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長樂王妃回京了(二合一)...)
擦了擦手, 接過幕僚遞來的信,牧行簡翻了兩翻:「裴姝死了?」
「也罷。」牧行簡微露詫異,卻無甚動容。
畢竟不是重要人物, 倒是符合他這位頑劣不堪的堂弟的個性。
眾人各自坐定之後, 這才切入了正題。
「牧臨川新封了一位陸姓王后。這位陸姓王后似乎很得他寵愛。據說,這些時日, 牧臨川更為這位陸王后改了性子, 一改往日昏聵的作風――」
一幕僚眉頭微蹙:「上元節那日, 京兆陳氏子當街強搶一名樂伎, 不知怎麼回事, 牧臨川和那位陸王后也正在當場……」
「這些日子以來, 牧臨川在民間的聲望猶如水漲船高。」
眾人交頭接耳了一陣, 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牧行簡。
「殿下如今已收服了z人,拿下了巴蜀。此時正宜命崔素北上荊州,與殿下回合, 直驅京師。」
「這暴君性子狡獪,巧好利, 貪圖享樂, 如今這番舉動也不知是何用意。」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 都覺得起兵這事兒不能再拖, 再拖下去, 牧臨川聲勢又起,只怕再起兵就師出無名了。
未多時,竟然又都紛紛步出了席位,跪倒在地:「牧臨川無道, 政苛民怨,四海橫流, 天下土崩,還請殿下早作決斷,還我大雍太平,還我大雍百姓一清平盛世罷。」
牧行簡不慌不忙彎腰去扶,沉聲道:「諸位請起,仆亦知曉諸位這番為天下為百姓為大雍的忠心,仆槌魯無能,忝居高位,得諸位信賴,與公同心,共襄國是,定不會辜負諸位所託。只是,此事非同小可――」
另有人忽然出聲道:「倒不如――就照從前所計劃的那般,請王妃入宮吧?」
眾人一怔,俱都又炸開了鍋。
牧行簡眸色轉深,沉默不言。
另一幕僚神情凜然,躬身長拜:「殿下,如今大雍沉痾甚劇,文法羈縻,吞舟多漏。臣斗膽請王妃入宮,助我大雍一臂之力。」
「請王妃入宮吧。」
「是啊,請王妃入宮罷。」
……
「諸公的心思仆已明了。」牧行簡神色未變,微一抬手中斷了討論,「此事,容后再議罷。」
男人嗓音沉而有力,自有一番殺伐果斷的上位者的氣勢。
眾人不好再勸,只好作罷,看著牧行簡這沉穩縝密的模樣,心中不由長嘆。
這才是帝王之相啊。
……
燭火幽微。
一星燭火落在少女深邃的瞳孔中,搖曳出一線清冷的光輝。
伴隨著燭花「啪」地炸開,曳開幢幢光影,桌前的少女像是被驚醒了,微蹙著眉頭,揉了揉額角。
少女未束髮,青絲垂落腰際跪坐在桌前,如瀑的秀髮勾勒出窈窕的腰臀。
她身著一襲淡紫色襦裙,圓潤白皙的耳垂飾以葫蘆形狀的白玉耳墜,光華內斂,逼人得不可直視中,又含著些淡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
仔細一看,她的容貌竟然與大鄭夫人、裴姝都有幾分相似。更貼切地說,是大鄭夫人與裴姝均勻了些少女的姝色,論容貌,這兩人是遠不及這少女一般動人。
「王妃不看書了嗎?」侍女笑著詢問道。
少女,也正是顧清輝,微微搖首,嗓音如風中泠泠搖曳的銅鈴:「不了,你去收拾幾件衣服,過幾日我們去上京。」
「上京?」侍婢無不愕然,「好端端地怎麼要去上京了?」
顧清輝嗓音低了下去:「無他,只是想念族中親人罷了。」
「許久未曾回京,」顧清輝喃喃道,「也不知阿父與阿母可好?」
還有――
眼前掠過了少年i麗的眉眼。
顧清輝嘆息了一聲,微不可察地念道:「文殊。」
時人崇佛,乳名多與沙門釋教有關,那位大名鼎鼎的少年天子,小字正是「文殊」。
夜色轉濃。
自書齋中出來之後,牧行簡大踏步地回到了寢室。
臨近屋門,卻又遲疑了一瞬,低聲詢問門前的侍婢:「王妃歇下了嗎?」
侍婢搖頭:「未曾歇下,王妃說要等殿下回來。」
等他回來?
