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 一眼萬年

  易楓在東靈皇朝蟄伏，轉眼便是萬年。

  剛開始，他用盡了辦法傳輸情報，卻是收效甚微。

  一來，歐陽宇對他緊盯不放，從來沒有完全信任，傳送情報難如登天；二來，易楓並不被完全信任，很難得到核心情報，就算傳送出去，也對大局影響不大。

  不得已，易楓只能儘力取得歐陽宇的信任，以求得到更多情報。

  隨著歲月推移，易楓苦心經營，地位不斷上升，似乎終於被歐陽宇漸漸信任，也得到了一些關鍵情報，讓東靈皇朝屢次受挫，預謀的大戰化為了雲煙。

  本以為，他的使命就此終結，可以就此功成身退。

  然而。

  在東靈皇朝待得越久，易楓就被愈發看重，到後來更是重任加身，所到之處前呼後擁，早已成了東靈皇朝的頂級人物，脫身已非易事。

  更可怕的是，隨著他在東靈皇朝的地位上漲，不明真相的明月皇朝勢力，也開始逐步針對他。

  在這種局面下，他根本不敢脫身回去，否則一旦身份暴露，便會連累心中摯愛，唯有儘力平衡兩國局勢，以求逐步退隱。

  可惜，天不遂人願。

  即便易楓修為一再突破，地位和智謀也愈發出眾，卻是遠遠達不到左右兩大皇朝的地位，不知不覺間，他在大局之中難以脫身，好似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日月如梭，皇朝更替。

  千年歲月，對於易楓而言不過一段人生旅程，但對於皇室而言，卻是帝王更迭的漫長時光。

  歐陽宇天資有限，終於耗盡壽元，易楓也成為了老祖級的客卿，在東靈皇朝地位超絕，他卻是越陷越深……

  即便想要回去，已是奢望。

  隨著洛河圖也壽元耗盡，易楓的卧底身份已無人能夠證明，世間再無人記得易楓，只有東靈皇朝的「封一」凶名傳遍各州。

  明月皇朝早已將易楓視作大敵，不斷謀划針對。

  當初為天下大義，不惜捨身卧底前來，如今卻淪為天下人眼中的梟雄惡徒，現實往往比傳說更為荒誕可笑，讓人心中悲涼。

  在這種兩難絕境下，易楓越發思念心中摯愛，他不止一次地想要離開，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再也無法做到隨心所欲。

  一旦重回山村，他便是東靈皇朝的叛徒，更是明月皇朝的大敵！

  到那時，天下之大無處容身。

  就算他修為再高，也無法在兩大皇朝的圍攻下，護得摯愛周全。

  漸漸地。

  易楓看清了一切，徹底放棄了狗屁大義，他明白只有絕對的實力，才能隨心所欲！

  暗暗盤算，想到摯愛修為不淺，卻也快要壽元耗盡，易楓再也顧不得其他，拼盡一切地收集資源苦修，想要突破無上巔峰，掙脫世間的種種束縛！

  不曾想，大道浩渺，萬年不過彈指一揮。

  閉關未出，外界已是滄海桑田。

  ……

  萬年光景，小山村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變。

  歲月如無聲長河，抹平了一切痕迹。

  曾經的淳樸村民，歷經數代苦耕之後，僅僅幾百年便厭倦了鄉野生活，不斷有人追名逐利，為了尋找富足的生活，接連搬出山谷。

  幾百年來。

  白姑娘始終在院中等待的易楓，每每夕陽西下，便會在院門前駐足遠望，期盼愛郎身影。

  可惜，除了絕美夕陽山景，始終沒有拿到白衣身影。

  美景猶在。

  愛郎的音容笑貌也歷歷在目。

  門前卻是空無一人，只有微風吹動著落葉，迴響寂寥的窸窣清音。

  年復一年。

  四季變換。

  黃了樹葉，又綠了山巒。

  曾經偶爾路過的頑劣孩童，也漸漸變成了佝僂老人。

  白姑娘始終不曾離去。

  村民都是凡夫俗子，根本突破不了禁制，肉眼所見只有空空院落，還以為那對神仙眷侶已然遠去，漸漸地便不再好奇。

  隨著歲月更替。

  村民漸漸搬出了山谷，本就寂靜安寧的村落，變得愈發寂寥，只有白姑娘一人靜靜守候在這裡。

  人生最煎熬之事，莫過於望眼欲穿。

  長久的等待，早已超越了俗世的壽元界限，白姑娘即便修為高深，也被這漫長的煎熬折磨著心神，再也無興緻顧及其他，除了照料院中花草聊以消遣，便只有無盡的孤苦。

  但一想到，將來能和愛郎浪跡天涯，她便覺得萬般孤苦都是值得。

  她相信，易郎一定會回來的。

  在這種無盡的等待中，白姑娘心中的思念愈發濃郁，或許也是上天眷顧，竟是讓她突破了境界，感悟情之大道，增添數千載壽元，心境也更上一層樓。

  縱然滄海桑田，只為等他歸來。

  每每回想著當年的送別約定，還有那最後一眼銘記的背影，白姑娘便有著無盡的堅定深情，就算等到海枯石爛，她也相信易楓一定會回來的。

  不曾想，這一等便是萬年歲月。

  小院本就是世俗之物，根本經不起無盡歲月的腐蝕，牆壁和房屋，漸漸風化如煙，再不見曾經溫馨的院落痕迹，院落舊址的四周也長滿荒草。

  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村落，已變成荒涼山谷。

  唯有耗盡壽元的倩影，化作石像遠望著夕陽美景，那石像也已輪廓模糊，只能隱約看出似乎有一滴淚痕滑落眼角，雙眼凝望著天邊方向。

  當年的約定，至死不渝。

  深情一眼，摯愛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