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
張茗細細的詢問了木小小經過,開解了一陣。
木小小其實已經差不多想通了。她本來就是心胸開闊,殺都殺了,那個時候本來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她並沒有太多矯情,更不會產生什麽罪惡感,最多就是第一次殺人的生理心理不適,就這點來說她比普通人心理素質好很多。
她的混亂難受,其實更多的是悲哀。雖然她早就想把這門親戚當成路人,對他們不恨了,可是半點好感也沒有,比路人更漠然一些。
但這並不代表殺了這位舅舅就能真的無動於衷,對於那兩個惡棍她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對這個舅舅,那種感覺就非常複雜,有一種悲哀又迷茫的挫折和失落感。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血脈親人了,被親人謀害和被迫殺了這謀害自己的親人,那種感覺很複雜,她無法理清也糾結良久。就算心裏想通了,情感上還是非常難受。
張茗的及時出現,就像陽光融化了積雪,三言兩語就讓她安然入睡。倒不是張茗口才出眾,勸解有效,而是在她心目中師兄就代表著真理,好吧,真理是有些誇張了,但師兄總是對的,不對也是對的這種信念比較有說服力。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這個時候就算木小小自己相信自己是對的,也需要一個非常重量型的人來肯定她的行為,因為她的行為和現實裏一直接受的東西有些違背,她需要一個強大的支持,張茗是最適合的一個人,隻要他說一句你沒錯,她就安然了。
神仙哥哥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對她微微一笑:“你做的是對的。”她全部繃緊的神經嘩啦啦的就鬆弛下來,立刻就陷入了安眠。
木小小不知道的是,給她掖好被角,張茗立刻走出門,隨手打出一道法陣印到門上,然後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來到木小小說的倉庫,進來轉了一圈,然後打出一道符,跟著符光遁去。
這一晚在幾百裏外的另一個城市裏,道上非常出名的九龍堂被人覆滅,九龍堂老大和手下幾個有名的殺手都被人幹脆利落的打斷頸骨,一夕之間九龍堂不複存在,引起了道上的轟動震動,但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猜測九龍堂大概得罪了什麽強大的勢力被覆滅了。
傳說各式各樣,重案組也去了,連國際刑警都有協助調查,但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幾個道上非常出名的老大去看過實地,臉色灰敗的回去,一個字也沒吐露,隻是按道上的規矩給幫著收斂了,之後好幾個老大都退隱了。
多年以後有人問曾經的一個老大,那已經是個老人了,問話的是他的孫子,血氣方剛,對於多年前的懸案非常好奇:“爺爺,有人說那是九龍堂老大惹上了高人,是古武高手,都被一刀斷命,是不是啊?難道真有古武高人?電影裏那種高來高去的?”
老人臉色難看:“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誰記得那麽多。那九龍堂也不是多有名的,都沒了幾十年了,你從哪裏知道的?”
孫子得意洋洋:“九龍堂是沒名,但是九龍堂懸案是很有名啊,都說是武林高手幹的,現在高科技發展那麽快,傳說中的武林高手都在電影裏,現實裏哪裏看得到,有人說絕跡了,有人說隱藏在民間,很多人都拿九龍堂懸案來說。有槍有高科技防衛的殺手組織,被人輕易進來殺了老大和最厲害的殺手,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來,連錄像都沒有,雖然那時候沒現在監控設備先進,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嗎?讓人想象就激動啊,這就是武俠上的飛花摘葉皆可殺人的高人啊!爺爺你快告訴我啊,大家都說你親眼見到的。”
