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辭也不知道余意為什麼回到家裡還悶悶不樂。
吃飯入座時他拉住余意的手看著他紅通通的眼睛問:「你媽媽呢?怎麼不見她下來?」
余意微怔,看著他反問道:「她從來都不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她生病了.……」
譚佳雅瘋了以後,家裡就從沒讓她在餐廳吃過飯了,哪怕平時只有餘意或者余成樹在家時,她都不能下來。
用余成樹的話說,「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我看了反胃根本吃不下去。」
他不許母親下來,而余意也不願母親下來后遭余成樹的辱罵。
顏辭點了點頭,然後摸了摸余意的眼睛,問道:「剛剛哭了?」
「太久沒回來了。」余意沒否認,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情緒。
顏辭不太喜歡他這樣,揉了揉余意的腦袋,認真道:「你喜歡的話以後可以經常回來。」
從認識到現在,余意對余成樹的事都無比上心,再從今天回家后見了一面母親就委屈難過的模樣,看得出來余意是個挺愛護家庭的人。
但說來也奇怪,自己明明從沒有束縛過余意,更沒有勒令禁止不許他回家。
可余意自從跟了自己,竟然一次都沒回過家。
明明都在G市,明明他這麼喜歡他的母親,明明他的母親還生著病.……
顏辭心裡直覺有古怪,總覺得Omega應該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不肯說。
晚飯間,余成樹坐在主位上,十分熱情的招呼顏辭,菜品有空運過來的帝王蟹、東星斑、澳洲大蝦、還有雞肉鴨肉、連喝的湯都請人做的佛跳牆。
余成樹甚至還將自己珍藏多年的酒開了。
他巴結討好顏辭的嘴臉,只怕是個盲人都能感覺到。
顏辭面色冷淡,「不用太麻煩,隨意一點就好。」
alpha的目光掃了一眼面前的菜,不是海鮮就是太過於油膩的東西,並沒有餘意能吃的。
兩人並排坐在一起,在余成樹看不見的餐桌上,顏辭悄悄拉住了余意的手,在他的掌心寫道【知道沒有你想吃的,少吃一點,等回家再給你做別的】
余意頓時臉紅了,顏辭的手指刮過自己的掌心,竟然酥酥麻麻彷彿有電流竄過身體,連呼吸都頓了頓。
他側過頭去看顏辭,對方卻面不改色。
余意感覺自己的臉還有耳朵都像是被燒起來了一般。
余成樹沒發現余意的反常,他一心只撲在顏辭身上,在琢磨著該如何跟顏辭開口提自己想讓他辦的事。
余意內心掙扎了一會兒,然後慢慢伸出手在顏辭的手心寫下一個【好】
顏辭瞬間嘴角就不可控制的彎了起來,余成樹還以為他是對自己所說的話表示贊同,也跟著喜笑顏開。
殊不知,兩人其實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說著悄悄話。
顏辭因為Omega的主動親近心情十分不錯,也不似剛才對余成樹臉色那麼冷淡。
余成樹見他態度好,便想著趁熱打鐵,將原本打算等到飯後再談的事此刻全說了出來。
顏辭聽完輕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與他朝夕相處這段時間裡,余意將他的脾氣也摸了個大概——顏辭生氣了!
其實就余成樹剛才那番發言,別說顏辭聽了會生氣,就連自己聽完都覺得余成樹簡直沒臉沒皮。
Omega有些慌了,顏辭生氣了,他要是現在翻臉,按照余成樹的性子一定會事後找自己麻煩,找自己麻煩倒無所謂了,可只要想起躺在樓上小房間的母親。
余意就心顫,「顏、顏辭。」
顏辭抬手給余意端來一盅燕窩,「你吃點這個。」
余意不敢不從,拿起勺子機械的吃了兩口。
口感不錯,但余意心裡存著事,根本食不下咽。
顏辭見他吃了兩口,然後才對著余成樹道:「你剛剛說,你也想加入我們家那個醫療設備廠的項目?」
余成樹立馬道,「是。」
顏辭心說一句不自量力,然後繼續慢悠悠的說:「余總,我向來是不喜歡在餐桌上面談論公事的。」
可除了現在,你平時根本就不見我啊!余成樹心一橫,賠著笑繼續道:「咱們都是一家人,怎麼能算是公事呢?」
余意都快聽不下去了,只覺得余成樹不要臉的功夫簡直日益深厚。
顏辭說了句那行,然後暗了暗眼眸正色問道:「余總知道顏家這個項目投了多少錢嗎?」
「六個億。」
「余總消息太慢了,現在已經不是六個億了,已經翻了兩倍了。」
余成樹笑了笑,心裡想的確實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插進這個項目,只要插進這個項目了,別說余家能夠起死回生,外面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也會再來巴結自己吧,若是再跟顏家那些強大的後台搭上線,那自己以後可就再也不用愁了。
顏辭又繼續說,「余總知道顏家這個項目有多少人想入股被拒嗎?你知道要真入這個股,得拿多少錢才買的到嗎?」
談到這個,余成樹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顏辭就笑著問:「據我所知,余家現在連維持基本的公司運營都有些吃力吧,余總您還有閑錢來投資別的生意嗎?」
余成樹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顏辭其實還想問問余成樹是不是忘了余家倒台的原因?就他這樣做豆.腐渣工程的人投資去做醫療設備,就他這名聲恐怕根本就沒人敢買,沒人敢用吧?
