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她的刀殺榮景
鹿咻眉眼輕挑，一語道出薛嬪動機。
「是，既然榮景已經知道姚妃是咱們殺的，那榮景勢必不能長留，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督主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殺了他！」說到殺死榮景，薛嬪剎那間有些興奮。
姚妃已經死了，除了榮景，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難產而死，如果榮景也死了，便再也沒有人懷疑姚妃死亡的真相了。
鹿咻神色冷淡，將她的迫不及待盡收眼底，「你就這麼想殺了朔王？」
「我……」薛嬪開口就想回答，但是抬頭看到鹿咻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突然有些說不出來。
但是她還是不甘心，「鹿督主難道就捨得這樣放過榮景？」
鹿咻眉眼微垂，聲音越發的冷淡威嚴，「朔王再怎麼說，也是大雍皇子，與旁人不同，你怎麼敢輕易要他的命？」
朔王是皇子，當初的晉王不是皇子？不是照樣進了西廠沒多久就死了？
薛嬪紅唇翕動，欲言又止，瞥了鹿咻一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西廠當院。
夜裡，鹿咻披了件冰洋藍纏枝牡丹紋金錦鶴氅，就著夜色提著燈籠進了冷宮。
冷宮一角的小院中，柏娘罩了件外衫，斜靠在門板上，看著鹿咻推門走進來。
「怎麼，又來找我拿棉布？」
鹿咻進屋取下鶴氅，抬起清亮冷冽的雙眸看向她。
柏娘看了她一眼，輕嘆了口氣，邊說邊走向櫥櫃，取出了一沓棉布。
「這樣下去，你的女兒身，怕是會藏不住。」
鹿咻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生的曼妙多姿，平常穿著寬大點的衣服倒也沒什麼，但是飛魚制服並沒有那種比較寬鬆的款式，即便綁著裹胸，鹿咻的身材也還是很容易暴露出來。
「我知道。」鹿咻垂著眼眸，「我也不需要再瞞太久。」
如果她所料的沒錯的話，皇帝已經快不行了，否則薛嬪怎麼可能跑過來要她殺了榮景？
杵在一旁瞧了鹿咻許久，柏娘請嘆了口氣，「其實你全然可以在宮外好好生活，可你非要把自己困在深宮，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與這個王朝，這個皇帝，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既然我活了下來，我發誓，一定要讓大雍永遠被盯上恥辱柱，我要讓害死我全家的仇人背上昏君的罵名！」
回想起往事，鹿咻原本沒有什麼波瀾的眼底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皇帝，這個王朝，她恨啊！
她的父親本是為大雍王朝出生入死的忠臣良將，她的兄長又戰死在了北黎都護府，可是皇帝卻聽信讒言，將他們為國盡忠的一家子滿門抄斬。
幸好父親有恩於柏娘，在一家人被行刑前夕，她和弟弟被柏娘救了出來，她也在廠公隗宰的幫助下進了宮，一步步掌權，一步步往上爬，最終成了西廠督主，有了今天的地位。
看見鹿咻這憤恨交加的模樣，柏娘輕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抱住了鹿咻。
在柏娘的小院里待了一會，鹿咻準備悄悄回西廠，看著鹿咻出門的背影，柏娘想起什麼，急忙開口叫住了鹿咻。
「我今日見到了薛嬪，不知為何，薛嬪來了冷宮。」柏娘指了指冷宮另一端的院落，繼續道，「沒過多久，又有一個人跟著走了進來，你猜猜是誰？」
鹿咻順著柏娘的手指看向那處院落，又回頭看向柏娘，「如果我猜的沒錯，隨後走進來那人，怕不是懷王吧？」
柏娘點了點頭，裝模作樣的朝著鹿咻拱了拱手，「鹿大人果然神機妙算。」
「看樣子，薛嬪扶持懷王，看中的怕不僅僅是懷王的權勢。」
看著隱在夜色中的院落，鹿咻若有所思。
柏娘再次開口提醒，「總之，小心薛嬪。」
夜色漸漸迷濛，鹿咻裹了裹鶴氅，提著燈走出了幽深的宮道。
黎明將至，鹿咻打開門，呼嘯的寒風被鶴氅隔絕了開來。
她抬眸看看遠方的天色，榮景在暗牢里被關押了一整天，也是時候放出來了。
「鹿督主！」西廠一個千戶走了出來，看見鹿咻出門，急忙朝著鹿咻拱手行禮。
鹿咻素來陰晴不定，他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裡惹得鹿咻生氣。
正好有人過來，鹿咻垂眸系了系胸前的絛帶，「朔王呢，送回永安宮了嗎？」
「朔王？」千戶驚愕的抬起頭，似乎有些不相信。
「朔王怎麼了？」察覺到千戶神色古怪，鹿咻明眸微眯，目光瞬間變得凌厲。
千戶急忙低下頭如實稟報：「薛，薛嬪娘娘方才派人進了暗牢，說是您的意思，要對朔王用刑，以示懲戒。」
鹿咻眉頭微凝，臉色有些冷厲，「什麼時候？」
居然敢對榮景用刑？真是活膩了！
千戶垂著腦袋，顫聲稟報：「寅時……寅時三刻進的暗牢。」
鹿咻瞥了他一眼，急忙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暗牢的方向走去。
看見鹿咻走進來，侍衛立刻打開門，才走進門口，一股血腥味迎面朝著鹿咻撲了過來。
刑堂里的鞭笞聲很大，鹿咻站在門口都能聽到，鞭子噼啪作響，聽得鹿咻頭皮發麻。
鹿咻眸色一深，抬腿朝著刑堂的方向跑去。
刑堂內，薛嬪派來的人正拿著蘸了鹽水的鞭子狠狠地抽在榮景的身上，他似乎打了很久，揮鞭子時還活動了下手腕。
看著被打的遍體鱗傷衣衫襤褸的榮景，那個侍衛鄙夷的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嘲諷，「朔王啊朔王，敢刺殺鹿督主……」
「然後呢，刺殺我怎麼了？」
他話音未落，鹿咻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冰冷，陰厲，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侍衛倉皇轉身，看到站在身後的鹿咻，雙腿突然軟了一下，險些站不住。
「鹿……鹿督主，你怎麼來了？」
睨著險些跪倒在地上的侍衛，鹿咻冷笑了一聲，「想不到，本座的西廠，還有你這樣大膽的人！」
被打的半昏半醒的榮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費力的抬起頭，模糊不堪的視線中，鹿咻站在那裡，塞色厲內荏。
鹿咻抬眸，迅速走過去扶住榮景，榮景的身體一軟，整個人都覆在了鹿咻的身上。
「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