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想裝窮的第二十一天
對於剛剛認識的潘顏瀟, 季淺第一印象不錯，但到底今天才認識，她還沒自來熟到這麼快跟她去玩。
季淺停下擦頭髮的手, 正想回絕了潘顏瀟的邀請, 正巧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淺淺，媽媽煮好夜宵了, 快來吃。」
是季媽媽。
季淺應了一聲好, 季媽媽就開門進來了。
她看到頭髮亂糟糟的女兒，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毛巾給她擦頭髮，還笑道：「好久沒給你擦頭髮了，別動，我幫你擦乾。」
季淺要推拒的話停在喉嚨里，安靜的感受著季媽媽拿著毛巾細心的為她擦著頭髮, 心口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忍不住叫道：「媽……」
季媽媽聽她突然叫自己, 情緒還有點奇怪，手上的動作不停, 又關切的問道：「怎麼了？突然這樣叫媽媽？」
季淺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抿著唇想了好一會兒，還是季媽媽先問道：「是不是這幾天在外面太忙了精神不好？」
「明明還是個孩子, 快樂日子沒享受幾天, 就要在外面東奔西跑，你爸爸也真是的, 公司里的人那麼多，怎麼就要抓著你可勁兒剝削？」
季淺被季媽媽的抱怨逗笑了, 忍不住給季爸爸辯駁：「是我自己要去x市的, 這幾天在那邊收穫很大, 是有點累，不過很開心。」
季媽媽見女兒幫著丈夫說話，嘀咕了一句把女兒也養成工作狂，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立刻說道：「顏瀟姐姐還記得嗎？」
季淺點了點頭，潘顏瀟剛剛還在給她發消息邀請她去玩。
「她是你哥哥的同學，傍晚她在機場陪我的時候還說要邀請你去玩，這幾天你就歇歇別去公司了，媽媽待會兒給她打電話，讓她多帶你去認識些朋友。」
「你從小到大就不愛出去玩，朋友也就只有燕燕一個，對了，最近怎麼沒聽你提起她，你們以前可是一天到晚都黏在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姐妹。」
「最近她的生日快到了，你上個月還念叨著要送她禮物，想好了沒？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能馬虎。」
季淺聽季媽媽這麼說，心下很是感慨。
蘇燕燕的確是個很會做表面功夫的人，在長輩面前溫柔體貼，再有原主一個勁兒在父母面前說她好，也難怪書中原主自殺之後，她輕而易舉就利用了季爸爸和季媽媽對她的信任打壓女主。
季淺斟酌著想了想道：「媽媽，我和她鬧翻了。」
季媽媽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季淺又重複了一句說道：「我和她性格不合，已經不是好朋友了。」
季淺說的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季媽媽是知道她有多麼珍惜蘇燕燕這個朋友的，如果不是對方真的觸及到季淺的逆鱗，她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作為母親，季媽媽當然毫無保留地站在女兒這邊，她繼續為女兒擦著頭髮，說道：「媽媽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既然性格不和，那以後不來往就是了。」
季媽媽給季淺最大的自由，在她看來女兒已經長大了，能夠獨立地做出人生中的所有決定，她可以在她軟弱難過之時成為她的避風港，卻沒有必要時時刻刻掌控她的行為處事，人際關係。
季淺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媽媽都像季媽媽這麼好，她忍不住靠在季媽媽身上，輕輕摟住她的腰小聲說道：「媽媽，你對我真好。」
