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匪夷所思
解決了鄭小姐的麻煩之後,英菊本來想要讓程剛考慮著將公司業務做些調整,在房源問題上盡量避免一下房東只將家中一個房間出租的情況,不然以後這樣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但是好像程剛對此也一直是沒什麼太好辦法,因為雖然以後他可以盡量避免接手這樣的房源,但是之前已經接手的客戶現在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到底還有多少。
果然,沒過幾天,更麻煩的事情來了,一位一樣是只租住了房東家一間卧室的王小姐忽然一手攥著水果刀來公司里大吵大鬧,非要公司將房東舌頭給割下來,不然她就在公司里割腕子,這時偏巧程伯母來公司里給程剛和英菊送午飯,看見王小姐在公司里這樣大吵大鬧,隨即打電話讓房東過來對質,不然她就只能報警,讓警察去上門替她們解決糾紛。
王小姐的房東是位五十歲不到的女士,姓胡,這位胡女士一來到公司就哭天抹淚的控訴著王小姐是白眼狼,自己掏心掏肺的拿她當親生女兒,卻好心沒好報,反過來讓王小姐四處給自己造謠告狀。
關於這位胡女士,程伯母之前倒是也打過一些交道,很通情達理的一個家庭主婦,不知道為什麼會和王小姐之間發生這樣大的爭執。
但是顯然,王小姐一點也不想要領這位胡女士的情,因為她之前一直非常信任胡女士,所以每次出門上班之前都將自己的房門鑰匙交給胡女士保管,畢竟胡女士在一開始就聲言會將她給當成是親生女兒一般對待,而且這段時間以來,胡女士一直對自己噓寒問暖的,也確實是好像是真心將自己給當成了親生女兒。
但是讓王小姐萬萬沒有想到的卻是,昨天自己因為忘記帶手機上班,所以中午趁著公司午餐時間抽空打車回來取自己手機,卻發現胡女士竟然出現在自己房間里,而且正在翻看自己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日記和那個早上忘記帶走的手機中的電話和微信記錄,因為自己隱私被胡女士看見,王小姐一時氣忿之下就一手攥著水果刀來公司里理論,她當然知道想要將胡女士的舌頭給割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割了舌頭也不敢保證胡女士就一定沒辦法將自己隱私公開出去,這對自己來說簡直是一輩子的一塊心病,而且她想不通胡女士作為房東為什麼會悄悄進到自己房間去偷看自己日記和手機記錄。
其實不要說是王小姐想不通,就連程伯母在聽完王小姐投訴之後也一樣是想不通胡女士一個平日里非常通情達理的人為什麼竟然會在背地裡做出來這樣事情,但是顯然,對於王小姐的氣忿投訴,胡女士自己也是感覺到一臉無辜和委屈,因為她之前早就已經和王小姐約定好了要將王小姐當成她的親生女兒來對待的,而她的女兒在上大學之前,她本來就是每天都要趁著女兒去學校里上學時悄悄進到女兒房間去檢查她的日記和手機記錄的,因為當媽的哪個不擔心自己女兒被人騙的,可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卻是非常難管教的,在學校里什麼事情都不會和自己說的,自己本來就是在和老公離婚之後單獨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將女兒給拉扯到這樣大的,當然要將自己女兒給緊緊攥在手心裡嚴密保護起來才行,而要完全了解女兒在學校里的事情,知道女兒每天心裡在想什麼,除了趁著女兒不在家悄悄進到女兒房間里偷看日記和手機,她也確實是再也想不出來任何其他更好辦法。
