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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謝明瑤,我若認真了怎麼……

  謝不歸謝不歸,  其實是個好名字。

  父子空守溶雪宮,等一個不歸人……晃著手裡的撥浪鼓,聽著很有節奏的響聲,  謝明瑤嘴角的笑意緩緩散去。

  一雙修長的手接過了她手裡的撥浪鼓,謝明瑤循著望去,見師無音皺著眉在玩:「這有什麼趣味,你玩個不停。」

  他是真的好奇,  使勁晃啊晃,直接把撥浪鼓的鼓面給弄破了。

  攤位前的魔修敢怒不敢言,他是沒那個機會見妖王真面目,但也看得出來這妖修身上修為高得很,僅僅是直視他都覺得眼睛刺痛,  現在他弄壞撥浪鼓,別說要他賠錢了,只能忙不迭遞上一個新的。

  謝明瑤直接搶過那個新的,  不悅道:「你怎麼連撥浪鼓都不會玩,不要用那麼大力氣,  輕輕晃就是了。」

  師無音拿著壞撥浪鼓的手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攤主哪裡敢看他不自在,靠近南獄的地方都是魔修,  還都是邊緣魔修,什麼惡人沒見過?他非常有眼力見地想再拿一個給師無音,  但師無音不要了,  賭氣似的將壞的扔到攤位上,  隨手又丟下一顆靈石。

  攤主見此欣喜地睜大眼睛,卻也不敢立刻拿,只試探『性』道:「這……這……」

  「給你就拿著。」回答他的是謝明瑤,  謝明瑤也知道師無音不高興了,拉過他的手教他,「你看,這樣用力。」

  她握著他的手教他用力,師無音一怔,眼神有些遲緩,下意識跟著用力,謝明瑤拍了他一下:「你別自己用力,就感覺我的力氣,你再這樣一會又壞了。」

  手背被拍了一下,不疼,但有清脆的響聲。師無音看了一眼手背,又去看謝明瑤,他其實真的對這些玩意兒沒有任何概念,他從出生開始便是一隻孔雀孤零零,他的顏『色』令他與眾不同被排擠,他經歷過許多才有今天,度日如年的過往裡根本沒時間體會這人族的「少兒樂趣。」

  他生疏地任由謝明瑤執手晃動撥浪鼓,聽著撥浪鼓悅耳有節奏的響聲,他本覺得十分無聊,現在卻好似真的有了趣味。

  「你自己試試。」

  溫暖的手很快離開,師無音下意識去看她,她已經轉眼去看攤位上其他的玩意兒。

  他手裡握著撥浪鼓,看著她髮絲遮掩下明明滅滅的側臉,其實最初想找恩人,是覺得那是他一生中難得的溫暖,那樣溫柔安逸的日子,那樣傾盡所有的相救,實在難以忘懷。

  他不是什麼好妖,殺過的人和妖魔數不勝數,但他也會選擇『性』地知恩圖報。

  謝明瑤就是他想要知恩圖報的人。

  他想過真的再遇她之後要如何報恩,想過她會是怎樣的純真溫柔,她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但他覺得……這樣的她,比想象中更讓他心中悸動,難以自持。

  他正走神,謝明瑤忽然拿起一個漂亮的傀儡娃娃問他:「對了,你有孩子嗎?你覺得孩子會喜歡這東西嗎?」

  她將傀儡娃娃擋在自己臉前面,很小的娃娃卻佔了她臉不小的位置,他才發覺她的臉竟然那樣小,風吹起她垂落的髮絲,師無音沒回答她,卻抬手為她捋了捋耳側的碎發。

  他的動作很溫柔,不像檀冰,幹什麼都僵硬冰冷,他為她捋髮絲的時候,指尖擦著她耳廓過去,輕柔得像羽『毛』溫柔撫過。

  「頭髮『亂』了。」師無音慢慢說了一句,將撥浪鼓收起,隨後又看向她手裡的娃娃,擰眉道,「你為何這樣問?」他低頭掃了掃自己,「本座何處看起來像是有子嗣的樣子?」

  謝明瑤不在意道:「沒有嗎?真可惜,還想問問你的意見。」

  師無音看她一臉失望,紅唇緊抿道:「我若有孩子,你不是該難過才對?還有,你這話倒說得好像你有孩子一樣。」

  謝明瑤歪著頭朝他一笑,沒正面回答,師無音看著她那個笑,衣袖下的手緩緩握了一下,轉開視線低著頭輕捻手指。

  謝明瑤見他不說話了,以為他在賭氣胡思『亂』想,拉著他的衣袖說:「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以你這樣的身份地位,很可能姬妾成群生活奢靡,那搞出個孩子來也是理所應當嘛。」

  師無音想甩開她的手,但她緊緊拽著他的衣袖不鬆開,他便也不甩了。

  「你才是在『亂』想。」他像受到了極大的冒犯,「本座才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這些年一直在找你。」略頓,他扯起嘴角,嘲弄地說,「倒是你要去尋的南獄之主,和你說得是一模一樣,姬妾成群生活奢靡。」

  「是嗎?」謝明瑤最後還是將傀儡娃娃收進了儲物戒,她其實沒什麼機會把這些小玩意兒帶給孩子,但她還是留下了,想著,萬一呢?

