮮血。
程衍很想質問郁離恆為什麼要騙他，但他又怕郁離恆說出的真相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他催眠自己，恆只是有事沒有回別墅，他不是有意要隱瞞。
謊言說了一百遍，早已掩蓋住心底那個真相。
程衍開車回病房時天空已經隱隱發白。
陪護見他臉色灰白，眉宇間懸著銳利，沒敢問他的去向，安靜的坐在陪護房裡。
程衍回到病房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到醫生查房。
嘈雜的聲音忽近忽遠，不斷環繞著他，程衍想要睜眼，但發現眼皮像是被黏住，無論如何他都睜不開眼睛。
疼痛和高熱卷過他的頭腦，如同浪潮般將他淹沒。
醫生和護士一陣手忙腳亂，為程衍做檢查、扎針輸液。
半個多小時后，病房才恢復到安靜之中。
護士低聲對陪護說：「病人高燒，現在已經打賞輸液針。注意觀察著，如果高燒不退，趕緊來護士站找我們。」
陪護逐字逐句的記下，小心又安靜的陪在床邊。
吹了一夜冷風心底又憋著事，這一次程衍病的很厲害，燒到下午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他頭疼難受，嗓子里像是藏了刀片。
看著空蕩的病房，程衍心底特別委屈。
他實在沒忍住撥通郁離恆的電話。
郁離恆剛結束一場會議，準備去參加商業洽談會。
回辦公室拿公事包的路上接到程衍的電話。
「恆！」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生氣，像是被風雨折了腰的小樹，一身的風寒可憐的要命。
郁離恆停下腳步，眉宇間都籠罩著擔憂：「你怎麼了？」
「我發燒了，你能在醫院陪陪我嗎？」
程衍縮在被子里，渾身忽冷忽熱，只盼著能看到心愛的人給自己一點動力。
郁離恆工作很忙，這一天的行程都安排的很滿。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我這就過去！二十分鐘後到。」
其實程衍沒抱太大希望，他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在聽到郁離恆的話后，他眼睛陡然變得明亮，連嗓音都變得愉悅：「恆，我等你啊！」
郁離恆讓助理取消行程：「把下午和晚上的行程挪到……算了，全部取消。包括明天的行程也取消。」
助理提醒道：「郁總，今晚的洽談會很重要。」
「找劉副總過去。」
郁離恆沒有多說什麼，提著外套拿上車鑰匙離開公司。
說是二十分鐘，他用十五分鐘就趕到醫院。
生怕發燒出汗會有味道，程衍不聽陪護的勸住，硬是洗了澡換了衣服。
程大明星在自己愛人面前有很大的偶像包袱，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形象方面有一絲絲的怠慢。
郁離恆踏進病房的門，程衍剛坐在床上。
聽到房門響，程衍立刻回頭看過去，看到郁離恆時驚喜和委屈一起卷過來，清清楚楚寫在那張俊朗的臉上。
郁離恆看了個真切，心底有些愧疚。
明知道他還病著，怎麼就沒有多陪陪他？
郁離恆走過去，輕聲問：「怎麼突然發燒了？」
他探出手，貼上程衍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程衍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
郁離恆扶著程衍躺回到床上，給他做了物理降溫，還喂他喝了一杯溫水。
程衍很配合，讓做什麼做什麼，但眼神里的哀怨反而越來越濃郁。
即便沒有明說，郁離恆也知道程衍在鬧脾氣。
他溫聲道：「明天也陪著你。」
程衍：「那後天呢？」
郁離恆很是無奈：「我要工作。」
程衍垂著眼，沉默的樣子看起來很失落。
他知道郁離恆要工作，並沒有想要佔用他工作的時間耍性子。
他只想霸佔郁離恆休息的時間，可他卻連郁離恆晚上睡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讓程衍感覺很害怕，同時也很煩躁。
他能感覺到，郁離恆在京都有另一個家。
那個家是睡覺的地方，還是有一個同樣在等郁離恆回家的人。
憑藉程衍現在的人脈關係，動動手指就能查個清楚明白。
可他不敢！
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失去。
程衍用臉頰貼著郁離恆的手背，疲憊的閉上眼睛。
他催眠自己，