雖然胡女士在心裡也知道王女士不是自己女兒,但是既然之前已經說好要將王女士給當成自己女兒,而王女士也親口答應願意讓自己將她給當成親生女兒,自己當然會像從前對待自己親生女兒一樣的對待她,因為王小姐的年紀和自己女兒差不了多少,自己也是擔心王小姐會在社會上被騙和學壞,才會悄悄進房間去檢查她日記和手機,如果發現王小姐的日記和手機里有什麼問題,也好提前想辦法應對,絕對不能讓王小姐在社會上被騙和學壞,自己畢竟是個當母親的,關心自己的女兒,怕女兒被騙,怕女兒學壞,難道還有什麼不應該的,自己這樣做本來就都是為了王小姐好的,要不是在心裡已經真的將王小姐給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又有什麼理由替王小姐這樣操心,她以後不管是被騙還是學壞,又全都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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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女士一番話差點將在場所有人給全都一起驚的目瞪口呆,難以相信平日里一向通情達理的胡女士竟然對身邊人的控制欲這樣的強烈,雖然王小姐只是她家裡的一個租戶,但是顯然自從入住開始就已經被胡女士給當成了自己控制欲名單上的身邊人中的一個,她說她這樣做的目的是好心關心王小姐,但是這樣的關心卻顯然已經是超過了人和人之間正常交往的距離分寸,不過以這位胡女士現在這樣的年紀,應該是不會太明白什麼叫人和人之間正常交往的距離分寸和侵佔別人心理領地的,而且英菊料定最後出現這樣的失控局面,一定是王小姐一開始就過多的容忍了自己本來不該被輕易觸碰的權利底線,因為人和人之間的任何交往都需要邊界,一旦在交往中過多的容忍別人對這些邊界的僭越,非但不會維持住一個良好的共生環境,反而會是你之前對別人容忍的越多,別人心中對你的仇恨也就越多,和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其實一樣,何況偏巧胡女士的年紀還比王小姐大,有足夠的理由在王小姐跟前倚老賣老,在任何時候自己都是對的,只有王小姐對不起自己,自己是從來沒有一點對不起王小姐的。
因為王小姐執意報警,這件事情程伯母後來就沒有再多插手,只是為了將事情儘快平息下來,這位王小姐的房租和押金最後是程伯母自己出錢如數退還了回去,而且自此之後,胡女士的房子臨江置業也是再也不敢隨意掛牌出來的了,畢竟對一個單身租戶來說,遇見這樣的房東也真的是件非常倒霉的事情。
不過除了王小姐之外,在這樁糾紛中更加倒霉的顯然是英菊,因為自此之後,英菊的工作量大幅增加,在每套房源被掛牌出來之後,英菊都要想盡辦法的徹底調查清楚這個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個性格脾氣有些異於常人的奇特怪物。
當然,為此,英菊的薪水也是大幅增加,雖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程剛在公司里每天也只是為了要哄著英菊高興而已。
英菊因此上更加擔心自己和程剛之間的各種不確定性,畢竟這世界上又不是只剩下來程剛一個男的和自己一個女的……
哼,不管怎樣,即是程剛以後真的將自己給一腳踢了,自己也不會因此而將他給劃歸成和李丹江一樣的品行檔次里去。
不過說到品行檔次這個問題,英菊倒是一直以為租戶要是想要和自己的房東和睦相處,二人至少也應該是在同一品行檔次上才行,不然,又會像上午闖進來公司里投訴的那位馮小姐一樣,因為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理由堅持終止合約退租。