牧行簡面露訝然之色,朝侍婢微一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這回不再猶豫,推開門走了進去。
少女正跪坐在案幾前,低眉順眼地縫著春衣。
牧行簡沉默了半晌:「明月,你還沒睡?」
顧清輝側過身來,抬眸道:「殿下。」
牧行簡在她面前坐下:「在做什麼?」
目光觸及她手上的針線,不贊同地蹙眉:「這種事交與僕婦做便是了。」
顧清輝搖搖頭,失笑道:「這不開春了,妾又要出趟遠門,便想著提前做好了,到時候等天氣暖和了殿下能穿。」
牧行簡一怔:「你――」
顧清輝心平氣和地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溫聲道:「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妾趴在桌上小憩之時,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家中的阿父阿母。」
「細細想來,妾自從嫁給殿下之後已經許久未曾回京了。也是時候回去探望父母了。」
男人又一陣緘默,黝黑的眼裡涌動著莫名的思緒,「明月,這真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嗎?」
顧清輝並不與他對視,「妾也願意為殿下分憂。」
兩人一時無言,死一般的沉寂在兩人當中緩緩流淌。
牧行簡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半晌他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側身背對著她,看不清臉上神情。
「明月,委屈你了。今日我去書房睡。」
「若我登基,」男人頓了頓,慎之又慎地說,「必許你后位。」
顧清輝扯了扯唇角,唇邊泛起了淡淡的苦笑。
后位嗎?她並不稀罕。
她所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牧行簡罷了。
只是,她為他做盡了一切,卻總感覺到兩人之中還存著那永遠揮之不去的隔閡與疏離。
她早晚就料想到,為了對付文殊,牧行簡會將她送入上京。
於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了這件事,本以為他會遲疑會輾轉反側,卻沒想到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無聲地同意了。
……
三日後,玉壽殿內。
陸王后病倒,竟然引發朝野震動,這消息傳入後宮時,大鄭夫人正低著頭修剪佛前的花枝。
芙蓉嘆了口氣:「誰能想到這阿陸非但奪得了聖心,甚至還籠絡了群臣。」
籠絡群臣――
又幾個后妃能做到。
前朝的這些老頭兒個個心高氣傲,打心眼裡就看不起她們這些以色侍人的妃嬪。
大鄭夫人聞言只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了笑:「事已至此,想拉這阿陸下馬只怕是難於登天。」
誰能想到,她費盡心思找來裴姝,又好生打扮了一番,送上了牧臨川的床,牧臨川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反倒是一刀直接割開了她的喉管。
裴姝的死令大鄭夫人一陣唏噓。
擱下了手中的小剪刀,大鄭夫人心平氣和道:「不過,我最近得了消息。」
「荊州那位長樂王妃不日就要回京省親了。」
「顧清輝入宮,看她還能猖狂幾時。」
一個是如今的新寵,一個是世人皆知的白月光。
孰輕孰重,她還等著看好戲。
……
王后病倒並非一件小事。
後宮眾妃嬪聞風而動,不日便攜禮至昭陽殿探望。
周充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的陸拂拂。
少女確實是病了,面色蒼白,無精打采地坐在几案前,像條耷頭耷腦的小狗。
「聽聞王后病了,妾這兒有一味上好的老參,送於王后――」
周充華擠出個溫和的微笑,抬手吩咐左右呈上。
卻未料正巧在此時,亦有內侍攜禮而來。
聽到內侍報禮單,眾美人俱都變了臉色。
這禮單里的散騎常侍,是她們所想的那個散騎常侍全珏嗎?
