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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為何不幫我上藥

  慕之明坐在梨花木圓凳上彎眸笑著,抬頭仰視顧赫炎:「江南,濕氣很重嗎?」

  顧赫炎不與他對視,目光避開落在地上:「……嗯。」

  慕之明:「我怎麼記得,顧將軍常年駐紮邊塞,好像從未去過江南吧?」

  顧赫炎:「……別人同我說的。」

  慕之明抿唇忍笑:「好,那此事暫且不議,對了,我有件事想勞煩將軍。」他伸手握住顧赫炎的手腕,輕輕扯他,讓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顧赫炎端正坐好:「你說。」

  慕之明雙手從他的手腕一路往上,撫過胳膊停在他肩膀,慕之明笑道:「侯府已竣工,府邸上下各處我已悉數打點好,擇一個吉日便可喬遷,只是……」

  顧赫炎:「只是?」

  慕之明攀住顧赫炎的肩膀,將他按向自己:「只是侯府缺個夫人暖房。」

  顧赫炎:「……」

  慕之明朗聲笑道:「我看將軍你啊,正合適,只是不知將軍,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他說這句話時,臉越湊越近,直到唇舌距離顧赫炎的唇舌不過一寸,聲音也越來越輕,輕到微不可聞,令人不得不凝神細聽,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至極。

  慕之明話畢,不等回答,笑著將唇貼上顧赫炎的唇。

  顧赫炎情不自禁單手環住慕之明的腰,把他從木凳上拽起,抱進懷裡,讓其坐在自己身上。

  一吻畢,慕之明氣喘吁吁,他笑道:「將軍,親都親了,幫忙暖房的事,你可不能拒絕我。」

  顧赫炎:「嗯,胳膊還疼嗎?」

  慕之明按住肩膀揉捏,又輕輕甩了甩,笑道:「不疼了,一點都不疼。」

  顧赫炎鬆了口氣:「休息吧。」

  他微微有起身之勢,想讓坐在他身上慕之明跟著站起來離開,哪知慕之明一動不動,攬著他肩膀的手還環緊了些。

  「將軍這是打算去哪?」慕之明彎眸笑問,卻是明知故問。。

  顧赫炎:「水缸旁,洗手。」

  他手上全是黏膩的、氣味有些嗆人的藥油,方才吻慕之明時,都只敢用手臂環其腰,手掌不碰人。

  「葯不是還沒上完嗎?」慕之明笑道,「將軍你弄傷的地方,可不止肩膀啊。」

  顧赫炎蹙眉:「還磕到了何處?」

  「這。」慕之明抓住顧赫炎的手,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他剛才肩膀敷藥,衣裳還未穿好,此刻上半身赤裸,顧赫炎手心直接貼上了慕之明溫熱的肌膚,大約是那處因碰撞起了淤青,又大約是被觸的下意識緊張,顧赫炎的指尖能感到慕之明的腹部在微微顫慄如夏蟬抖其薄翼。

  顧赫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兩人是什麼姿勢,是什麼光景。

  顧赫炎:「……這裡……」

  慕之明笑道:「嗯?這裡怎麼了?」

  「這裡還是你自己上藥吧。」顧赫炎扭頭垂眸,想收回手,可慕之明卻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慕之明:「嗯?這是為何?將軍,這傷可是你弄出來的,你怎能不好好負責,替我療傷揉葯呢?」他笑意里已多了絲狡黠,「你瞧,這處都青紫了,疼得厲害。」

  聞言顧赫炎吸了口氣,他極力忍耐著:「對不起……可是我……你快下來。」

  「我不,我不下來。」慕之明不依不饒地問著,「你回答我,為何不幫我上藥?」

  顧赫炎支吾:「我會……會……」

  慕之明:「會什麼?」

  顧赫炎:「……忍不住……」

  慕之明笑意更甚,非逼他說出口:「忍不住什麼?」

  顧赫炎:「……」

  於是下半夜,裝藥油的小陶瓷瓶從床榻上滾落,摔地后磕出清脆哐當聲響,一瞬蓋過細碎嗚咽喘息聲,那藥油被拿到屋裡之前明明是滿滿一瓶,而今陶瓷瓶摔在地上竟一滴未灑出…… -