結果,不出英菊所料,才剛吃過中午飯沒十分鐘,這位馮小姐又怒氣沖沖的闖進來公司要求退房,只是這一次跟隨馮小姐一起來的還有房東阿婆的一個親戚,這個親戚倒是很好說話,她願意私下裡將剩餘的房租退還給馮小姐,但是要求馮小姐一定要先親自去和自己的表姨道個歉,當然,只是象徵性的,因為連這位親戚都以為在這件事情上,自己的表姨確是有些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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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菊仔細翻查了一下電腦記錄,查到這位馮小姐的房東是位七十多歲的阿婆,姓田,這位田阿婆其實平時在街坊四鄰中的評價一直很好,因為這位田阿婆年輕時開過一家小飯館,煮飯煲湯的手藝很好,而且還經常將自己煮飯煲湯的手藝免費教授給街坊四鄰,一分錢學費不收,所以多年以來在街坊四鄰中積攢下來一個很德高望重的名聲。
但是現在看來,這次退租事件的根本問題,卻好像就是出在田阿婆那一手讓街坊四鄰讚不絕口的煮飯和煲湯廚藝上,雖然因為年紀問題,田阿婆平時在家裡已經很少親自煮飯吃了,一日三餐差不多都是社區的老年中心專供,但是卻還是每個星期都要精心煲上幾鍋上好的銀耳湯來消遣娛樂和打發時間的。
其實這一次馮小姐倒真的是沒有像之前那些退租的人一樣只是租住了房東家其中一個卧室的,而是從一開始就單獨租住下一個田阿婆家空閑出來的一居室,只是偏巧這個一居室和田阿婆現在自己住的一套兩居室是對門,所以平時田阿婆和馮小姐也就不可避免的接觸交往過於頻繁一些。
馮小姐本來就是不太喜歡和別人過多接觸交往的人,而且她的工作本來就十分繁忙,平時也根本沒什麼多餘時間精力去陪著田阿婆談天說笑,雖然田阿婆的家人差不多只有在每個星期六才會回來和田阿婆一起過周末,平時都只是田阿婆一個人在家,不過馮小姐卻以為自己一個花錢租房子的租戶,當然是沒任何義務去花費自己任何時間精力關愛一個空巢老人的。
但是顯然,田阿婆卻一直沒有這樣想,她差不多每次煲湯之後都很熱心的邀請馮小姐去她家裡喝湯,馮小姐一開始出於禮貌當然是沒有拒絕的,雖然每次在喝完湯之後都要再繼續浪費上幾個小時陪田阿婆說笑,馮小姐也以為自己既然是租了人家房子,這樣的人情應酬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沒想到就是因為馮小姐一開始的沒有拒絕,田阿婆之後每一次煲湯時都一定要馮小姐前去她家裡喝湯,陪她說笑,一旦馮小姐因為公司有急事不得不拒絕邀請,田阿婆就會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大發脾氣,說馮小姐瞧不起自己,嫌棄自己煲湯的手藝不好,馮小姐因此而不堪其擾,但是因為租房合同還沒到期,也就只能繼續將就下去。
但是田阿婆現在畢竟已經七十多歲了,根本對年輕人的工作狀態一無所知,若是偏巧趕上公司有急事,而田阿婆卻非要生拉硬拽的將馮小姐給拉去喝銀耳湯,馮小姐就只能打電話向公司請假,對自己的工作影響非常大,而最終的矛盾爆發在上一個星期六,馮小姐在自己房間里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準備去見一個重要客戶,田阿婆因為家人回來,很高興的煲好一鍋銀耳湯,又興沖沖的來拉馮小姐喝湯,馮小姐因為這一次要去見的這位客戶非常重要,只好很禮貌的拒絕了田阿婆,誰想到這卻讓田阿婆感覺到自己在全家人跟前非常沒有面子,長輩威信頓時掃地,就又開始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大哭大鬧,非要馮小姐去家裡喝湯不可,馮小姐知道這一次自己是絕對不能再因為喝湯耽誤工作的了,所以只好又一次堅決拒絕,只是沒想到田阿婆為了讓馮小姐去喝湯,竟然讓全家一起來請馮小姐,而且揚言要是請不來馮小姐,自己就在全家面前上吊。
家人知道田阿婆脾氣,只好全家出動將馮小姐堵在門口,雖然他們也知道馮小姐這一次要去見的這位客戶非常重要,但是畢竟田阿婆年紀大了,家人都很擔心田阿婆因為生氣身子出現什麼問題,所以只能請馮小姐這一次不管任何原因和借口,都必須要留下來陪田阿婆喝湯才行,因為老人家現在年紀大了,千萬不能輕易惹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