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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兄妹相認

  竹林后是一個小水潭,水潭中間有一天然小山石,水潭之後是個小山洞,洞口被一門一窗封住。

  銀鈴輕響,雪無憂飄落在小山石上,靜靜地站在那裡。

  約摸一柱香后,洞內傳來雪漫天的聲音:「你心裡有話?」

  「娘親聽那三人要進萬花谷尋親,為何要趕他們出明月谷,又為何會緊張?」雪無憂問道。

  「你先前不是聽到了么?」雪漫天反問道。

  「正是因為女兒聽到了,所以才有疑問。」

  「你為何一定要問?」雪漫天有些猶豫了。

  「我想知道爹爹是誰,是不是那邊躺著的那個人,那個少年,又是誰,我怎麼會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切?」

  「如果答案不是你想的那樣呢,如果告訴你他是我的仇家呢?

  「娘親自己信嗎?」

  「你真想知道嗎?不管真相如何殘酷。」雪漫天聲音有些顫抖。

  「想。」雪無憂很堅定。

  洞中半晌沒有回話,雪無憂依舊靜靜地站在小山石上,眼「望」石洞口。

  她知道,娘親雖寵她,但她不允許自己做的事,是斷然不能違逆的。這個石洞,便是整個谷中,她唯一不能進的地方。

  洞內面積挺大,方圓足有十幾丈,一道陽光從入口相對的一側照了進來,這是個穿洞,另一側洞口被造成了一個大窗。

  洞中一角,一股溫泉緩緩的溢出泉池,發出輕微的「嘩嘩」聲,雪漫天就坐在溫泉旁邊。她身側,有一個石雕浴缸,缸中躺著一女子,雙眼微睜,只露了個頭在水面之上。

  此時的雪漫天,心潮翻湧,思緒萬千。

  十七年前,她偶然救下了外面這個女孩。憐於女孩的身世,更驚於女孩的天賦。

  十七年來,她儘力呵護著這個女孩,她們之間言語雖然不多,但早已有了割捨不下的親情。

  她自知不愛說話,就為他找來了六位孤女,陪伴他成長。

  小女孩也不負她所望,剛滿十七,便已初入宗師境。

  她敢斷定,真武大陸若能再出一個聖者,那麼一定會是這個女孩。

  如今,小女孩將要面對的東西,連雪漫天自己也不願面對。那太殘酷了,殘酷到有可能會毀了一個人的心智,讓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少女,被仇恨蒙蔽雙眼,撕裂靈魂。

  雪漫天內心掙扎著,她看了看浴缸中的女子,終於下了決定,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進來吧。」洞口木門已打開。

  銀鈴聲響,雪無憂飄進洞中,她輕輕搖了一下手,耳朵微微動了幾下,銀鈴又響了幾聲后停下。

  雪無憂開先問道:「娘親,怎麼還有一人?好大的藥草味。」

  「過來!」雪漫天伸出一隻手,說道。

  待雪無憂走到她身前,她拉著雪無憂坐到自己身邊。

  沉默了片刻,雪漫天開口道:「你旁邊的缸中,有一個女人,一個靈海潰散的女人。」

  雪漫天頓了頓,繼續說道:「十七年前,她應該不到二十歲,被兩個人追殺,就是之前偷闖萬花谷的那兩人。她逃到明月峽,被那兩人打成重傷,跌向峽口深谷。」

  那日,我正好出谷辦事,被我碰上,待我救下她時,她已身中劇毒,不醒人事。而她懷中,緊緊護著一個襁褓。」

  雪無憂的手抽動了一下。這個開頭和她預想的情節完全不一樣,她有些不安起來。

  雪漫天感到了她的情緒,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襁褓里的孩子就是你。」

  「那浴缸中的女人,就是我的親生母親?」雪無憂顫聲道。

  「不是,這位女子還是處子之身,從當時的打扮來看,應該是某位大戶人家的高等侍女,她的主人,很可能就是你的親生父母。」雪漫天否定了她的猜測。

  「她是否帶有信物,您可知我親生爹娘是誰?」

  「她當時衣衫破爛,渾身帶傷,並無任何可證身份的信物,不過……」

  「不過什麼?」雪無憂有些著急。

  「我在你的襁褓中發現了一塊玉佩。」雪漫天將半塊玉佩交於她手中。

  「怎麼是半塊?」雪無憂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玉佩的主人我可能認識。」

  「是誰?」

  「這玉佩是龍淵閣龍家的,只有嫡傳弟子或是龍家直系親屬才有,應該是我故友龍瀟瀟的。」

  「就是『南瀟瀟、北漫天』中,與您齊名的龍瀟瀟。」

  「正是。」

  「你確定?如果是她,而我又是她的女兒,那麼又是何人敢追殺我們?」

  雪漫天解釋道:「一開始我也不敢確定,後來我打聽到一些事,才讓我確信自己的判斷。救你那日,龍瀟瀟兩口子就在青羊峽,並與夏國軍隊發生了一場血戰。」

  後來,你漸漸長大,眉毛、嘴吧、鼻子和你娘幾乎一模一樣,眼睛雖不能視物,卻生得像極你父親。」

  雪無憂追問道:「他們後來怎麼了?」

  「全都死了。那一戰,無人生還。」

  「都死了,缸中女子又是誰,怎麼會成這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話未問完,她已控制不住情緒,撲倒在雪漫天懷中。

