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落了一天了,夜幕降臨時,大地被罩上黑布。
吩咐司機在門口停車的顏辭沒顧得上打傘,徑直快速的回到屋內,早已在車子喇叭聲響起時就等在門口的傭人恭敬的遞上一條幹爽的白色毛巾。
顏辭擦了一下臉上跟發梢的水珠,然後問:「他人呢?」
傭人嘆了口氣,回答道:「在房間里,一天沒出來了,送在門口的飯菜也沒動,聽您的吩咐我們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
「貓也不讓進?」顏辭又問。
「小橘子白天的時候進去了一會兒,後來跑出來吃貓糧,吃過後就癱在沙發上睡著了。」傭人一邊說一邊朝沙發看去。
顏辭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晚飯給我吧,我端上去。」
起身走到餐桌前經過沙發時顏辭俯身薅了薅睡著的大肥貓,小橘子睜開眼睛打個哈欠懶洋洋的舔爪子。
「給了你那麼多零食跟罐頭,也不知道多陪陪你爸。」顏辭低聲道。
小橘子喵嗚一聲,依舊懶洋洋的,顏辭輕輕捏了捏它肥碩的腮幫子,然後說:「我那天根本就沒怎麼用力拎你,裝模作樣有個度,我還能真宰了你嗎?」
小橘子用頭蹭了蹭顏辭的手,彷彿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對方,本喵並不生你的氣了,但本喵就是如此的狂傲不羈,你能奈我何?
顏辭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然後起身端起托盤上樓。
房門反鎖的零件被顏辭命人拆掉了,他不能一直待在家裡陪著余意,所以很擔心他若是想不開或者發生什麼意外,家裡的傭人跟保鏢沒辦法進去。
推門而入后,房間里沒開著燈,借著外面還未暗透的天,顏辭看見了坐在落地窗前地板上帶著條紅色圍巾消瘦如柴的Omega,嘆了口氣將房間的燈打開,然後扯起一抹笑端著托盤走過去。
「怎麼不開燈?」顏辭將托盤放在他身邊,然後坐在他旁邊輕聲問。
余意依舊看著窗外,環抱著雙膝喃喃道:「雨為什麼還不停?」
距離譚佳雅去世下葬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G市從那天起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綿綿細雨。
「我看過天氣預報了,明天就是晴天了。」顏辭柔聲哄著。
余意瞳孔黯淡,聲音有些沙啞,「我媽喜歡曬太陽,出太陽她會很高興。」
顏辭嗯了一聲,耐心十足的說:「保姆說你一天沒吃飯了,我陪你吃點東西帶你去洗澡休息了好不好,等你睡一覺起來明天就能看見太陽了。」
余意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輕輕搖了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寶貝兒,別任性,不餓也要吃點東西的,乖,聽話。」顏辭一邊說,一邊釋放起安撫型的信息素。
此時的他無比慶幸跟感激自己前段時間最終標記了余意,所以自己的信息素才能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起到良好的安撫作用。
屋檐的雨水滴滴答答往下墜,恆溫的室內瀰漫著好聞成熟的烏木沉香味。
余意看著alpha夾起送到嘴邊的食物,還是緩緩地張開了嘴。
儘管一天沒吃東西,但晚飯余意依舊沒吃多少就搖頭,顏辭哄了幾句他依舊不願張嘴后,只能無奈的放棄,將Omega碗里沒吃完的東西三下五除二給消滅乾淨。
隨後他起身把坐在地攤上的余意抱到床邊上,打商量的說:「寶貝兒,雖然有地毯又開著空調,但咱們下次還是坐在椅子上好嗎?」
余意沒吭聲吹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顏辭無奈去浴室給他放水洗澡。
抱人去浴室里時,顏辭抬手去解余意圍著的那條紅色圍巾,那是譚佳雅在去世前親自給余意打的,與之一起的還有一條小的同顏色圍巾,留給余意的信里提到,說是給余意未來的小孩準備的。
顏辭的手剛一觸碰到圍巾,Omega就開始掙扎,一爪撓在顏辭的手背上,驚恐的大喊道:「走開!!!」
手背被余意抓出了白痕,顏辭也不在乎,反倒是趕忙柔聲安撫,「沒有要拿走!咱們不是要去洗澡嗎?洗澡會把圍巾打濕的,我保證等你洗過澡出來還能看見它,行嗎?」
余意緊緊攥住脖子上的圍巾不搭理顏辭,只一個勁開始落淚。
顏辭重重的嘆了口氣,只能把人抱到浴室里,將余意放在洗手台上,指了指浴缸然後打商量道:「你看,浴缸里的水會打濕的,我把圍巾摘下來就掛在這兒,你抬眼就能看見,好不好?」
