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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深秋的雪06

  整個世界漸漸安靜了下來,  廚房裡,岸谷新羅正誇張地向塞爾提撒著嬌,背景音混雜著冷漠晨間新聞一併飄進五條悟嗡鳴作響耳中。

  好吵。

  吵死了。

  安靜點,  讓他冷靜下來,  好好地思考。

  五條悟正面臨著人生中最為艱難選擇。

  九月深秋問他是不是她男朋友。

  是,  或者不是。

  如果回答是,也許會獲得短暫一整天幸福,  但同時,等到今天結束,明天開始他可能就會被恢復記憶深秋徹底拉入黑名單,堪稱雪上加霜,  此後還不清楚何時才能被她原諒。

  可如果回答不是,眼前這個單純無辜深秋一定會不願意再靠近他,而這樣可愛深秋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夠再見第二次,  錯過今天,  大概只能等下輩子了。

  該如何選擇?

  手心手背都是深秋啊,  哪一個都捨不得放棄。

  太棘手了,  太棘手了,各種意義上棘手啊。

  五條悟腦仁發漲,他寧願和一百隻特級咒靈戰鬥,也不願意麵對這般兩難選擇。

  九月深秋久久沒能等到他回答,滿心歡喜像被扎破氣球,  一點點向外漏著氣,  直到發癟,  發乾。

  「……是我理解錯了嗎?」她看著被他緊握那隻手,  灼燙溫度如此真實,  一點也不像錯覺啊。

  她愈發想不明白,  在沒有得到他肯定時,內心浮起一波一波懊悔與羞恥。

  原來只是她自作多情嗎?是她理解錯了嗎?感覺也錯了嗎?

  她懊惱地想抽回手,沒有抽動,第二次再抽,被他反握得更緊。

  「……是。」

  ——不是。

  「……我是你男朋友。」

  ——我不是你男朋友。

  腦子裡想答案和嘴裡說出來答案截然相反。

  事實證明,無論他有沒有想通,面對深秋時,他骨子裡就是極度卑劣無恥,其他都不重要,只想立刻、馬上,搶先佔有此時此刻主動且羞怯她。

  至於以後?

  那就以後再說。

  貪一時之歡,總比一時都貪不上好吧?

  九月深秋抬頭看他,發現他在笑,不由自主跟著笑,笑著笑著就滯住。

  「你說,是真嗎?」她還記得他剛開始遲疑。

  五條悟點頭,伸出另一隻修長手,示意她將那隻手也放進他手心。

  「是哦。」他一點點握緊她指尖,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之前我們鬧了一點矛盾,你灌了我十一杯超苦黑咖啡之後就離家出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

  「……」

  九月深秋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她居然這麼過分嗎?十一杯苦咖啡!他怎麼能喝下!

  塞爾提和岸谷新羅終於注意到外面動靜,陸續走出來。

  「九月,你在和誰說話?」岸谷新羅對著塞爾提打在手機上文字沒精打采地問,他一點也不想理會除了賽爾提以外任何事情。

  九月深秋這才想起來她還在別人家呢,被人看見這個樣子不好,趕緊撒手,殘留著微妙熱度兩手藏到身後,有點不好意思,導致一時磕巴了起來。

  「是、是我……啊……我男朋友?應該是,我男朋友……」

  塞爾提:「???」

  岸谷新羅也不管真假,驚喜地鼓掌:「太棒了,恭喜你可以立刻回家了!」

  九月深秋總覺得岸谷新羅是在暗示她早點走。

  不過塞爾提可沒有那麼好糊弄,一定要確認對方身份。

  白髮藍瞳,不就是九月深秋剛才說心動對象特徵嗎?

  不管,必須要確認對方是否當真為九月戀愛對象,畢竟九月是被她帶走並且害失憶,她要對九月人身安全負責。

  ……

  五條悟低眼打量著之前在門口碰見那個圍著圍裙男人,最初沉澱下敵意在發現對方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在九月深秋身上,反而一直圍著另一個沒有頭部女性打轉之後,漸漸壓回骨子深處。

  說起來,這位女性,竟然沒有頭部?

  哎呀,真讓人驚訝。

  穿著白大褂奇奇怪怪醫生就算了,那個沒有頭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既不是咒靈,也不是鬼怪,她就是池袋流傳已久那個據說十分危險異聞嗎?

  五條悟絕對不可能讓失憶深秋獨自留在這裡。

  作為一名極其負責任無頭騎士——同時也是池袋異聞傳說中唯一一個性格正常人類,不,應該是類人存在——塞爾提絕不可能在一無所知情況下,任由來頭奇怪男人帶走她任務對象,更何況這位任務對象很有可能因為自己失誤而失去了記憶。

  於是心懷各異兩人開始了微妙較量。

  塞爾提:[你真是九月男朋友嗎?]

  五條悟:「是哦。」

  塞爾提:[你可以證明你是她男朋友嗎?如果不是戀人話,她現在失去了記憶,我並不放心就這樣將她交給一名陌生男性。]

  五條悟:「基於各種緣由情況下,雖然我確應該證明一下我身份,不過,這位無頭小姐,你是不是也應該先證明自己對深秋沒有惡意呢?畢竟她現在失去了記憶哦。」

  塞爾提:[如果我真想對她做什麼壞事,昨天晚上就做完了!]

  昨晚?做完了?

  這是什麼奇怪發言?