這鴻臚寺卿,是她們所想的那個鴻臚卿楊曦嗎?
這京兆尹,是她們所想的那個京兆尹高敞嗎?
???
這不可能。
周充華與胡美人面面相覷。
大雍最重門第。自先皇開始,再到如今陛下,雖所逐步將權力收攏在己身,但豪門士族始終樹大根深。
別說王后了,百年前,他們甚至能左右帝位。
更何況牧臨川封過這麼多任王后,不過一位短命王后罷了,能在後位上坐多久還沒人知道呢。
周充華語氣立時有點兒酸溜溜的:「未曾想,王后竟也與前朝這些名士交好。」
受大環境影響,大雍女子並非全是以婦容女德為本,女子也崇尚這風流疏朗的名士氣度。若能得名士一句誇讚承認,不知多少女子要興奮得吃也不好,睡也不好。
而就是這個跟小狗一樣耷頭耷腦,出生寒門的王后,竟然收攏了這麼多名士為其考慮,這叫她們如何不艷羨嫉妒?
拂拂也愣了一下,飛快地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吩咐內侍將這些禮物好生收好。
這哪裡是為了她呀,這都是為了牧臨川那小瘋子呢。
陸拂拂疲倦地想,她實在是無暇應付這些美人,隨便找了個理由將她們打發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至黃昏了。
一睜開眼,便看到床前坐了個黑乎乎的影子。
牧臨川像幽魂一樣森森地坐在床側,臉頰蒼白如雪,猩紅的眼深深地凝視著她。
「醒了?」
少年垂下眼,吩咐張嵩去端葯。
待端來葯后,手執白瓷勺攪拌了幾圈,躍躍欲試地問:「這葯頗苦,可需要孤喂你?」
陸拂拂眨眨眼:「不用。」
她還沒那麼矯氣。
接過牧臨川手中的葯碗一口氣噸噸噸地就幹了下去。
少年不上不下地僵住了,面色有點兒差。
又好似漫不經心般地從漆盤上拿了顆蜜餞,快准狠地一口氣塞進了陸拂拂嘴裡。
拂拂被嗆得面色通紅:「唔――」
這蜜餞不知道裹了多少層糖霜,膩得她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少女惱怒地瞪著他。
見她如此狼狽,少年心情稍虞,臉色稍霽,無辜地眨眨眼:「孤喂你吃藥啊。」
看著陸拂拂鼻子都皺成了一團,牧臨川驚訝地問:「有這麼甜嗎?」
說著,突然伸出了手,將陸拂拂的腦袋掰正了,面向自己。
牧臨川眉眼含著繾綣的笑意,吐氣如蘭。
骨節分明的手掌掐著她的臉,掐得緊緊的,不欲她掙脫,逼她與之對視。
目光交匯,呼吸交融。
拂拂一怔,眼睫不自在地眨了眨,為了這陡然拉近的距離感到幾分彆扭,臉上也自然而然地微微發燙。
按照套路是……是要接吻了嗎?
拂拂瞪圓了眼,獃獃地想,呼吸驟然急促,心裡彷彿有個小人在瘋狂大叫。
要要要死了!!!
攻略進度有這麼快嗎?!小暴君要親她了??
少年漫不經心地低下眼,指腹或輕或重,有一下沒一下地摁著她的唇角。
拂拂腦子裡迅速飄過了一串彈幕。
怎麼辦?她口腔里不會有異味吧?小暴君來的時候應該沒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要閉眼嗎?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牧臨川猩紅的瞳仁中倒映出的自己。少年眼中彷彿有煙霞日暮,等肓頌一u荷,冷艷浮漾。
算了還是閉眼吧。
拂拂一咬牙,豁出去閉上了眼。
預料之中的觸感並未傳來。
與之相反的是,一陣十分猖狂,差點兒笑岔氣了的大笑聲。
拂拂默默睜開了眼,臉色默默地紅了。
她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十分之傻逼。
牧臨川捂著肚子,笑得直發抖。
拂拂哀嘆了一聲,躺回床上,將自己埋在被子里,氣悶地說:
「陛下,病人大夫這種家家酒玩夠了吧。」
牧臨川喘勻了氣,笑道:「不夠。」
拂拂嘟囔著,學著幺妮,輕輕地又罵了一句:「弟弟。」
牧臨川揚起眉:「你罵我什麼?」
臭弟弟,臭弟弟聽見了沒!!
