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什麼叫用心感受
慕之明見顧赫炎朝自己走來,立刻彎眸淺笑、欣喜地迎了上去,作揖行禮:「顧兄,城郊一別,已有兩年未見了。」
「嗯。」顧赫炎抱拳回禮,淡漠點了頭。
「近來可安好?」慕之明熱情不減,笑著與他寒暄,「梁姨念你得很,擔心你穿不暖吃不飽,讓我此次前來,仔細瞧瞧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顧赫炎道:「安好,有。」
「那就好。」慕之明笑意更甚,「我奉聖旨前來習勾吉語、了解勾吉風俗、尋兩國紛爭根源,這段日子就不得不叨擾你了,我初來乍到,對軍中紀律不明,倘若行事有哪裡不妥,還望顧兄見諒並告知我,我定有錯即改。」
顧赫炎:「聖旨如山,我等謹遵。」
一旁的聞鶴音忍不住心想:好傢夥,這個將軍是不是在嫌棄我家少爺!
一旁的兩位將士忍不住心想:好傢夥,將軍講話為何如此輕聲細語的!
「對了,這兩位是?」慕之明目光落在跟隨顧赫炎前來的兩人身上。
顧赫炎側過身,先介紹立他左邊的人,那人年紀約莫三十來歲,棉衣冠發不帶刀,身姿修長體型偏瘦,面容和善,顧赫炎道:「這位是徐知微,徐參軍事。」
「原來是參軍事。」慕之明含笑行禮,自報家門。
其實此人慕之明上一世見過,他並非武將,負責軍中繁雜文事、財物開支、武器入庫等瑣碎之事,慕之明記得他為人謙和,極擅察言觀色,洞察人心。
「慕大人。」徐知微抱拳回禮,「日後你居于軍營,無論遇著什麼事,都可以來尋我。」
慕之明:「勞煩您了。」
顧赫炎繼續介紹另一位:「這位是……」
那人五官深邃不像中原人,身形虎背熊腰,只見他豪氣萬丈一揮手,打斷顧赫炎的話:「我叫夏侯虎,祖上有勾吉血統,自幼在兩國交界邊疆長大,會勾吉語!小兄弟你不是想學嗎?交給我,保證教會,教成那種無論把你丟到哪個勾吉人面前,對方都能抓著你的手大喊老鄉的程度。」
「多謝。」慕之明笑著行禮。
「小兄弟別客氣!」夏侯虎大力拍拍慕之明的肩,「進了這個軍營大木門,那就一家人!」
他的手勁實在大,慕之明吃疼,臉上雖然依舊帶笑,但肩膀垮了下去。
顧赫炎蹙眉,冷冷道:「不要動手動腳。」
「啊,對不住啊小兄弟!」夏侯虎反應過來,收回手,「哎呀我們這種糙人,就是這麼不講究禮節的,和你們這種從京城來的世家公子不同,不知道那些彎彎繞繞的規矩,你別見怪。」
「夏侯兄言重了。」慕之明忙道,「性情豪爽,乃大氣概可深交之人,自古多少英雄豪傑,皆不拘小節。」
「你這小兄弟很會講話嘛!得勁!」夏侯虎大悅,「既然你是顧將軍兄弟,那也是老子的兄弟!這以後在軍營,誰敢找你麻煩,你同老子說!老子幫你教訓他!」
徐知微無奈道:「夏侯校尉,我們軍營紀律嚴明、行事規矩,什麼找麻煩不找麻煩的,瞧你這話說的,而且慕公子奉聖旨前來,代天子,行天事……」
「哎呀!」夏侯虎不耐煩打斷徐知微的話,「我就這麼一說嘛,理是這個理,不過你瞧小兄台這細皮嫩肉的俊秀模樣,雖他是男子,但我們軍營都是些如狼似虎的糙漢子,指不定誰動了歪心思……」
夏侯虎忽然噤聲,因為顧赫炎蹙眉盯了他一眼,眸光似令人膽寒帶著森森血氣的鷹爪鐵鉤,陰鷙得可怕。
夏侯虎雖然鬧不明白顧將軍為什麼突然生氣,但他知道自己嘴上確實沒個牢靠,於是乖乖閉嘴。
慕之明倒是隨和,聽他這話並不惱怒,而是恣意朗聲笑著:「夏侯兄不必擔心,我並沒有看起來那般柔弱,更何況我帶著侍衛。」
「就是。」聞鶴音早就聽不下去了,怒道,「當我不存在嗎?敢欺負我們家少爺,找死嗎?」
見聞鶴音出言不遜,慕之明忙出聲制止:「阿音。」
聞鶴音哼哼唧唧地撇開頭。
沉默半天的顧赫炎緩緩開口,對著慕之明冷漠道:「你住在軍營里,有什麼事就尋他們倆。」
「好。」慕之明點點頭,「多謝顧兄。」
「嗯,我先告辭了,營帳已備好,徐參軍事會領你去的。」顧赫炎說罷,斂眸同慕之明行禮後轉身。
前世便是這樣,簡單的寒暄過後,兩人明面上再無交集,直到顧赫炎發難,逼慕之明回京。
這一世,顧赫炎仍不打算奢求什麼,他孤苦太久,從不相信這條路的盡頭有光。
他回身,大步朝坐騎赤馬走去,可才走了兩步就停下了。
慕之明拽住了他的胳膊。
「顧兄。」慕之明疑惑地問,「為何走得如此急切?可是還有軍務在身?」
顧赫炎看了眼拽著自己胳膊的手,彷彿被人施了定身咒,僵硬不敢動:「……是。」
「可已是深夜了,軍務還這般繁重嗎?不過想來你確實是事必躬親之人,動合天德,令人敬佩。」慕之明感慨完,又笑道,「那等你有了空閑,我可以去尋你嗎?」
顧赫炎說:「勾吉國的事,夏侯虎知曉的比我多。」
慕之明說:「不因公事。」
顧赫炎疑惑:「那為何尋我?」
「我……」慕之明彎眸訕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想找你談談天,敘敘舊,不行嗎?」
顧赫炎:「……」
他沉默了半晌,硬邦邦地吐出一個字:「行。」
「當真?」慕之明眼眸迸發光,雀躍欣喜。
顧赫炎語氣沒什麼起伏:「嗯。」 -
一旁將兩人的舉動盡收眼底的徐知微突然壓低聲對夏侯虎道:「夏侯校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啥事啊?」夏侯虎不解。
徐知微感慨道:「我們的顧將軍,確實只有十九歲啊。」
夏侯虎更不解了:「這他娘的不是人盡皆知的事嗎?」
徐知微搖搖頭:「你不懂。」
「啊?」夏侯虎繼續懵逼,「我是不懂啊,你解釋解釋啊。」
「沒什麼好解釋的。」徐知微只覺得他爛泥扶不上牆,「這得用心感受,你知道嗎?」
「用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