  「姬霄是那種人嗎?」她直呼魔尊的名字,把攤主嚇了一跳,很想收拾東西跑路。

  謝明瑤瞧見,笑了笑揮揮手,拉著師無音走了。

  果然他們走了沒多久,攤主就一陣煙消失了。

  「膽子真小。」謝明瑤嘟囔了一句,又問師無音,「姬霄有多少老婆?」

  「你那麼關心他做什麼。」師無音不情不願道,「老婆又是何意?」

  「就是姬妾的意思。」謝明瑤笑彎了眼睛,晃著他的胳膊撒嬌,「我也只是想知道未來上司的情況,好應對自如嘛。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會對他『見一個愛一個』的。」她皺皺鼻子,「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男人。」

  「是嗎?」師無音似乎高興了一些,因為他還沒被用過,等等,他在想些什麼。

  金瞳微微收縮,師無音覺得自己有些太在意謝明瑤了,可好像這也沒什麼不對,他既要報恩,要功德圓滿,就得讓她在意自己,忘掉舊情人,他若不來真的,真心換真心,怎麼能成功?

  說服了自己,師無音克制道:「姬霄的姬妾住遍了整個魔尊宮殿,沒有幾萬也有數千。」

  「這麼刺激?」謝明瑤挽著師無音想事情,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他承受著她全部的重量,慢慢的便走不下去了。

  周圍寂靜下來,他們不知何時已到了城外,扶搖還不能辟穀,需要吃東西,謝明瑤想逛逛,師無音自然作陪,他們雙方說好了在這裡會和。

  扶搖還沒來,師無音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面『露』思忖的姑娘,她身上是黑『色』繁複的長裙,並不如其他女妖那樣穿著艷麗暴『露』,唯一『露』在外面的也只是修長的天鵝頸。

  可僅是如此,那黑『色』襯得越發白皙如玉的肌膚,在漸暗的天『色』下彷彿盈動著微光,讓他體內的獸『性』難以遏制地絲絲暴『露』,很想……狠狠在她鎖骨咬下去。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師無音屏住呼吸,在她沒發覺的時候,手抬起攬住她的腰,一點點扣在她的腰側,然後很突然的,將她使勁抱進懷裡。

  謝明瑤被抱了個滿懷,還有點驚訝,她剛在想,姬霄有那麼多姬妾,那她混進魔尊宮殿之後想要搞死他的方式就很多了,畢竟人多,人際關係複雜,被發現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搞事情的機會卻是顯著提高。

  她覺得很高興,正想著如何下手,就被師無音緊緊抱住了。

  她仰起頭,不解地問:「怎麼了呀?」

  師無音看著她,看啊看,看了很久很久,看得謝明瑤都有點犯困地打了個哈欠,他突然說:「謝明瑤,我若認真了怎麼辦。」

  謝明瑤睜開有些睏倦的眼睛:「什麼認真呀?你在說什麼呢?」

  她想從他懷裡出去,但師無音抱得很緊很緊。

  「你聽不明白嗎?」他聲音有些低,眼角金『色』的流光灑了金粉,在升起的月『色』下越發閃動。

  他是怎麼做到這樣華貴卻又不浮誇,反而還很魅『惑』美艷的呢?

  謝明瑤鬧不明白,這要是換做現代有人這樣打扮,除非是舞台妝,否則她都覺得很齣戲。

  「阿音。」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卻捧住他的臉笑笑說,「你真好看呀。」

  並不是曾經見過時,她口口聲聲說的「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而是「你真好看呀」。

  甚至都不是「唯一」,「最是」,可就是這樣簡簡單單一句「你真好看呀」,將師無音一顆心俘獲得徹徹底底。

  「好看嗎?」師無音緩緩低下頭,「那你要不要更近一點看看。」

  兩人交換著氣息,他身上有種淡淡的類似鬱金香的味道,鼻息間也是,謝明瑤覺得很好聞,就跟他的鼻子蹭啊蹭。

  師無音真的沒有過任何姬妾。

  哪怕他被女妖勾引過,也覺得她們的美貌完全不如自己,他是真的乏味,所以沒有一次享用。

  可謝明瑤不一樣。

  她救過自己。

  她很美。

  她和他一樣很美。

  美麗的人總會被寬容對待。

  師無音下意識與她廝磨在一起,他們的唇瓣偶爾碰觸,但稍縱即逝,並不真的吻上,那種曖昧至極卻又不真做什麼的滅頂感,讓師無音呼吸都屏住了。

  她怎麼忽然變得這樣『迷』人。

  他的記『性』很好,可以清晰想起過往見過她的模樣,雖然也是好看的,可從來不像現在這樣,好看到讓他恨不得……

  「打擾了。」第三人的聲音突然響起,「或許,你們可以找個客棧?」

  有人出聲,謝明瑤也沒立刻推開師無音,她只是靠在他懷裡側過頭,瞧著回來的扶搖笑:「你怎麼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樂不思蜀,不準備回來了呢。」