季媽媽放一下手裡的毛巾，拿過一旁放著的梳子一下一下幫她梳著頭髮：「你是我女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季媽媽說的理所當然，季淺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儘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又佔據了自己的身軀的，但是她到底不是原來的季淺，她可以輕易接受身上發生的變化，卻無法把自己當成原來的季淺，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一切本該不屬於她的東西。
如果……如果原主還在的話，她是不是很恐懼自己的身體被佔據？
季淺合上眼睛，卻忽然聽見耳邊散開幾個字：「我就是你呀……」
這個聲音很輕，輕到飄渺，季淺一下睜開了眼，卻什麼都沒看到，卻又在耳邊聽到一聲輕笑，小女孩銀鈴一般的笑聲散開。
恍惚之間，被她安安穩穩放在角落裡的關於原主的記憶全都跑出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切。
不知過了多久，季淺恍然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趴在季媽媽身邊睡著了，她睜著惺忪的眼睛，就見季媽媽對自己歉然道：「是不是媽媽起來的動作太大，把你吵醒了？」
季淺搖了搖頭，才想說話肚子就嘰里咕嚕響的起來，季媽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不是肚子餓了？正巧醒了就跟媽媽下去吃夜宵。」
季淺微紅著臉點點頭，這時她的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是潘顏瀟。
季媽媽看見潘顏瀟的名字，笑道：「顏瀟是個不錯的姑娘，喜歡你哥哥很久了，你多跟她接觸接觸，幫媽媽掌掌眼，你哥哥那個工作狂，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都要二十七歲了還沒個女朋友，再這麼下去他可就要成個老光棍了。」
季媽媽轉頭又念起兒子，季淺聽她說著，腦中關於季深的形象鮮明而又生動，不再像之前一樣彷彿一個局外人。
季媽媽說著說著突然生起氣來：「你哥哥那個混賬，出去半個月了，都不知道給媽媽打通電話？是不是也沒聯繫過你？」
季淺安靜地搖了搖頭，季媽媽憤怒的哼上一聲：「算了，不說他了，最近提起他都是一肚子火氣，就讓他當個老光棍算了。」
季深這次去s市開拓業務，其實還有避開季媽媽念叨著要他去相親的意思，季淺想到了這一茬，忍不住輕笑起來。
季媽媽給季淺披上外套，又道：「這次出去，跟阿珩相處的怎麼樣？」
季淺見季媽媽眼睛里閃著八卦的目光，勉強維持著臉上的鎮定說道：「沒怎麼樣，媽，我餓了，我們去吃夜宵吧。」
季媽媽可是個過來人，哪裡會不知道女兒這是害羞了，她嘴角瘋狂上揚，盤算著給老朋友打一通電話，提一提訂婚的事。
季淺和季媽媽下樓才知道明珩剛剛接了一個很急的電話，匆匆走了，季淺有點擔心，看一眼手機，發現明珩剛剛給她發過消息，說是公司有事處理，沒什麼大事，讓她好好休息，不用擔心。
季淺有時候還真覺得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她想什麼都能預料到。
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季爸爸剛好回來，外套一脫就十分自覺的坐到桌邊，準備吃夜宵，季媽媽又開始對他碎碎念，說什麼別喝那麼多酒，錢是賺不完的……
季淺聽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這才想到潘顏瀟的消息還沒回。
既然要幫哥哥掌眼，那就要和潘顏瀟多接觸，她欣然同意了潘顏瀟的邀請。
潘顏瀟很快回了消息，似乎在等她的回復。
兩人聊了幾句之後，季淺放下手機，安心吃夜宵。 -