余意望著水像是在思索,然後慢慢的鬆開了緊握住圍巾的手。
顏辭鬆了口氣,將圍巾取下好好的掛起,然後開始解余意的衣服。
Omega很乖的盯著他的手,像是脆弱又精緻漂亮的洋娃娃,不掙扎不躲避。
自從譚佳雅死後他就變得極度依賴顏辭,剛開始的幾天食不下咽夜不能眠,一個勁的哭,顏辭沒辦法只能推了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在心理醫生來家裡時,顏辭將余意的情況告訴了對方,醫生卻說余意這是患上了依賴性人格障礙,他將自己的需要附屬於所依賴的alpha,會過分地遵從他的意志,從而獲取安撫。他排斥獨處,很容易就陷入到恐懼之中,會很輕易被無助、無能等思想給侵佔意識。
如果顏辭不順著他陪伴他沒有親密關係時,則會感到毀滅跟強烈的無力。
喪母跟長時間受到的壓力讓他孤獨無奈,但當標記者細心陪伴時,會在信息素的影響下降低轉移這種情緒。
顏辭脫掉彼此的衣服,一同進入到寬敞的浴缸里,他抱著余意,從Omega的身後環抱著他,讓余意將頭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余意太瘦了,肚子都凹進去了,支楞著的蝴蝶骨彷彿能夠展翅起飛,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
顏辭吻了吻他後頸的腺體,一路向上輕咬了一下Omega的耳朵。
余意渾身酥麻抖了抖,然後開口道:「顏辭.……我想做.……」
「不鬧,你身體跟精神都不好,我進來你會受不了。」顏辭哄他。
余意卻不肯答應,偏過頭來主動索吻。
兩人吻了幾分鐘,顏辭被他撩撥的不行,但還是克制的輕捏住余意的手腕,打商量的說:「答應我明天會按時吃飯。」
眼角水紅的余意乖巧的點了點頭,顏辭將他面對面抱來,親吻著他一手握住余意纖細的腰,一手向下.……
浴缸的水泛起漣漪,余意整個人軟趴在alpha的身上。
到最後顏辭根本就沒真的做,他僅憑著手指就把人弄軟的不行。
顏辭知道他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他心疼的親吻余意的發頂,像哄孩子般說:「你太瘦了,要多吃點東西才行。」
余意沒有回答他,只趴在顏辭的身上閉著眼睛,臉上跟身上還泛著曖昧的粉。
半夜,淺眠的顏辭被他的哭聲驚醒。
熟稔的將余意抱到自己懷裡,輕拍著Omega的後背,帶著睡意問:「又做噩夢了嗎?」
余意悶悶的嗯了一聲,弱弱的說:「我的圍巾.……」
顏辭打開床頭的檯燈,將摺疊放在一旁的圍巾放到他懷裡,然後用指腹擦乾余意濕潤的眼睫,柔聲問:「要不要喝點水?」
余意搖搖頭,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不停。
每一滴淚水都宛如砸在顏辭的心上,順風順水活了二十多年的顏辭第一次這麼無力,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Omega。
對方情緒敏感總是很容易就哭,一哭就哭上許久,怎麼哄都哄不好。
顏辭抱著他,轉移他注意力的說:「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
余意哭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的頭擱在顏辭的給頸窩處,意識不清的問:「什麼?」
「我讓人把辦公室里的休息室給重新布置了一下,你會喜歡的。」
「你這樣在家我不放心,公司不能離人太久,所以我想了想不如讓你跟著我一起去公司。」
余意沒有回答他的話,整個人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里。
他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答非所問。
「媽媽不要離開我……」
「顏辭.……我不喜歡顏辭……」
「我討厭顏辭……我不喜歡鎖鏈,我想回家.……」
最後,余意在顏辭的懷裡再度昏睡過去,而alpha則是心中苦澀,睜眼到天亮。
翌日,顏辭起床給他做早餐,剛上樓就看見起來的余意被椅子腿絆了一下跪倒在地毯上。
顏辭驚慌的衝過去,連忙將他拉起,「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
余意一邊揉眼睛,一邊沙啞著嗓子問:「你怎麼把燈調這麼暗,我都看不清路。」
顏辭震驚的偏過頭,他剛剛起來的時候特意把窗帘拉開,太陽的光充斥在房間內。
這般明亮,余意怎麼會說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