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來者不善
隨著吳大人的心神不安，段青嵐也已早早地離開衙門，此時正神色凝重地走在大街上。
仔細一看，只見他眼神凝重，時不時停下來張望著四周，似在尋找著什麼一般。
可身旁除了來來往往的路人，便只剩下那些沿著街道擺攤的小販們了！
段青嵐屏住氣息，警惕似的在四周尋找，卻只是聽見商販那雜亂的叫賣聲，時不時地傳入耳邊。
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
「難不成是我想多了……」
段青嵐暗道一聲，一番尋視無果之外，到底還是放下了戒備。
可正當他要準備回去時，只看見不遠處竟出現有一輛馬車，此時正咕嚕咕嚕地朝著自己的方向緩緩駛來。
在馬夫的行駛下，車輪慢慢地滾動著，隨著一人一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馬車的內部也隨即發出一陣聲響來。
只聽見一陣「布穀布穀」的鳥鳴聲，而這聲音正是剛才那「杜鵑」所發出來的。
段青嵐暗暗低頭，眼中不禁閃過幾分尷尬之色。
他忍不住地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大步流星地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沒過一會，只見二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當他與那馬車擦身而過之時，只見那布簾突然被人掀起，下一刻，段青嵐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宛如鬼魅一般憑空消失了，只不過這一幕並沒有多少人看見，即便是看見了，沒多少人關心。
來到馬車內，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便是一個黑衣男子靜靜地坐在對面！
只見那人低著腦袋，雙手環胸，懷裡抱著一把漆黑似墨般的長刀。
段青嵐兩眼一掃，竟發現此人的腰間上別著一塊腰牌，粗略一看，這塊令牌貌似還是宮廷御制。
只可惜位置不佳，不能看清楚上面的內容。
一時之間，段青嵐的眼神變得尤為凝重，而男人就這樣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動作。
隱隱約約之間，身上竟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令人不由得望而止步！
「好重的殺氣，氣勢居然跟我不相上下……」
段青嵐心中暗道一聲，隱隱地感覺到有些不妙，可下一刻，只聽見對面傳來一句：
「我就知道那哨聲能把你引出來。」
突然間，男人的聲音緩緩響起，語氣中帶著些許輕快，就好像是在和朋友打趣一般。
聽著男人的聲音，段青嵐不由得愣住，只覺得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幾年前聽過一遍。
正當他滿懷期待，等待著對方再次說話時，對面卻再無一點聲響。
但也無所謂了，因為就在剛剛，他已經知道對面這個男人的身份了。
不知為何，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這個男人便一直保持這個動作，頗有一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但段青嵐沒有細想，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只見馬車的內部極為簡陋狹窄，裡邊沒有太多的擺設，粗略一看，估計這裡只能坐下三個人。
馬車的坐墊以及四周的木板都顯得極為老舊，空氣中更是瀰漫著一股不知名的味道！
感受著來自馬車那時輕時重的顛簸，段青嵐不禁皺起眉頭。
看得出來，這輛馬車是臨時使用的，估計用完這一次，以後再也沒有出場的機會了。
「呵呵呵……好傢夥，我居然被你給震住了，你擱這嚇唬誰呢！」
突然間，只見那段青嵐口中笑罵道，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緊接著悠哉悠哉地翹起二郎腿。
那副神態，就好像走到了自己的家裡一樣，只聽見段青嵐接著說道：
「咱倆難得見一次面，你就不能好好把這馬車給我收拾乾淨一點嗎？一進來就是一股子灰塵味！混賬葉梁恭。」
話音剛落，那個被稱作混賬的葉梁恭的男人，也緩緩地抬起頭來，露出他那英俊面龐。
只見他膚色白皙，清秀的五官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
葉梁恭的嘴角微微揚起，望著段青嵐的眼神也越發溫柔。
很難想像，他就是剛剛上一秒的滿身殺氣、且神秘莫測的黑衣男子。
「好久不見，青嵐。」
葉梁恭輕聲說道，語氣如微風細雨一般，身上氣息也盡數收斂，全然一副綿羊之態。
一時之間，二人四目相望，久久不語……
舊友再度重逢，其場面必然是心酸無比，心中即便是有千言萬語，可倆人卻怎麼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而這種感覺，葉梁恭此時也正深刻體會著。
此時他滿目深情地望著對方，眼角已不知不覺地泛起紅圈，可段青嵐卻不吃他這一套。
只見那段青嵐緩緩地抬頭，從口中吐出一股熱氣來，似乎已醞釀許久。