第二天，季淺難得睡到日上三竿，在家裡待了小半天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壓根兒閑不下來，在季媽媽無奈的眼神中開車去了季玉集團。
她簡單了解了這一周公司的業務后，聽徐瑞說季玉集團h市除總公司外的分公司挺缺人，打算參加這一次a大的校招。
a大的珠寶鑒定專業在全國都排得上名，分公司之前每年都會在a大吸納優秀的學生補充新鮮血液。
至於總公司，基本很少會對外面試，需要的人手幾乎都從各個分公司抽調，白旭那群人就是季淺製造的例外。
徐瑞之所以把校招的事拿到季淺面前說，就是想看看同在a大讀書的季淺有沒有其他安排，比如上次的實習生。
季淺對於人事方面怎麼招人怎麼安排工作並沒有意見，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也沒放在心上。
楊總也提到總公司每個月都會派高層到季玉軒的線下實體店走一圈，有微服私訪的意思，問季淺有沒有去的意思。
季淺對微服私訪沒什麼興趣，但又想到答應了潘顏瀟要去參加她表妹的生日聚會，可是生日禮物還沒有準備，乾脆同意下來。
對女孩子來說，沒有比首飾更得她們的喜愛了，季淺離開公司之後，打開微信給潘顏瀟發消息。
【是淺淺啊：顏瀟姐，你表妹現在多大年紀，既然要參加她的生日聚會，我想挑一款禮物送給她】
潘顏瀟很快就回了消息。
【潘顏瀟：不用這麼客氣，不過是參加一個聚會而已，哪裡用得著特意準備禮物】
季淺當然不可能真就不準備禮物，潘顏瀟也知道去別人生日宴會上送禮物是基本的禮節，又連忙回了消息。
【潘顏瀟：她今年跟你一樣的，也在a大讀書，說不定你們倆還認識】
季淺笑了笑，a大學生那麼多，哪裡就正好認識了，不過她不一定認識對方，但對方指不定就認識她。
她沒太在意，潘顏瀟適時的邀請他一起去挑選禮物，至於去的地方，季淺選了季玉集團旗下的季玉軒。
季玉軒在全國都有連鎖店，走的是高端路線，裡面任何一件首飾都價值不菲，卻依舊受不同年齡段的女士們親睞。
第二天上午，潘顏瀟開車來接季淺，她穿的比昨天淡雅多了，一身淡黃色的長裙，還有特意打理過的頭髮，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壓根不像是已經二十七臨近三十的人。
季媽媽聽說季淺要出門，格外有熱情的給她打扮了一番，天藍色的一字肩及膝裙，肩上罩了一層薄薄的輕紗，簡簡單單卻比她平時穿著女士西裝漂亮多了。
季媽媽還格外有少女心的在季淺頭上抓起一小撮頭髮綁好，歪歪斜斜的小模樣，乍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
潘顏瀟一下車就誇季淺好看，她熟稔的態度不會讓人感到唐突，誇讚的話也每一句都誇在點子上，讓人感受到她的真心。
這樣的女人八面玲瓏，想來很受歡迎。
季淺和她交談著，從她口中聽到了不少還素未謀面的大哥的事。
潘顏瀟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季深的喜歡，說話之間還自然的把話題帶到季深身上。
「淺淺，你哥哥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季淺隱約覺得這句話有點熟悉，稍稍想了想，才發現上周在高爾夫球場魏昭昭也問過這樣的話。
季淺看著潘顏瀟的側臉，再聯想魏昭昭那天的模樣，突然恍然大悟。
原來不止潘顏瀟，魏昭昭也喜歡她那個不知道被多少人拿來對比的大哥，難怪一個兩個都對她示好。
「哥哥大概還有半個多月回來，具體時間他還沒說過。」
別人出個差，這些豪門千金怕是不想知道也沒心思注意，季深去s市，就人人都盯著，季淺還真有點好奇，自家大哥最後會給自己找個什麼樣的嫂子回來。
想到這，季淺嘴角翹起的弧度收了收，只要不像原書一眼，就算不娶也沒什麼。
潘顏瀟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還以為她不喜歡自己打的季深的消息，一向從容淡定的她忽然有點忐忑。
圈子裡就沒人不知道季深是個不折不扣的妹控，到哪裡都要想著給妹妹帶禮物，被人調侃，還以此為榮。