當然,這話alpha也就只是心中想了想,並沒真說出口來打余成樹的臉。
顏辭還是顧忌著自己旁邊坐著的余意。
餐桌的氣氛一下冷到了極點,余成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顏辭說完這話又看在余意的面子上給了他一個台階,「這件事就此打住吧,吃飯的時候還是別再提別的事了,下次有什麼去我辦公室說就好。」
余成樹立馬順著台階下了,招呼顏辭喝酒,「是是是,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不說工作了,這是我珍藏的好酒,你多喝一些。」
他起身親自給顏辭倒酒,來到他身邊的時候還在余意的杯子里倒了滿滿一杯,「來,小意,陪顏總喝一個啊。」
余意本來靜靜坐著,聽完這話身體瞬間僵硬,磕磕巴巴的開口:「我現在……我不想喝。」
懷孕了怎麼能喝酒?而且,還是度數這麼高的白酒。
見余意不聽自己的話,原本就在剛才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憋著氣的余成樹頓時斥責道:「讓你陪顏總喝你就趕緊喝。」
他怒瞪著余意,用眼神警告余意,你若是不聽話別怪我做出些你後悔的事。
余意想起躺在樓上骨瘦如柴的母親,想著她那手腕上的針頭還有勒痕,他臉色蒼白手指頭都止不住的開始發顫,他戰戰兢兢的站起身,要伸手去端面前的酒杯。
手指還沒碰到杯子,手腕就被顏辭輕輕握住。
alpha順勢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然後對著余成樹道:「他不能喝酒。」
余成樹不知道余意懷孕的事,便繼續道:「他可以喝的,他酒量挺不錯的,今天你第一次來家裡,難得這麼高興……」
「我說了,他不能喝!」
顏辭語氣冷厲,周身都散發著寒意與壓迫。
余成樹臉上的笑容僵住,余意趕忙打圓場道:「爸……我、感冒了,今天吃了葯不能喝酒的。」
「原來是這樣啊,你應該早點說才對,顏總對我們小意還真是體貼入微啊。」余成樹趁機討好。
可顏辭卻根本沒理他。
他心裡想的是余意竟然這麼聽他爹的話,竟然不顧自己現在還懷著孕,讓他喝酒他就喝。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這個念頭的出現在alpha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接下來的時間,顏辭一口吃的都沒再碰過,余成樹看出他在給自己甩臉色,便提早結束了這場不愉快的飯局。
吃過飯,顏辭也不願再余家多待。
在離開前,余意上樓再看了母親一會兒,對方還在沉睡,余意看了她一會兒,給她捻了捻被角,依依不捨的離開。
可他剛一出房門,就碰見了一臉陰鷙著的余成樹。
對方直接走過來掐住余意的胳膊,惡狠狠的說:「靠上了顏家這棵大樹翅膀就硬了是吧?在老子面前矯情什麼?!讓你陪杯酒怎麼了?就想著看我吃癟下不來台是不是?」
余意看著他猙獰的面孔,看著熟悉的環境,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他恐懼的說:「不……不是……」
「不是最好!剛剛我說的那個項目你也聽見了,回去給我磨磨顏辭,吹吹枕邊風,讓他答應分我股份,否則的話你媽可比你剛才看見的還要慘!」
顏辭在樓下接電話,看著蒼白著臉色下來的Omega竟問也沒問一句。
他心裡憋著火,直到兩人回到家以後,他才厲聲質問道:「你不知道你現在什麼情況嗎?你竟然還想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