拂拂迅速閉上了嘴,作了個拉拉鏈的姿勢,也沒管牧臨川聽沒聽懂。
牧臨川果然沒懂「弟弟」這兩個字在現代究竟意味著什麼,少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扯著唇角,慢條斯理道,一字一頓道:「妹妹。」
拂拂:……
搞清楚姐姐我還比你大一歲呢!
她十七歲入宮,過了年都十八了。
「陛下,」拂拂正色,「妾今年已有十八。」
牧臨川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眨眨眼,言笑晏晏:「那姐姐?」
陸拂拂:……
牧臨川再次當場表演了個笑到方圓三百里內的禁衛連夜趕來抓人。
少年笑完了,擦了把眼角的淚花,伸出手又摸了摸陸拂拂的臉。
拂拂被他摸得一愣一愣的。托方才的福,她現在是一點兒旖旎的心思都生不出來了。
牧臨川指腹揩去了她唇角的糖霜,送入自己口中,垂下眼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還行,確實有些甜了。」
拂拂:……
不安地掙扎了一下。
理智告訴她這是個已經有些越界的曖昧舉動,偏偏牧臨川神情又如此正直和自然,她這個時候要是大驚小怪的,難免就顯得有點兒矯情。
軟――
很軟――
指腹擦過少女的唇瓣,牧臨川心裡不由咯噔一聲,神情莫辨地低頭看著指腹,不由回想起當初在千佛窟前的那一次觸碰,面色愈發古怪。
還好在這時,張嵩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陛下。」
「嗯?」牧臨川歪著身子,一隻腳穿著木屐,一隻腳赤足,懶懶散散地歪著腦袋問。
張嵩看了看拂拂又看了看牧臨川,欲言又止。
少年不以為然:「在這兒說。」
張嵩沉了口氣,低聲道:「長樂王妃回京了。」
長樂王妃??
嫂嫂?
拂拂和牧臨川都微微睜大了眼。
少年猛然驚起,腳下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撲下了軟榻,急切地追問道:「嫂嫂回京了?」
「她如今人在何處?」
「正在顧家呢,想來不日便要進宮面聖了。」
拂拂目光怔忪。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牧臨川。
少年眼裡爆發出驚人的狂熱。
那雙暗紅的瞳仁,如同破開雲霧的赤日,熔金千里。又如數斛螢火爭先恐後傾出。
少年眼底浮現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不知落於何處。
他大喜過望,手舞足蹈,竟然踹了腳上唯一僅剩的木屐團團轉。
「嫂嫂回來了,叫她入宮見我。」
沒了「孤」的自稱,牧臨川說這話的時候嗓音甚至含了點兒撒嬌的意味。
「不,我這就去親自接嫂嫂入宮。」
上京地處建康,少年嗓音本就帶著些吳儂軟語的軟糯與嫵媚,此時此刻更像是個撒嬌的幼童。
打定了主意,牧臨川眼睛眨也沒眨,拎起地上散落的高齒木屐,赤著腳就奔出了殿。
從得到消息到現在,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身後的陸拂拂一眼,「長樂王妃」這個四個字在殿內響起的時候,陸拂拂此人就成了空氣。
彷彿方才兩人之間那親昵的,越過社交距離的舉動,從未存在過一般。
牧臨川走後。
拂拂坐在被褥里,保持著這麼一個姿勢,怔怔地,發了很久的呆。
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地放鬆了酸痛的關節,揉著脖子慢慢地,悵然若失地想。
長樂王妃顧清輝入宮了啊。
拂拂眼眶忽然有點兒發酸,神情失魂落魄。
還是張嵩在追著牧臨川離開前,回頭猶豫地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頷首。
「王后,失禮了。」
拂拂搖搖頭。
她早料到了顧清輝是她與牧臨川之間避無可避的難題。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她這才發現,自己這麼多天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
在小暴君眼裡,與顧清輝相比……
拂拂扶了一下自己腦袋。
自己這王后的頭銜,一文不值,真的,一文不值。
如果牧臨川不是《帝王恩》的反派boss,如果他不是個變態小暴君,如果她不是抱著攻略的任務來的。
那一切會怎麼樣?