喜歡的人那麼優秀卻是一個妹控，這樣怎麼辦？姑嫂關係最難解決了。
潘顏瀟心底慌了慌，卻又很快鎮定下來。
正巧這時候，一通電話就打進了季淺的手機，潘顏瀟側頭好巧不巧看到備註。
哥哥。
是季深。
潘顏瀟忍不住瞄了一眼，又故作鎮定繼續開車。
季淺對潘顏瀟說了一句抱歉，將電話接起來，就聽到手機另一端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淺淺，聽媽媽說你和明珩去了一趟x市，玩的怎麼樣？」
男人的話很溫柔，溫柔中還帶著寵溺，季淺忍不住放軟了聲音說道：「那邊很好，收穫很大。」
聽她這麼說，男人發出一陣低笑：「從小到大你都嬌氣，x市那邊條件可算不上好，難得你能在那住個四五天。」
「哪裡有那麼誇張？又不是連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季深聽她這麼說，笑得更開心了，他捏捏眉心，靠在車後座，在搭便車的合作者驚訝的眼神中說道：「我下個月一號回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季淺笑著說沒有，而她也的確想不到有什麼想要的，季深又開玩笑說了一句小姑娘年紀輕輕就無欲無求，又道：「那你乖乖在家裡等著，我想想給你準備什麼驚喜。」
潘顏瀟看季淺掛了電話，不由笑道：「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不像我跟我哥，一年到頭了都沒打過幾通電話。」
季淺不太清楚她家中的情況，笑著說了一句哪裡，而兩人的目的地也到了。
潘顏瀟是季玉軒的常客，消費等級很高，季玉軒的售貨員看見她就揚起笑容，又十分禮貌地將兩人往裡面請。
兩人進去時，裡面正巧沒有其他客人。
「潘小姐和這位小姐想買什麼？」售貨員禮貌的問道，溫柔的語氣讓人心生好感。
季淺道：「我想要送跟我差不多大年齡的女性生日禮物，你有什麼推薦？」
售貨員把兩人請到櫃檯邊，指了指裡面的一副手鐲，立刻有人將手鐲取了出。
「這是我們季玉軒這個月最新款手鐲，一共只有十副，昨天才到店裡，今天就剩一副了，非常適合您這個年齡的女性佩戴，青春不失靚麗。」
季淺看著服務員拿出來的手鐲，蒼翠的綠色好像透著瑩瑩的光，從側面看去光滑細膩，不用上手摸都能感覺得出是上等玉石。
潘顏瀟在她身邊笑道：「淺淺，不過一個生日，不用這麼貴重的禮物，我覺得旁邊這一款就挺不錯的。」
潘顏瀟本身也喜歡的珠寶首飾，買的多了見的多了，自然能夠鑒別出兩款手鐲之間的差距。
潘顏瀟說著指了指擺在櫃檯里的另一款玉鐲，這一款玉鐲的顏色要比之前那一款略淺，瑩瑩的還帶一點白，同樣很漂亮。
服務員很歉然的對著兩人笑了笑：「抱歉潘小姐，這款玉鐲是顧客特別定製的，不對外售賣。」
潘顏瀟看去，果然在擺放玉鐲的位置上看到了非賣品三個字。
兩對玉鐲都很漂亮，既然另一款是別人訂購的，倆人當然不可能奪人所好，季淺正想著多看幾款，季玉軒里又來了其他客人。
季淺沒注意來人是誰，卻聽到一個熟悉又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來：「淺淺？」
她轉過頭就看見蘇燕燕呼啦啦帶著一群人進來，正疑惑的往她這裡看。
蘇燕燕見還真是季淺，立刻驚喜的叫起來：「淺淺！原來真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你上周怎麼沒去學校，連教授的課也沒去上。」
季淺去x市用了差不多一周時間，周五那天的課早請了假，而汪教授也同樣去了x市，他的那節課本來要調時間，後來又不知怎麼了由另一個教授代課。
季淺沒想到會在季玉軒在遇到蘇燕燕這個煩人精，她皺起眉頭，結果又聽到蘇燕燕另一聲驚喜的呼喊：「表姐，你也在這兒啊？我剛剛約你說你沒空，是在跟淺淺一起逛街嗎？這可真是太巧了。」
蘇燕燕的聲音又甜又美，如果季淺沒見過她的真面目，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分辨不出來這究竟是何等品級的綠茶。
聽到這一聲表姐，季淺人有點不太好。