就這樣吧！只要郁離恆還在他身邊，他就應該滿足了。
程衍燒的很厲害，很快就睡了過去。
在他睡著之後，郁離恆問了陪護程衍的情況。
陪護輕聲說：「郁先生，程先生昨晚出門了，具體去哪裡我不清楚。應該是出去吹了風，回來就發起高燒。醫生已經診斷過，打過退燒針。原本下午已經退燒，但程先生知道您要過來，非要起來洗澡換衣服，說是害怕自己身上有難聞的味道您會嫌棄。」
郁離恆的視線落向身側，看到程衍即便是睡著也緊緊攏著的眉頭，裡面藏著的都是傷心。
郁離恆心情很複雜，看到程衍這樣小心翼翼的來愛他，他很心疼。
以前的事終究過不去，在兩人之間挖出一道鴻溝，即便努力去填，這條通往彼此心上的路還是需要時間才能填滿。
郁離恆為程衍掖好被子，在他額頭上輕輕的貼了一個退燒貼。
程衍不安的動了動，但沒有醒過來。
郁離恆守著他到大半夜，中途喂他喝了點水，一刻都不敢離開他身邊。
程衍出了一身汗，燒也退了，但渾身無力。
窩在被子里盯著身邊的男人，眉眼裡愛意流淌。
陪護送來清淡的粥和小菜，郁離恆接過粥碗，舀了一勺吃涼遞到程衍唇邊：「張嘴！」
程衍只是聞味道就知道這不是郁離恆做得，他鬧脾氣一樣說什麼都不吃：「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郁離恆耐著性子說：「你先吃了這碗粥，明天我給你做。」
程衍寧願餓著也不吃，態度特別堅決。
郁離恆想到兩人剛結婚那會兒，當真是如膠似漆。
程衍要和他吃一碗飯，連咖啡都要你一口我一口。
郁離恆被他抱到腿上，嘴對嘴餵食的事總會發生。
「我嘗一口你就吃，你要是不吃，我現在就走。」
郁離恆拿出殺手鐧，果然程衍乖乖就範，但還是任性的提出一個條件：「每一勺都要嘗一口。」
郁離恆認命了，嘗過以後才餵給他。
程衍吃完粥，抿了抿唇，「明天你要給我煮粥。」
「可以。」
郁離恆拿起紙巾，擦掉程衍唇邊沾著的粥粒。
程衍太喜歡被郁離恆照顧，變著法子刷存在感。
郁離恆很縱容他，被他折騰大半個晚上都沒有顯出不耐煩。
在愛人耐心的照顧之下，程衍覺察到郁離恆的愛意，這不是假的，郁離恆真的很在意他。
昨晚的痛苦和猜忌，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程衍折騰累了，睡了過去。
陪護在病房裡放上摺疊床，讓郁離恆可以休息。
郁離恆沒有睡多長時間，一早就起床買菜煮粥。
等他提著保溫桶去到醫院，發現程衍已經起來，護士正圍著給他輸液打針。
「恆，你來了！」
看到郁離恆手裡的保溫桶，程衍眼睛彎起來：「這是你給我做的早餐嗎？」
郁離恆：「先打針，一會兒吃飯。」
程衍很配合的伸出手，讓護士為他扎針。
郁離恆把保溫飯盒放在桌子上，取出小餐盒把做好的粥和菜全部裝好。
程衍的視線始終落在他身上，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尖上像是抹了蜜一樣甜。
護士磕了真人CP，心滿意足的離開病房。
郁離恆端著粥碗來到床邊，喂程衍吃飯。
一碗粥見底，程衍也吃飽了。
他不再發燒，精神也好了很多。
「恆，下周是我的生日，你要騰出時間來陪我。」
以前程衍不喜歡過生日，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節日。
但現在他想在每一個特殊的日子裡都有郁離恆的陪伴。
郁離恆：「好好養病，這樣才能過生日。」
程衍很配合，病好的也很快。
出院那天，郁離恆來給他辦理手續。
唐源在門口等著，準備送程衍去住處。
在郁離恆辦完手續回來的時候，程衍拉住他的手說：「恆，我們是不是應該住在一起？你住我哪裡？還是我住你這邊？」
郁離恆表情僵住，眼底閃過慌亂。
他經常要去陪團團，如果和程衍住一起很不方便。
郁離恆快速的找了個理由：「最近我都住在莊園，不經常回家。」
程衍心頭一動，意識到那天晚上是他誤會郁離恆了。
心底的鬱結消散，程衍心情明媚：「那我先回住處，你有空就要陪我。」
郁離恆鬆了口氣：「最近都有些忙，忙完這段時間我會過去。」
他和程衍之間的關係還在修復之中，還不是告訴他團團的好時機。
郁離恆不想承認，但其實他心底並不確定程衍對他的愛到底能持續多久。
說不定哪一天，程衍又變得冷漠殘酷。
程衍上了唐源的車，郁離恆回到公司投入到工作之中。
轉眼到了程衍的生日。
以前粉絲都會包大屏為他慶生。
這一次，工作室早早發通知，說程衍的生日要和愛人一起過，讓粉絲不要花錢破費。
粉絲紛紛送上祝福，雖然還有不和諧的聲音，但並不會影響程衍的心情。
為了這次的生日，程衍特意定製了禮服，包下京都夜景最好的頂樓餐廳。