當他再一次看向葉梁恭時，眼中已滿是冰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只聽見他冷哼一聲：
「當年你不辭而別，反手加入了監察司之後，咱差不多有三四年不見了，你現在找我有什麼事？」
段青嵐毫不客氣地說道，並且戳穿對方的來意，一時之間，葉梁恭顯得有些尷尬，似乎也沒想到對方竟會提起當年往事。
葉梁恭忍不住地望向窗外，開口說道：「沒什麼，就是過來跟你敘敘舊……！」
「敘舊？要敘舊的話，我在京城裡的時候你怎麼不來找我？」
段青嵐依舊喋喋不休道，眼神冷漠地看著對方，一時之間，葉梁恭無話可說，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知道段青嵐的本事，一但被他發現哪裡不對勁，那自己就別想在他面前撒謊！
想到這裡，梁恭更是無可奈何，只好繳械投降，說出來此行的目的。
「總司大人要見你。」
葉梁恭緩緩說道，語氣不由得變得低沉且擔憂，就連眼神也不知不覺地變得憂鬱了起來。
而這一幕，自然是被段青嵐盡收眼底！
「那還真是稀奇啊，那老太監找我做什麼事？」
段青嵐試探性地問道，眼睛不由自主地飄向別處，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回頭望向葉梁恭，果不其然，只見那葉梁恭面色漸沉，似乎極難開口一般！
「總司聽說…你這裡有一個叫林不平的殺人犯，在地牢里咬舌自盡了，他現在已經到了，在一個地方等你，想找你聊一聊這件事。」
葉梁恭艱難地說道，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段青嵐面色陰沉，臉上烏雲密布！
那一瞬間，嚇得他趕忙解釋道：
「青嵐，你先別發火！我知道你不喜歡有門外漢來干預你破案，但這次可能真的不一樣，總司這一次的態度很堅絕。」
葉梁恭忍不住地服軟道，可段青嵐的臉色依舊不是那麼好看。
二人目光相對著，可突然間，葉梁恭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忍不住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件事情真的跟你有關！」
「那老太監是不會為了一個殺人犯，而千里迢迢地跑過來找我的，看樣子，你們監察司里有林不平的檔案，對嗎？」
段青嵐沒有回答，而是沖著他問起另一個問題，對於剛才的問題就好像默認了一般。
「實不相瞞！這個林不平我也覺得他不簡單，我曾讓我手底下的人去打探這個人的底子，可結果……
他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卻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要知道，這種情況一般可是很難見到的。」
段青嵐面色凝重，忍不住地向著對方述說起當時的情況。
之前因為陳清風的緣故，段青嵐不得不將林不平的問題壓在心裡，可現如今西廠卻親自上門。
讓這個埋藏在心裡許久的問題，不禁再次破土而出！
想到這裡，段青嵐不禁有些期待地看向對方，可下一刻，只見葉梁恭滿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段青嵐不禁有些失望了起來。
「其實在來之前，我也曾私下調查過林不平，可關於他的檔案卻一無所獲……」
葉梁恭緩緩解釋著，可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隨著他話音一落，一旁的段青嵐也隨即險入沉默之中，只見他臉上的表情也是越發凝重、陰沉……
過了許久，只聽見段青嵐再次開口， 他望著面前的葉梁恭，臉上嚴然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只聽見他問道：
「梁恭啊，你現在在監察司是什麼職位啊？」
話音剛落，葉梁恭不由得愣住，他目光怔然，雖然不太段青嵐此時的用意，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副少司，正三品，監察司里所有的監察衛都歸我管，話說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葉梁恭試探似的問了一句，段青嵐頓時哭笑不得了起來。
小頭一歪，兩手一攤，隨著雙肩輕聳的那一刻，段青嵐心中的無奈，也頓時宛如潮水一般襲來：
「當然不對勁，你這個不知道，那個不曉得，啥也不清楚，你這副少司當得也未免太水了吧！
不對！你這何止是水啊，你簡直就是拿二兩豬肉丟進大海里，然後跟我說這是肉湯，喝了大補。」
「……你他娘的就知足吧你，我為了讓你明白現在的情況，可是一直讓馬夫在這裡兜圈子，以此來拖延時間。」
被段青嵐如此吐槽，葉梁恭微紅著臉，雖嘴上不肯放棄，可他的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地揚起，彷彿是被憋笑一般！
而段青嵐此時也已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也放棄了從好友的身上獲取情報的想法。
「想要解開林不平的身世之迷，我只能去會會他了！」
段青嵐心中暗想道，他目光黯然，像是心事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