拂拂心想自己肯定是病糊塗了,才會產生這種想法。
……
半夜,牧臨川又回來了。
他臉上還掛著笑,一回到殿內,便看到了一句沉沉睡去的陸拂拂。
少女靜靜地陷在了被褥里,烏髮散落在枕上,面色如花瓣般潮紅,
她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微皺,緊抿著的唇瓣幹得起皮。
牧臨川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了陸拂拂還在這兒。
心裡無端漏了一拍,心臟忡忡地跳得他難受又煩躁。
少年臉上笑意漸漸淡去,蹙著眉頭,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少女滾燙的肌膚,靜靜凝視了她半晌。
又伸出手測了測她的額溫。
燒已經退了不少,燒得不算厲害。
就連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眉頭一松。
他剛剛是幹什麼的來著?
牧臨川足足愣了兩三秒,才找回了思緒。
對,是為了嫂嫂。
嫂嫂不日就要入宮,他需得好好接待她。
對於牧臨川而言,不論何時,顧清輝總是放在第一位的。可剛剛他竟然忙著給陸拂拂測量額溫,差點兒忘了自己的來意……
牧臨川的神情一時間變得格外複雜。
這事要是放在幾年前,別人和他這麼說,他肯定要對天翻個大白眼。
少年未識情愛滋味,摁上了自己胸口半天都沒緩過神來。目光又落在少女起皮的唇瓣上,目光好像被細針冷不防地刺了一下。
等牧臨川回過神來的時候,一雙手已經掐在了陸拂拂脖子上。
要不還是殺了吧。牧臨川冷靜地想。
煞有其事地評估著在這兒把陸拂拂殺了的可行性。
拂拂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夢到了牧臨川。
夢到了自己成了霸道總裁小說里那種惡毒女配。
就那種女主為情所傷去往國外三年,一朝回國發現男主身邊多了個惡毒小秘書的狗血劇情。
牧臨川,就是那少年霸總,顧清輝就是那女主角,她就是那惡毒小秘書。
拂拂無語凝噎。
夢裡,她傍著牧臨川,暗搓搓給顧清輝使了不少小絆子。
一朝,陰謀敗露。
少年前腳還在沖她眨眼狡黠的微笑,下一秒,又不咸不淡地吩咐左右,把她拖下去埋了。
她被人推進了坑裡,沙子如雨般傾倒而下,很快就淹沒了胸口,將她半截身子都埋得死死的。
……
一睜開眼,陸拂拂猛地打了個哆嗦。
目光下移。
落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這雙手上。
拂拂大腦里「嗡」地一聲,炸了。
冷靜冷靜冷靜。
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平靜。
三番兩次來這一出驚嚇,能冷靜得了就有鬼了!
拂拂心裡有點兒窩火,悶聲悶氣地問:「陛下這又是要做什麼?」
少年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後天,嫂嫂就要進宮了。」
少年的目光從她起皮的唇瓣,潮紅的臉頰,因為病痛而黯淡的目光中一一掠過,完全沒覺得這吩咐對於一位病號而言有多殘忍。
不假思索道:「你身為王后,當總領後宮,替孤招待好嫂嫂。否則,孤唯你是問。」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