  五條悟笑容淡下,單手搭在九月深秋肩膀上,不容分說將她往自己方向拉了拉:「哦,難怪我昨晚在公寓門口等到早上六點,也沒有等到深秋呢。」

  塞爾提:[……]

  九月深秋唰地抬頭,滿眼震驚。

  最近天氣有多冷她可是十分清楚,他昨晚就這樣等了她一晚上嗎?

  五條悟察覺到她憐惜,立刻閉上還想繼續暗示嘴,低頭把腦袋往她脖子里蹭,大貓似撒嬌:「昨天晚上真超冷,我差點都要凍感冒了,深秋,你快摸摸我臉,到現在還是冷誒。」

  九月深秋憐惜地用雙手捧住他臉,頓了頓,戳破:「明明是熱。」

  五條悟就笑,兩手抓住她微微涼手指,放進手中揉搓,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因為見到你之後就超害羞,所以臉上溫度也忍不住高了起來。」

  九月深秋:「……」

  他這張嘴怎麼這麼能說?

  但是她心裡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深秋,我好餓,今天還沒有吃早飯。」五條悟說,「我們早點離開,去吃早飯吧?」

  塞爾提拉住九月深秋胳膊,伸出另一隻拿著手機手:[話說,你這傢伙完全就沒有考慮過九月失憶問題吧!!!]

  [你給我想想她失憶事情啊!為什麼現在居然還在擔心早飯問題!]

  「啊,說到這個,」五條悟手掌按在深秋腦袋上,呈現出一副護佑姿態,居高臨下,反問道,「你們和深秋並不熟吧?就連稱呼也僅限于姓氏,所以,為什麼失憶深秋會待在你們家呢?如果不介意話,可以請你們稍微解釋一下嗎?」

  「……」

  「……」

  雙方齊齊陷入解釋不清楚僵持之中,九月深秋感覺自己像夾心餅乾夾心,左右插不上話。

  「那個……」

  [在你沒有證明你確實是九月男朋友之前,我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這個問題吧?]

  塞爾提快要被這個突然出現男人氣死,她也不是不想讓九月深秋走,但是在明知道折原臨也正對她不懷好意時,她確實不敢隨隨便便讓她離開。

  萬一這個男人又是折原臨也花錢找來演戲怎麼辦?折原臨也那個惡趣味傢伙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五條悟狀似沉吟,漫不經心打了個響指:「說也是呢,不過,既然無法解釋,那麼我就只好默認你們不懷好意了嗎?」

  九月深秋弱弱舉手:「那個,我……」

  塞爾提飛快打字:[如果真要說不懷好意,明明你看起來才奇怪吧?]

  「我哪裡奇怪了?」五條悟納悶,反問,「比起無頭騎士小姐,我這個樣子,應該勉強算得上正常人哦?」

  九月深秋實在無法打斷充滿□□味對話,默默收回了手,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兩人僵持不下,最後,五條悟發現深秋正一臉苦惱地左看右看,緩慢地閉上了嘴。

  算了,不要浪費時間了吧,好不容易做出選擇,不可能繼續把寶貴一整天時間浪費在無謂口舌之爭上。

  於是他選擇讓一步,主動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調出相冊,以及和七海建人郵件記錄,亮給賽爾提看。

  在神山那次偷偷拍下深秋睡顏照片派上用場了,感謝七海為此奉獻一點點犧牲吧。

  但七海也聽不見,所以就只是敷衍地感謝了一秒鐘而已。

  九月深秋沒有看見他證據,只知道塞爾提看完他手機之後有稍微放鬆下來。

  塞爾提思考了一會兒,打字:[九月,我尊重你意見,如果你願意留下來話,我和新羅會想辦法治好你失憶,如果你想走話,我們也不會再攔著你了。]

  九月深秋回頭去看正在玩弄她頭髮五條悟,正要開口,感覺到後腦勺一縷長發被輕輕掙了下。

  「?」她茫然。

  五條悟眨眼,手指纏著她長發,緩緩卷了兩圈。

  他剛才動作是下意識,經過神山市她毫不猶豫拋下他離開那次,他對她所做出任何選擇都產生了無法言喻陰影。

  他居然在擔心,擔心她會再次不回頭,再次不願意選擇他。

  詭異僵持下,最後是岸谷新羅拿著九月深秋外套走了出來,一臉笑意,冷冰冰不達眼底。

  「解釋什麼只要和九月說清楚就足夠了吧?我們可是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全部都講明白了哦。」他單手插著白大褂口袋,用一種輕快口吻嘲笑說,「不過啊,連女朋友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你,身為男朋友你,真可以好好保護你女朋友嗎?」

  算計?

  有人算計深秋?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條悟微微眯眼,蒼藍眼底流露出幾分銳冷。

  岸谷新羅不以為意,徑自將外套放進九月深秋手中,推了推眼鏡,伸手將被氣得脖子直冒煙塞爾提攬進懷裡,一邊柔聲細語安撫她,一邊微笑地直視著五條悟。

  「咦?莫非我說不對嗎?啊,對,如果我剛才沒有提到話,你這位遲來、完全沒有對女朋友盡到屬於男朋友職責、陌生男朋友先生,可能連女朋友經歷了什麼樣危險都不知道呢。」他故意嘆出一口長氣,「唉,真是一個讓人無比失望男朋友誒。」

  「………………」

  好生氣,但是無法反駁。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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