反倒是潘顏瀟，她好像不知道兩人之前認識，頗為驚訝地看著季淺說道：「淺淺，原來你們兩個認識，我跟你說的下周末生日的表妹就是燕燕，對了，你們在一個學校，認識也很正常。」
潘顏瀟的表情不像作假，季淺實在是被蘇燕燕煩透了，便是沒有遷怒，她神色也稍顯淡漠：「同班同學而已，沒什麼交集。」
她的語氣不再像之前的溫和，潘顏瀟敏銳的察覺出了些什麼，她眉頭稍稍攏了攏，蘇燕燕卻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季淺。
「淺淺，是不是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們明明是閨蜜，你怎麼能說沒什麼交集。」
蘇燕燕說著就強行挽住季淺的手，很快又看到服務員擺在櫃檯上的一雙玉鐲，她眼睛一亮說道：「淺淺，你根本沒有在生我的氣對不對？你只是想要給我驚喜。」
「我之前就跟你提過我喜歡季玉軒最近這段時間要出的鐲子，你還答應了要當成生日禮物送給我，原來你真的來買這對鐲子了！」
蘇燕燕越說越開心，越說越驚喜，跟著飛快鬆開季淺的手，迫不及待去拿櫃檯上的玉鐲，服務員都來不及阻止，她就把玉鐲往手腕上套。
季淺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在原主的記憶里找到了這麼一回事，她看著已經快要把玉鐲據為己有的蘇燕燕，決定在今天把事情徹底解決。
她算是知道了，就算她撕破臉，蘇燕燕也能不要臉的湊過來，只有徹底讓蘇燕燕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可能挽回，而她再多加糾纏只會讓她蒙受更多的損失，她才會不再來煩她。
季淺本來就比蘇燕燕更高，今天又穿了高跟鞋，在同樣穿高跟鞋的蘇燕燕面，她依舊可以居高臨下。
季淺壓著瞳仁，聲音冷得像塊冰：「我什麼時候說要把這對玉鐲送給你了？」
蘇燕燕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戴玉鐲的動作一頓，又聽季淺道：「我可從來沒有會在外面四處宣揚我是個吸血鬼，說我花著閨蜜給的錢穿著閨蜜送的衣服還各種不滿的假閨蜜。」
季淺說著都忍不住嗤笑，蘇燕燕還真敢宣揚，一點也不怕自己說出的話，哪天一不小心就傳到了不該傳的人的耳朵里。
不過，到底是作者一支筆，劇情全靠編。
按照原書的劇情走，季家人可算是被蘇燕燕這個大反派利用的透徹，一直到爛尾都沒有發現蘇燕燕的真面目。
從上次落霞山遇見，和她一起去的人不帶腦子自以為是為她打抱不平，蘇燕燕當時就想著自己怕是要完了，只是沒想到季淺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就走了，到後來在學校遇見她也沒提這事。
蘇燕燕心頭頓時成了僥倖心理，她想著季淺一向腦子不太清楚，和她當了這麼多年的『閨蜜』，哪次自己犯錯不是只要撒撒嬌就糊弄過去，這次到頭來也會一樣。
蘇燕燕早就打算好了，等過幾天事情稍稍淡去之後，她再示示弱，季淺指不定就不記得這一回事，她這幾天還在盤算著怎麼讓季淺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繼續給她送禮物，沒想到今天在這兒遇見。
蘇燕燕以為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沒想到給她的是迎頭一擊，季淺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件事捅出來。
感受到自己帶來的那群人詫異之中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帶著異樣，蘇燕燕身子小弧度的抖了一下。
緊接著，她忽然感覺到一道強烈的帶著質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到她一向不好說話的表姐也在這裡，而她的表姐還惦念著季淺的哥哥。
