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余意還以為是孩子在肚子里鬧,或是今天情緒波動太大引起的不適。
可不過五分鐘這痛意就越發熱烈,直接讓余意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
最先察覺到他異樣的人是旁邊的小助理,他看著余意緊張的問:「哥,你這是怎麼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我可能要去一趟醫院.……」余意喘著粗氣。
在一旁正接受別人敬酒的柯誠也發現了不對勁,連忙跟著余意還有他的助理一起走出包房。
「這是怎麼了?」
「柯導,我哥說他肚子疼,我們打算去醫院。」小助理惶恐的說。
他不知道余意懷孕的事,但柯誠卻是知情的,所以一聽見是肚子疼,柯誠的臉色立馬變了,嚴肅道:「我陪你們一起。」
他甚至連衣服外套都沒來得及拿,就陪著余意一同去了醫院。
剛出包房走了幾步,肚子的痛意就越來越嚴重,他根本走不了路來了,好在柯誠在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余意痛的臉都皺成一團了,身體更是肉眼可見的在痙攣發抖,整張小臉濕漉漉的,時不時響起兩聲嗚咽。
他這般脆弱的模樣讓柯誠驚慌不已,神使鬼差的探出手,用衣袖給余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磕巴道:「沒事的,很快、很快就到醫院了。」
最近的一家醫院開車也要十幾分鐘,肚子傳來的墜痛感讓余意恐懼害怕,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中被剝離了。
那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余意的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是孩子、是孩子出事了!
「顏辭.……我要顏辭……」在車上的時候,余意被柯誠抱在懷裡,他意識不清的喊著顏辭的名字。
柯誠身體一僵,立馬道:「我給他打電話,叫他馬上來。」
在去往醫院的途中,余意就承受不住痛意而暈厥了過去。
顏辭接到柯誠電話的時候正在公司處理文件,他已經連續加了好幾天班了,打算用這樣的方式來分散注意力。
「什麼事?」
柯誠語氣焦急,「顏辭!你快來,余意喊肚子疼,我現在正送他去醫院,他都疼暈過去了!」
顏辭瞬間就站了起來,幾乎是吼著問:「去醫院?!怎麼會去醫院?怎麼會肚子疼?你今天中午不是還跟我說他狀態不錯,他.……他今天還給我發消息,說他明天的機票回來,這究竟是怎麼了?!」
顏辭一邊說一邊抓著車鑰匙著急的往外跑去。
時間太晚,已經沒有航班了。
顏辭便一個人開車趕過去,正常五個小時的行駛車程,他一路狂飆超速最後不到四個小時便趕到了柯誠所說的醫院。
顏辭慌張的衝進醫院,抓著一個路過的醫生問:「產科在哪?剛才送來的那個Omega在哪?!」
「這位先生請您冷靜點、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產科在四樓……」
顏辭鬆開人風風火火衝上去,一眼就望見了坐在門口的柯誠。
深夜的產科十分安靜,顏辭快步上前大吼道:「余意呢?余意他人呢?」
柯誠皺著眉頭看著他,艱澀道:「阿辭,你.……別太傷心了.……」
顏辭身體一僵舉步難前,「傷心什麼?我問你余意呢?!」
「他在手術室里,醫生說在做引產手術。」
顏辭語氣一頓,深邃的眼眸暗了暗,「引產?!他好好的做什麼引產手術?柯誠,雖然你是我小舅,可這種玩笑開不得!」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嗎?」柯誠低微道。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出來就問:「余意的家屬是哪位?」
顏辭一個箭步衝上前,「余意他人呢?!」
公立醫院的醫生並不認識顏辭,現下被他拉扯臉色難看的將人推開,「病人在裡面,請你冷靜一點,也安靜一點。」
顏辭收回手,猩紅著眼問:「他怎麼樣?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孩子已經引出來了,病人還在昏迷,需要住院觀察幾天,這一個月內都要好好照顧。」醫生一邊說一邊整理衣服離開。
醫生離開后,顏辭就站在那處不動了,柯誠有些擔憂的喊了他一聲,顏辭卻抬腳走進了手術室里。
柯誠站在他身後,嗓子眼裡那句「別怪余意,他心裡也很難受」根本就沒機會說出口。
·
余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身體很疲憊腦子很混亂,昨天殺青跟大家一起聚餐,中途的時候肚子很疼,柯誠送自己來的醫院,然後……