老人哼了一聲:“亂七八糟。”卻不過孫子糾纏,歎了口氣:“哪裏是我們能見到的,我們也就是去看看現場,幫警方錄個口供,警方那時候還懷疑是道上的火拚,大家都被監視了一個多月,其實要是真有那個實力,誰還能相安無事啊。那一看就是一個人做的,九龍堂高手都是眉間一道血痕,直穿顱後,那是多鋒利的刀,恩,應該是劍吧?屍檢的時候對比傷痕,傷口都在正眉心,就和拿著尺子量的一樣,誤差連微米都沒有。這是殺了多少人才練成的?可是別說九龍堂老大本身就厲害,他那四五個手下也都是殺手中的高手,被人靠近都很難,就這麽連動作都來不及···九龍堂滿門被滅,什麽人都沒驚動,到了早晨才被發現的。什麽線索都沒有,都懷疑是靈異事件。”
老人臉上有驚懼迷茫的神色:“總之是非常詭異的,要是武林高手這麽可怕,大家誰手裏沒有點不幹不淨的事情?誰知道哪天不會被人除暴安良了?這件莫名其妙神秘案件,各種傳說都有,那兩年幾個省裏的黑,道都安生了一些,過分的事情也少了一些,都怕會被傳說中的殺神順手滅掉了。九龍堂雖然當時挺紅火,但能幾十年留名,也因為這事。”雖然他們誰都不想這樣經久留名。
自然沒有人知道,幹掉九龍堂的不是什麽武林高人除暴安良,也不是什麽惡鬼索命,更不是什麽江湖仇殺,張茗作為修煉者和武林高手不是一個路數,更高段一些,也沒什麽鏟除世間醜惡的高風亮節。他就是循著那兩個惡徒留下的靈魂痕跡找到了幾百裏外的九龍堂。至於悄無聲息的進入殺人,反而是最簡單的事情了。
也許就是因為修真太過超越現實世界的能力,所以修真者才會保持和社會的距離,不肯把自己當成是普通人,事實上,當你擁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你就隻能和相同程度的人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圈子的形成,修真界,其實也就是一個圈子。
張茗解決了隱患後返回,途中買了早餐,用鑰匙開了門後,木小小還在舒舒服服的睡著,他簡單的衝洗了一下,吃了點東西,就躺在木小小身邊,伸臂抱住很久未見的愛人安安心心的睡著了。
從幾天沒有在采集器裏見到木小小,他就開始不安,沒來及向師叔請假,就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跑回來,疾風術發揮到了極致,終於見到人,放下了心。他聽完事情經過,安撫好心情混亂的木小小,就立刻著手免除隱患,一夜奔波殺戮,也累壞了。
木小小隻殺了兩個九龍堂手下,卻不知道如果對方追查起來,很容易就查到她,那時候就麻煩了。張茗直接滅口了結此事,修煉者的不遵守世俗規則法律可見一斑。
睡著之前,張茗還在想,小小的師門居然從沒有讓她試煉過,這師門長輩究竟是太寵愛了呢還是不負責呢?他五歲就被扔到狼群裏試煉過,八歲就殺過人了,這難道不是修煉者最基本的試煉嗎?小小居然第一次殺人,她師父太不負責了。
神仙哥哥,你誤會阿飄師父了,他也沒法子。
木小小以為的那種看上去深山田園仿佛世外桃源的修煉者門派,並不是大家種種田修修真和和美美過日子,修煉者是沒有什麽種田流概念的,修煉本身就是為了追求力量,沒有人追求力量就為了種田的,門派也一樣。
張茗從很小就知道弱肉強食,就算在現實世界裏上學生活,但從沒有把自己當成普通人,難道捉鬼就不是弱肉強食了嗎?實力不夠一樣會被惡鬼吞噬,也同樣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張茗早就見慣了,而木小小,顯然還自以為是普通人。
大概這一次之後,就終於能夠認清了。張茗安心的抱著師妹休息,清雅美好的麵容上溫柔恬淡,誰也無法想象不久前他眼也不眨的殺人,或許這事在他心裏也確實沒有留什麽痕跡。
木小小夢裏感覺到他的體溫,偎依了過來,兩人安心的睡著,淡淡的光線從窗簾裏透過,照在兩張年青安詳的睡顏上。
醒來的木小小眨眨眼,看到身邊安睡著的神仙哥哥,美好俊雅的麵容上帶著讓人安心的微笑,之前的所有陰翳仿佛一瞬間消失了,生活又恢複了從前。她悄悄起身跑進浴室洗浴,這兩天她簡直邋遢透了,一邊洗一邊輕快的唱著歌,張茗睫毛微微顫動,唇角帶出一個微笑,繼續睡去。
木小小吃完早餐,給張青青打電話讓她打掩護,被張青青敲了竹杠,有些心虛的放下電話,這個學期她真是翹課太多了。一轉身,張茗就站在臥室門口,微微笑著。木小小喊了聲:“師兄!”一疊聲的問:“師兄你來接我的嗎?”快放假了,神仙哥哥之前就說好要接她去見家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