  翌日,聞鶴音來見慕之明,嚇了一跳:「少爺,你哪扭傷了?」

  「嗯?」慕之明疑惑,「我身上治跌打損傷的藥油味很重嗎?」

  聞鶴音:「嚯,豈止是很重啊,那是相當重啊,十步外都能聞見了。」

  慕之明:「……」

  聞鶴音:「少爺!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臉突然紅成這樣!!!」

  慕之明:「阿音,別喊了別喊了,再喊我乾脆命赴黃泉算了。 -

  風波暫平,慕之明身體痊癒,上書皇帝,懇請重回廟堂為朝廷效力。

  戰前出使的千秋功名歷歷在目,慕之明官升禮部尚書,居正三品。

  慕之明恪盡職守,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任職不過三個月,贏得一片讚譽。

  眼見夏去秋風起,皇上偶染風寒,連日頭疼,五天有三天不能上朝,幸而大晉近日風調雨順,也無戰亂,需要皇上費心的事少。

  風寒並不是大病,大家並未當一回事,可慕之明卻憂心仲仲起來,他尋了個空,至賢王府拜訪傅濟安。

  傅濟安見他來十分高興,忙將其迎進內室,屏退左右,自己親自烹茶招待。

  慕之明開門見山:「濟安,太子雖大半年未涉朝政,但他終究是太子,若有一天皇上抱恙卧榻,在此之前,你務必要爭取到皇上允你監國的親筆詔書,萬萬那不可讓太子監國。」

  傅濟安道:「慕哥哥,父皇只是得了風寒,我昨日入宮向他請安時,他已經無事了,現在就說父皇會卧病在榻,怕是不妥。」

  前世大家也皆是此想法,誰知這次風寒后,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最後猝不及防地病倒。

  慕之明:「未雨綢繆,事關重大,我不能不叮囑你。」

  「好。」傅濟安點點頭,「我牢記在心,說到病倒,我瞧慕哥哥你近來總是咳嗽,可是身體不適?你若是病了,顧將軍得急得團團轉。」

  慕之明想象了一下團團轉的顧赫炎。

  嗯,怪可愛的。

  慕之明笑道:「不過是秋初天涼,有些凍人罷了,多穿兩件衣裳就好了。」

  「你可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傅濟安醒茶沖泡后,將茶送到慕之明面前,「慕哥哥,這是暮春時父皇賞我的明前龍井,我一直藏著捨不得喝,今日·你來了,這才拿出來!」

  「明前龍井?」慕之明欣喜地端起茶杯,「未曾想我竟如此有口福。」

  他緩緩掀開青瓷杯蓋,只覺得清香撲鼻,沁人心脾,輕抿一口唇齒生香,慕之明忍不住讚歎:「好茶。」

  然而下一秒,他胸口突然一悶,喉間湧起淡淡的甜腥味。

  「慕哥哥,你怎麼了?」傅濟安正要與慕之明品茶論道,一抬頭瞧見他神情不對,疑惑地問,「可是這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沒事。」慕之明低頭飲茶,想壓下喉嚨的腥甜,熱茶潤口下腹,慕之明覺得稍舒適了些,可一抬眼,卻見那杯茶竟變成了驚悚的烏紅色!

  而他手裡的白瓷杯邊緣全是烏黑血跡……

  「慕哥哥?!」傅濟安也發現了此事,驚愕地喊出聲。

  慕之明手一抖,杯子落地,碎白瓷和滾燙的茶水悉數濺起,他想同傅濟安說話,怎知一張嘴,竟嘔出大量烏黑的血!

  沒有一點預兆,吐血后的慕之明五臟六腑死死地絞在一塊,疼得他渾身發抖,劇烈疼痛一寸寸爬過四肢百骸后漸漸消失,可五感也跟著開始消失,慕之明覺得自己應當是摔倒在了地上,傅濟安應當是在喊他的名字,但天旋地轉間,什麼都不真切。

  恐懼和害怕佔據慕之明的胸膛,將他扯進無意識的黑暗中,再不知後事。 -

  太醫署,秋風過,銀杏落,滿地金扇無人拾,匡大夫正在撰寫醫書,他年紀大,只寫了幾頁便倍感疲憊,不得不放下毛筆揉捏晴明穴。

  匡大夫耳邊響起荊妻讓他早日乞骸骨的話,他長嘆一口氣,搖搖頭嘟囔:「哎,可惜我還未找到心儀的弟子,滿身醫術和學識無人可託付啊。」

  他正鬱悶著,太醫署外傳來焦急的喊叫聲:「匡大夫在嗎?!匡大夫?」

  「在在在。」匡大夫喊道。

  聞鶴音循聲跑來,急得聲音都在發抖:「匡大夫,可算找到你了,快救救我們家少爺吧!」

  「你是離朱的小侍衛吧。」匡大夫認出人,沒有怠慢,起身去拿自己的藥箱,「離朱他怎麼了?」

  「少爺他突然吐血,暈倒了!!!」聞鶴音道。

  匡大夫吃驚:「什麼,暈倒?誒誒誒,小友你別急啊,我這老胳膊老腿,禁不起拽喲!」 -

  匡大夫跟著聞鶴音火急火燎地趕到慕府,又一路至廂房前,見到了慕博仁。

  「匡兄。」慕博仁一步上前,抓住匡大夫的手,懇求道,「請您快看看小兒!」

  「慕兄莫急,我這就去。」匡大夫推門入,見賢王殿下和顧赫炎皆在,還有幾位大夫模樣的人站在床榻前,皆是一籌莫展的模樣。

  匡大夫顧不上行禮,撥開人群走到床榻前,只見躺在床榻上的慕之明氣若遊絲,嘴唇青紫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匡大夫嚇一跳,連忙給他號脈。

  摸到慕之明的脈搏細查一番,匡大夫回頭詢問他人:「離朱這是中毒的癥狀,是什麼毒可有人知?」

  夏天無大夫連忙回答:「寒蠍毒。」

  「什麼?!」匡大夫驚喊出聲,「此毒無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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