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時不待人趕緊的
視線一瞬被奪去,滿目只余朱紅,慕之明不見眼前人的手,卻覺得撫在身上的手更加火熱,不見眼前人的唇,卻將他的呼吸聽得更加清晰,不見眼前人的舌,卻感到側頸的柔軟觸感更能撩撥慾望。
身體因敏感在顫慄,聲音因不安在輕吟,慕之明惶惶無措,伸手想扯眼前紅綢帶,手腕卻被按住了。
「別摘,就這樣。」顧赫炎聲音喑啞,「你看不見我的臉,就能將我當成他了。」
慕之明:「??????」
什麼玩意兒???
什麼當成他???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顧赫炎說錯了?
慕之明:「什麼他?」
身上的人明顯一僵。
慕之明察覺不對勁,一把扯掉眼前的紅綢帶,按住顧赫炎的肩膀推開半臂,坐起后問他:「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赫炎:「……」
慕之明:「你平日沉默,我也不追問,偏偏今天不行,你若不說,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顧赫炎深吸一口:「我知道,我只是他的替身。」
「什麼?什麼鬼東西?什麼?什麼替身?」慕之明又驚又疑,好似聽不懂話似地,頻頻眨眼,滿臉迷惑,「誰的替身?他是誰?」
顧赫炎:「……肅王。」
慕之明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身子沒立穩,歪歪地往床榻下摔去。
幸而顧赫炎眼疾手快,一把將慕之明攬了回來。
「為什麼?」慕之明又氣又急,拽住顧赫炎早已凌亂的衣襟,「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咳咳,為什麼?」
顧赫炎見他咳嗽,跟著慌了:「別動怒。」
「我沒動怒,我很冷靜,你快告訴我為什麼,趕緊說。」慕之明深呼吸,平復激動。
顧赫炎斟酌片刻:「前世你與肅王最後……是不是喜結……」
慕之明:「停!!!你還是別說了。」
顧赫炎:「……」
今時今日,慕之明才驀地反應過來。
為何顧赫炎每每看向自己,眼眸深處,總藏著莫名的哀痛。
為何顧赫炎明明喜歡自己,卻緘口不言,半點不表露。
為何出使時,顧赫炎易容后的模樣,與傅詣有幾分相似。
方才氣氛還曖昧不清,現在竟壓抑得連燭火都在因慌亂而顫抖,顧赫炎垂眸:「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頭坐著。」說著他起身走下床榻,想要離開。
慕之明哭笑不得:「你給我回來。」
顧赫炎旋即走了回來,站在床榻旁。
慕之明不由分說地將他拽上床:「顧將軍,我倆拜過堂,喝過合巹酒,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你現在要逃?晚了!」
顧赫炎垂頭:「……你看著我會生氣,我避避……」
慕之明扶額。
他嘆了口氣,正色道:「我原是想等大婚後再同你說的,畢竟是悲愴之事,如今看來,是一刻也等不了了,赫炎,你知道我前世是怎麼死的嗎?」
顧赫炎抬起頭看他。
慕之明笑了笑,苦澀無奈:「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壽終正寢,一生喜樂?」
說著,慕之明將自己前世的遭遇,一一告訴了顧赫炎。
慕家滿門慘案。
說來不長,寥寥數語就能概括。
但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慕之明說得很平靜,那些苦痛他也沒說全,只是告訴顧赫炎,在牢獄里聽霍辛說,是傅詣造了偽證,再後來,自己不願苟活,割腕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雪地多冷,手腕多疼,他都沒說。
可等他語畢,顧赫炎仍抓著他的手腕,聲音顫抖地說:「你……受苦了……」
短短四個字,含了多少不忍,多少心疼,多少悲痛。
「都過去了。」慕之明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顧赫炎只覺得摧心剖肝:「……我不知道,這些我都不知道……」
慕之明:「你當然不知道,你年紀輕輕馬革裹屍,如何知道?」
顧赫炎閉眼咬牙,痛苦萬分。
「我就是不明白。」慕之明笑著上前,雙手覆在顧赫炎的臉頰兩側,讓他看著自己,「前世誤會也就罷了,今生你怎麼還會覺得我喜歡他人呢?是我對顧將軍的歡喜不明顯嗎?看來我得努努力才行。」
顧赫炎話語吞吐:「可是……那日……你喝醉后……把我喚成詣哥哥……」
慕之明:「熠哥哥?什麼?我當真這麼不知廉恥禮儀地喚了你熠哥哥?真是喝酒誤事……不過這不正說明我喜歡你嗎?」
顧赫炎:「……詣……」
慕之明:「對啊,熠,你的名,不是煜熠嗎?」
顧赫炎:「……」
慕之明瞧他一臉錯愕、目瞪口呆的模樣,不免覺得驚喜,心道原來顧赫炎並非時時刻刻都面無表情,這麼一想,知自己瞧見了他平日瞧不見的模樣,越發情動,親了親人,笑道:「顧將軍你瞧,那花燭已燃一半,也就是說上半夜已過,我和你該說的話都說了,該解開的誤會,也都解開了,時不待人,這下半夜,你還不許我一個餘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