  雪漫天輕撫著地的後背,緩緩說道:「她頭部挨了一掌,又中了絕靈散之毒,靈海潰教,連孫先生也無力救治,只能以靈藥護住性命。至於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你要的答案,或許就在今天的闖谷之人身上。」

  雪無憂沒想到,她一直想要的答案竟是這般殘忍。她所能幻想到的最壞結果,無非兩種:一是她有一個不負責任、拋妻棄女的父親,二是真如娘親所說,父親早已亡故。

  先前,見母親的行為,她以為父親回來了,心裡還盤算著,該如何勸母親回心轉意,原諒父親,一家團聚。

  就在雪漫天正發愁,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時候,她站起身,離開了雪漫天的懷抱,飄出山洞,越過竹海,掠回湖心竹樓。

  孫百草依舊在為武雲飛診治,藍飛羽和莫依君正坐在湖邊修鍊功法。

  聽到有人過來,兩人收功,站起身來。

  「你們倒底是誰?」雪無憂攤開手掌,露出那半塊玉佩。

  藍飛羽見到她手中的玉佩,心中一陣激動,也不答話,自懷中摸出自已的半塊玉佩,放到她手裡。

  雪無憂哆嗦著雙手,將兩塊玉佩拼到一起,輕輕的撫摸著。兩塊玉佩和嚴絲合縫,原本就是一塊。

  「阿姐!」藍飛羽喊道。

  「你真是我弟弟!」雪無憂伸出雙手。

  兩人相擁在一起,哭作一團。

  對面竹海中,竹稍之上,雪漫天正站在上面。她看著這一卻,自言自語道:「也許這真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待兩人分開,莫依君也是兩眼熱淚,她激動地說道:「總算是找到你了,大小姐。」

  「這位前輩是……?」雪無憂問道。

  「這是莫阿姨,紅甲衛副統領。當年,就是她和綵衣阿姨護我二人逃命的。」藍飛羽介紹道。

  「對了,大小姐既在此,怎不見綵衣妹妹。」莫依君問道。

  「你們跟我來。」雪無憂轉身,又飛回了先前的山洞。

  「綵衣妹妹,你怎成這般模樣了。」一進洞,莫依君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龐。

  雪無憂向二人道明了原委。

  「綵衣妹妹,沒想到這些年,你竟比我過得還慘萬分。」莫依君心中不忍,早已淚流滿面。

  「綵衣阿姨……!」雪無憂、藍飛羽姐弟二人也已是眼含熱淚,跪伏在莫依君身側。

  一柱香后,三人回到湖心竹樓,孫百草剛好出來。

  「師伯,四叔怎樣了?」藍飛羽問道。

  「已醒了,氣海受損嚴重,半年內是不能妄動罡氣了,為保安全,我已封住了他丹海周邊穴位。三日後,你再給他服一棵九葉重樓。」孫百草交代完畢,離開了竹樓。

  三人走進屋內,武雲飛睜開了雙眼。

  「四叔,這是我姐姐武亦可。」他又側身對雪無憂說道:「這是四叔。」

  「無憂見過四叔。」雪無憂向武雲飛行了個禮。

  武雲飛氣息輕微,不能言語,只輕輕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四叔先休息,我們先出去了。」藍飛羽說道。

  武雲飛輕輕擺了擺手,三人退到屋外。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雪無憂問道。

  藍飛羽和莫依君輪流向她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雪無憂對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很多地方也是問題多多,藍飛羽、莫依君兩人不免又多做了一番解答。

  入夜,藍飛羽盤坐在四卧榻之側,一邊練功,一邊照看四叔。

  明月高懸,銀光漫瀉,灑滿竹樓外的小湖。

  沒有一絲風,湖面平如明鏡。

  雪無憂立於竹樓頂上,手扶竹簫,粉唇輕啟。

  萬花谷中,蕭聲漸起。

  初時蕭聲幽婉,顯無盡哀思。湖面微起漣漪,波光粼粼。

  蕭聲漸漸激昂,暗透殺機。雪無憂黑髮飄散,衣袂飛揚。

  湖面狂風乍起,浪花漫卷,對面竹林也「沙沙」作響。

  蕭聲驟然激蕩,七八道水龍騰空而起,在竹樓四周盤旋。

  一聲爆響,竹簫裂為兩半,水龍炸散,化為一陣細雨,灑向湖面。

  雪無憂玉手一振,手中破簫電射而去,沒入湖邊巨石之中。

  黑髮緩緩垂落,衣袂也不再飛揚。

  風止,浪平,人靜。

  雪漫天不知何時也來到樓頂,月光皎潔,照著著她一頭銀髮,滿臉慈愛,再無之前的冷傲。

  「娘親。」兩人坐在樓頂,雪無憂靠在雪漫天肩頭。

  「早知你身世凄慘,為你起名無憂,便是想你無憂無慮,自在成長,不想你為仇恨所毀,先前阻他三人進谷,便是此意。」雪漫天輕聲說道。

  「娘親何須自責,女兒自知娘親苦心,亦自有分寸。」雪無憂道。

  「娘沒看錯,你果是天選之人,既有聖者之姿,亦有聖者之心。」雪漫天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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