約定時間是晚上七點，但程衍六點就到了。
餐廳頂樓做了很精緻的裝扮，鮮花和彩燈在遠處夜景的襯托下顯得極具格調。
程衍拿出準備已久的婚戒，今晚就想戴在郁離恆手上。
他們結婚三年，他都沒有送過戒指。
他虧欠郁離恆很多很多，他要用餘生償還。
盒子里的戒指泛著瀲瀲的光彩，在夜色里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
程衍一次次打開盒子，確定戒指是否完美，忐忑郁離恆會不會喜歡？
反覆幾遍后，緊張的情緒更加濃郁。
這樣的心情以前從未有過，郁離恆拿走他太多的第一次，這個人在他生命里至關重要。
程衍熬到七點鐘，郁離恆還沒有過來。
他實在按捺不住，撥通郁離恆的電話。
郁離恆記得程衍的生日，他取過禮物開車來餐廳的路上遇到堵車。
接到程衍電話的時候，他正準備駛入餐廳的地下停車場。
「抱歉！今天堵車，給我五分鐘……」
郁離恆打方向的時候，手機里進來另一通電話。
「程衍，我先接個電話。」
郁離恆認出那是宋思靜的電話，他已經提前說過今晚不回別墅，這時候打電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郁離恆飛快切換通話，聽筒里傳來宋思靜焦急的聲音：「郁先生，小少爺摔傷了胳膊，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郁離恆臉色大變：「你們去的哪家醫院？我現在過去。」
「第一人民醫院。」
宋思靜焦急的聲音還夾雜著團團的哭聲，讓郁離恆心都揪起來。
他調轉方向，朝著醫院駛去。
程衍在餐廳里等了很久，遲遲沒有等到郁離恆。
他擔心會出意外，撥打郁離恆的電話，但手機響了很久，郁離恆那邊才接通。
還沒等程衍說話，聽筒里傳來男人惶急的聲音：「程衍，我這邊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很抱歉，不能陪你過生日。」
「恆，我等你！你忙完來找我。」
程衍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嘈雜的聲音伴隨著孩子的哭聲卷過來，讓他表情僵住。
還沒等他弄清楚郁離恆所處的環境，通話切斷了。
程衍僵在椅子上，看著手裡的戒指，一再告訴自己：等下去！郁離恆一定會過來。
團團玩滑滑梯的時候不下心摔下來，磕傷了胳膊。
在醫院做了檢查，確定是骨折，好在並不嚴重。
打了石膏以後就能離開，但需要在家好好養著。
這番折騰已經到了深夜，郁離恆抱著團團從醫院出來送他上車。
「爸爸，對不起！我闖禍了！」
團團垂著小腦袋，眼角還掛著淚。
郁離恆看著他纏著白色紗布的胳膊，心疼的要命，揉了揉他的頭髮：「以後不管做什麼都要懂得保護自己。意外時常會發生，我們要儘可能做到規避危險。」
團團小腦袋點了點，很是乖巧的說：「團團以後都會好好保護自己。」
郁離恆翻起手腕看錶，發現已經晚上十二點。
這個時間，程衍肯定已經離開餐廳。
他打算安頓好團團之後，給程衍打電話道歉。
畢竟今天他爽約了，還是在這麼特殊的日子。
郁離恆開車回家的途中，團團肚子叫了起來。
宋思靜這才想起，團團還沒吃晚餐。
「郁先生，小少爺沒吃飯。」
郁離恆找了家餐廳，將車停在門口。
他抱著團團，對宋思靜說：「宋姐，你也忙了一晚上，一起去吃飯。」
在郁離恆的堅持之下，宋思靜沒有推遲，一起去了餐廳。
手錶指針劃過十二點，新的一天開始了。
程衍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戒指盒抄在口袋裡，轉身走出餐廳。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灑下一地的落寞。
他等了一晚上，還是沒能等到那個他想要等的人。
程衍走出餐廳，漫無目的的開著車。
他不知道該去哪裡？
回到家他也是一個人，面對冰冷冷的房子，空蕩蕩的卧室。
他不想再體會孤獨，因為太難受了。
紅燈阻擋住轎車的通行，程衍將車停下，等待的時候他不經意間看向周圍。
目光定格在一家二十四小時餐廳靠窗的位置。
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他眼眸陡然放大。
程衍側過身體，緊緊凝視著郁離恆的身影，不只是看到了消失一晚上的男人，還看到了他懷裡那個可愛的孩子以及對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