蘇燕燕心頭沒能穩住，手上一滑，還沒被她戴進手腕的玉鐲就這麼掉在了地上，啪嗒一聲，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這一聲斷裂打破了季淺剛剛一番話按下的暫停鍵，蘇燕燕呆了一下，顧不得掉在地上碎裂的鐲子，勉強提起笑容卻不敢去看潘顏瀟。
蘇燕燕看著冷眸注視著自己的季淺，無視圍過來的售貨員，提起嘴角勉強道：「淺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什麼時候四處宣揚這種事了？這不都是別人說的嗎？我還在論壇上給你解釋……結果你從來都沒有出現。」
蘇燕燕說著越來越委屈，似乎還真把這虛假的情緒渲染成了真情實感，她往季淺所在的方向靠過去，小弧度的遠離了掉在地上已經碎成好幾段的玉鐲。
季淺立刻往後退一步：「是我的話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覺得我就是個可以隨便忽悠的蠢貨，別裝了蘇燕燕，你不累我已經累了，再繼續裝傻，就別怪我找律師一樁樁一件件把這些事情都調查清楚。」
季淺下了決心要擺脫蘇燕燕這個煩人綠茶精，臉上的厭惡完全沒有遮掩。
蘇燕燕臉上勉強的笑容徹底僵住，她正想說話，一隻手攔了過來，她轉頭就看到剛剛還溫和可親的售貨員臉上的笑容已經微微發冷。
「不好意思，能允許我暫時打斷一下您的話嗎？」
一個月只出十副的玉鐲是季玉軒每個月的主推產品，價值連城，如今就被這麼摔裂在地上，要是沒有妥善處理好，追究下來，就算是店長怕是也討不了。
店長原本在裡間核對今天要入庫的首飾，聽到有顧客打碎了玉鐲，緊堆著眉頭，一邊聽身邊來通知她的服務員簡單的講清來龍去脈，一邊往外趕。
店長一到，旁邊幾個慌了神的服務員立刻鎮定下來。
店長絲毫沒有客氣，她維持著該有的體面和禮貌，說道：「這位小姐，這款玉鐲是季玉軒當月最新款，售價一百二八萬，您是打算刷卡還是——」
「一百二十八萬！你怎麼不去搶？」店長還沒說完，蘇燕燕身邊一起來其中一個的女生就大叫一聲，刺耳的聲音讓在場之人都不由皺起眉頭。
蘇燕燕瞬間覺得丟臉到了極致，她壓著自己心底的慌亂，立刻呵斥道：「閉嘴！」
她今天怎麼就帶了這麼個沒見過世面的朋友出來！
她的一聲呵斥讓女生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紅，又意識到這裡的話題似乎不是自己能參與的，憋屈的閉上嘴巴，而跟著她來的其他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都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女生不說話了，店長的臉色緩了緩，優雅禮貌的又重複一遍：「這位小姐，季玉軒的每一件首飾都經過專業的鑒定，不存在商品價值與價格不符合的情況，如果您有這方面的疑惑，我們可以馬上聯繫鑒定師。」
店長這麼一說，剛剛驚訝出聲的女生頓時覺得無比難堪，季玉軒不僅在國內受女士們的追捧，在國外也同樣暢銷，出的每一件首飾都絕對對得起它的價格。
蘇燕燕勉強笑了笑，沒有理會店長，而是看向季淺，依舊想粉飾太平：「淺淺，這副手鐲本來就是你要送我的禮物，雖然現在碎了，但我帶回去一定會好好珍惜。」
蘇燕燕見季淺抬起眼皮，壓著心底的惶恐，繼續說道：「淺淺，你是季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到季玉軒拿一副手鐲哪裡還用得著買，我——」
「我可以不用買，但是你可以嗎？」
也許是這一句訪問太過直擊靈魂，蘇燕燕臉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住了。
「照價賠償吧，賠完了你就可以走了。」季淺道。
蘇燕燕瞳孔晃了晃，似乎不敢相信季淺竟然如此絕情，心頭那一絲僥倖終於土崩瓦解，她歇斯底里。
「季淺！你一定要做得這麼難看嗎？我從高中跟你就是好朋友，一直到大學，你莫名其妙的跟我疏離也就算了，還一直說我在背後說你壞話，宣揚你是個吸血鬼？」
「你還真是好笑？明明是你自己讓我告訴別人你是個窮鬼，怎麼？現在白旭飛了，你不想當窮鬼，又想當回千金大小姐了嗎？」