  扶搖站在不遠處『摸』『摸』肚子:「吃太多了,魔修做的飯菜有點好吃。」

  謝明瑤這才推開師無音,師無音想拉住她,卻只有她裙擺上的黑紗從他掌心劃過,他握不住,也夠不著。

  他這個時候沒多想,卻不知就是這樣的一幕景兒,恰恰是他與她未來的真實寫照。

  謝明瑤走過去和扶搖聊天,看她帶了什麼好吃的在儲物戒里,她雖然可以不吃東西了,但也想嘗一嘗。

  這一看卻發現,有……

  「這是烤筍尖。」扶搖笑『吟』『吟』道,「可好吃了,清爽脆甜,你嘗嘗。」

  謝明瑤看著那烤筍尖,很難不想到檀冰沒有吃上的烤竹筍。

  在那間充滿回憶的竹屋裡,烤竹筍掉了一地,破碎的畫面飄進腦子裡,謝明瑤沒了胃口,淺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落腳吧,你還得休息呢。」

  她轉身離開,笑容在轉身後『盪』然無存。

  她其實還記得師無音的提問,他若認真了怎麼辦?

  她哪裡管他怎麼辦?他怎麼辦和她有什麼干係?

  她總會變得比他們所有人都強,所以他們要如何她都不會在意。

  她也不認為自己會翻車,他們真能在她還不夠強的時候傷害她什麼。

  她只是……

  一想到檀冰,想到孩子,就倒胃口。

  抬頭看看高空皎月,謝明瑤心想,認真啊……認真,她很小的時候也認真過的。

  只是現在她已經明白,不認真雖然對不起別人,但太認真會對不起自己。

  她不要對不起自己。

  那就辛苦一下別人好了。

  崑崙道宗。

  扶微道長喊了所有長老議事,說起道尊要親自下山解決師無音和姬霄的事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也怪本座愛徒心切,和道尊說得有些多,道尊恐怕不忍,也覺得崑崙不該被如此侮辱,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

  「可我們難道真的要讓道尊親自下山?」清輝長老緊皺眉頭,「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幾萬年沒開過先河,實在是……」

  「本座邀諸位前來正是商議此事。道尊的話乃金科玉律,說出來便沒有收回的道理,可這規矩也不好從我們這裡打破……」

  扶微道長很是為難,恰在他遲疑的時候,溶雪宮突然鳴鐘,扶微道長一震,迅速奔至窗前,遙望著溶雪宮的方向,果然見冰藍『色』的靈力遠去。

  「糟了,道尊已然離開了!」扶微道長雙手交握,急得原地轉圈,「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本只是想著勞煩道尊集合正道仙盟,現在弄巧成拙了,都是我的錯。」

  清輝長老實在不忍看宗主這般自責為難,嘆息一聲道:「事已至此,再尋誰的責任也沒有必要了,師無音和姬霄總得解決,他們如此挑釁,道尊願為崑崙討回公道是我等的福分,雖道尊親自去了,但我們也該儘快跟上才是,仙盟那邊,也該給去消息。」

  「是,誰知妖魔兩族有沒有什麼背地裡的陰謀詭計,道尊至純至真,哪怕修為高於二人也恐會受騙,我們得儘快籌謀跟上道尊才是!」

  「是極,既已違了老規矩,那便等徹底剷除了妖魔再說罷!」

  扶微道長聽著諸位長老的話,長嘆一聲道:「也好。」

  檀冰是最了解這群人的,所以他走得那麼果斷,那麼毫無顧忌。

  他本就在尋下山的機會,扶微道長遞來枕頭,他自然便接了。

  他攜子御劍外出,不必隱藏身份,瞬息千里也不在話下,但他並未立刻去尋謝明瑤。

  他找了空曠之地停下,安置好不歸,雙手結印開了陣法,隨後掐指驗算,很快便對著陣法道:「謝明瑤。」

  沒有人回應,也不會有人回應。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喚她:「謝明瑤。」

  「謝明瑤……」

  「……謝明瑤。」

  遠在南獄邊界,謝明瑤於睡夢中驚醒,她先是看了看身側的扶搖,確定自己還在南獄附近,隨後便望向房間里。

  空空『盪』『盪』的沒有人,以她目前的修為也感覺不到有誰隱藏身形藏在這裡。

  她下意識抬眸撫過額頭,薄薄的汗濕了她的手。

  這做的是什麼夢。

  早知道就不睡了,反正不睡也不會困。

  為何要夢到他。

  難道他真有那麼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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