他手上還打著點滴,在瞳孔聚焦后,才徹底看清病床前坐著的人。
「顏辭?你怎麼來了?」余意有些驚喜,扯出一抹笑容問。
問出這句話,余意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柯誠肯定告訴他自己進醫院了。
顏辭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盯著余意,臉色有些嚇人,聲音更是冷到讓人發顫。
他問:「余意,你很高興嗎?」
余意不太明白,想要撐起身子坐起來,可是身體不但沒力氣還疼得厲害。
「你怎麼了?對了,我為什麼會進醫院?我怎麼了?」
顏辭冷眼看著他,說:「孩子沒了,余意,你開心了嗎?你一定很高興吧。」
「你在說什麼.……什麼沒了?孩子明明還在我肚子里。」余意一邊說一邊伸手不顧還在輸液的手,直接去摸自己的小腹,肚子上確實還有凸起的軟肉,可微涼的手掌剛剛觸碰到肚子,昨夜那些零零碎碎的畫面立馬拼湊在一起。
肚子疼、來醫院、周圍的人手忙腳亂、最後好像還去了手術室.……
顏辭沒吭聲,依舊沉著臉看著余意。
Omega木楞了片刻,隨後眼淚一串串的往下落,顫著聲說:「你騙我……我不信.……」
「夠了!別哭了,吵得我心煩!」顏辭厲聲打斷。
alpha是吼出這句話的,余意就身形一緊,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看著顏辭。
為什麼他會這麼凶?
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憔悴的臉,那雙好看的眼眸蓄滿的淚撲簌簌掉個不停,眼尾水紅,看著虛弱又可憐。
若是換成之前,顏辭瞧見他這幅模樣必然是會心疼的。
可如今,他卻只冷著一張臉,甚至都不管Omega手背已經倒血的針頭,語氣很差的說:「別再裝難過了,這幅樣子我看了噁心,你自己背著我做的事你心裡沒他媽點數嗎?演員當久了,真就戲如人生所以隨時隨地都他媽要演?」
他突如其來的暴怒,讓余意瑟縮了一下,遲疑問:「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顏辭輕笑一聲:「趙七川都招了,那套房子我也進去了,裡面的東西該看的不該看的,我也都看了。」
余意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
所以顏辭最近的疏遠與冷漠都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
「剛開始聽你說了你的處境,我他媽還為你打抱不平,為你籌謀救你母親出來,給她安排療養院給她請專家,給余成樹下套扳倒他,我以為這樣你會很開心會很感激,會乖乖聽我的話!!可他媽想起來真是夠好笑的,你早就盤算好了,護照簽證都他媽背著我辦好了!!」
「看著我圍著你,被你耍的團團轉時,你心裡一定開心的要死了吧?」
「余意,你可真是好算計.……至於孩子,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從一開始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你就提起流產手術,我不許你拍戲,你就非跟我鬧,說很多演員都懷著孕拍戲,呵呵.……」
「其實你根本就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吧?他現在沒了,正合了你的心意吧?所你這悲痛欲絕的模樣還是收收吧,不然我越看越想弄死你。」顏辭咬牙切齒的說到。
他壓抑著心中暴烈的怒火,控制著自己不伸手打他。
余意聽完哭的更厲害了,他抽抽噎噎的解釋:「不!不是!我沒有不想要!我……我可以跟你解釋,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跟你解釋!!!」
「我承認一開始我確實打算帶著我母親離開……我當時、當時不信任你,你之前對我太壞了,我不相信你會真心幫我,可是後來我放棄了這個念頭,我沒打算走了,我想好好跟著你的。」
「關於孩子,我也不知道是哪出了問題,拍戲的時候我真的很小心了,我也很聽醫生的話,我沒有不想要,我喜歡他,我真的喜歡他!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麼……怎麼就沒了,我真的不知道,昨天白天還好好的,我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不是故意的.……」
余意越說越哭的厲害,他伸手拉住了顏辭的手。
顏辭沒有掙脫,反倒是抬起手用指腹給Omega抹了一下眼淚。
余意含著淚看著他,目光對視,顏辭露出一個笑容,摸了摸余意的眼睛,然後一下捏住了余意的下頜,語氣殘忍的說:「哦,是嗎?可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