「要我說，沒有你爸爸，你算個什麼東西？根本就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說你吸血鬼哪一點說錯了？」
蘇燕燕似乎要把這些日子壓抑在心裡里的憤怒全部發泄出來，她亂吼著，把在心裡重複了無數遍的惡毒的語言全部吼出來。
憤怒宣洩之時，她看到櫃檯上另外一隻完好無損的鐲子，想也沒想搶過來重重摔在地上，又一隻鐲子四分五裂，和她一起來的女生們完全被這情況嚇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在店中響起。
蘇燕燕聽到這一聲尖叫，心裡似乎得到了快感，可一轉頭，她覺得應該被她的憤怒所震，進而後悔的季淺卻依舊神色平淡地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笑話。
笑話？
蘇燕燕徹底瘋狂了，她想也沒想就要衝過去揪住季淺衣領，卻被她身邊已經怒火中燒的潘顏瀟抓住手腕，狠狠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季玉軒里，潘顏瀟壓著沉重的怒火的聲音響起：「蘇燕燕，你要發瘋就給我滾回去！」
幾個售貨員都看呆了，就連店長也皺著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場面，當然她更多的還是被蘇燕燕剛剛話中的內容驚到。
季氏集團和千金大小姐幾個字連在一塊，再聽到蘇燕燕對季淺的稱呼，店長不用細想也猜到身邊這個看起來年輕極了的女孩就是自家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女兒。
店長立刻兩步走到季淺身邊，詢問道：「大小姐，要不要叫保安把她請出去？」
季淺今天是徹底打算和蘇燕燕把賬算清楚了，又見潘顏瀟在大庭廣眾之下一點顏面都沒有，給蘇燕燕留狠狠給了她一巴掌，便道：「不著急，該賠償的都要賠償，季玉軒就算要做慈善，也沒道理把錢扔在這種地方。」
蘇燕燕才被潘顏瀟怒氣沖沖的一巴掌打懵，就見季淺不僅沒後退，還朝她走近，用她那一貫噁心的嘴臉說道：「你說我是吸血鬼，那你又是什麼？水蛭嗎？」
想到那種噁心的軟體動物，蘇燕燕忍不住後退一步。
季淺卻不打算這麼放過她，跟著往前逼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身上穿的這套衣服是我上個月特意請設計師給你定製，你身上的包也是上個月香奈兒的最新款，你說你喜歡我就給你買了，還有你腳下的這雙鞋，我哥哥送我的，我還沒來得及穿，你試了就說穿著很舒服很喜歡，我也送給你了。」
「你不是喜歡算你對我有多好嗎？那我今天也把我對你有多好都給算清楚，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我不想要了，也不要你原價償還，半價折算吧，我會讓律師把具體的數額算出來告訴你，這些錢全部都捐到季玉集團成立的慈善基金會。」
「我拿著幾百萬幾千萬就得你一句吸血鬼，還不如把這些錢全都捐給那些貧困地區的孩子，還能得他們一封感謝信，一句謝謝。」
也許是她這一番話說的太過無情，也許是她真的開始打算斤斤計較了，蘇燕燕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底氣，她止不住的往後走退，季淺卻不斷逼近。
「你不是說我是季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嗎？那季氏集團的律師團你應該也聽說過，我限你在三天之內把所有賬都一筆一筆還清，如果你沒還清，至於後果……」
「你應該不想知道。」
蘇燕燕記憶中的季淺從未有過如此盛氣凌人的模樣，用最清淺的語氣說出最嚇人的話。
蘇燕燕拚命搖著頭：「不！你不可以這麼做！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視線中的女孩不再逼近，而是側過身給了她一個冷漠的眼神，反問：「我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