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時余意就醒了,他是被熱醒的,意識還沒清醒就在昏暗的晨曦之中望見一張英俊的正臉。
alpha的手正擱在自己的胸口,長臂將自己攬入懷裡,呼出來的氣直接打在了Omega的耳朵上,烏木沉香的信息素一直縈繞在鼻息間,舒適又安寧。
難怪這麼熱,顏辭……竟然抱著自己睡?
余意瞬間清醒渾身僵硬,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他盯著顏辭的臉,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往後挪,終於慢慢退出了alpha的懷抱。
余意趕忙翻身下床抓了衣服披在身上頭也不回鑽進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天光大亮時,顏辭醒來不見余意趕忙起身,主卧里的浴室還有衣帽間都沒人,下樓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想法,他慢慢進了余意的小卧室。
果不其然一人一貓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橘子四仰八叉癱在床上猶如死掉一般,余意則是縮在床鋪里將自己裹成蝦仁狀,天氣降溫快到冬天了,余意的房間沒開暖氣,蓋著一床被子讓本就體寒向來怕冷的他半張臉都縮在被子里。
顏辭生氣了,他不明白余意又在彆扭什麼,兩人又不是沒睡過,至於半夜偷摸著回自己這兒睡嗎?自己難不成還能吃了他?
alpha越想越氣一度想要掀開被子搖醒Omega問他腦子裡都裝的些什麼,手都伸到被子上了,周身的氣壓也變低了,而睡著的余意卻不知夢見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小小的嚶嚀一聲。
顏辭瞬間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嗖的一下縮回手。
他皺著眉頭肆意張揚的臉上滿是不耐煩,最後他打開了余意房間里的暖氣,並且調到了最舒適的溫度,再放輕腳步拎起睡在余意身旁的貓崽子默默離開。
余意這一覺睡的極好,醒來的時候都已經上午十點了,但不知為何依舊覺得疲累,只是肚子有些餓了,咕咕作響不讓他繼續睡,Omega只得揉著眼睛慢悠悠爬起來刷牙洗臉,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卻發現顏辭竟然沒去上班,而是坐在沙發上,面前還放了個筆記本電腦,一邊看一邊舉著電話與人談事。
余意對他電話的內容絲毫不感興趣,為怕打擾對方便鬼鬼祟祟的摸進了廚房。
自以為顏辭並沒發現自己,殊不知alpha在自己剛剛下第一節台階時就豎起了耳朵傾聽,只是顏大公子為了面子總覺得自己不能表現的過於激動與欣喜。
不就是懷個孕嗎?外面排著隊想給自己生孩子的Omega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估摸著時間等余意吃的差不多了,顏辭才收了電腦,走過去提醒他,「吃好了就上樓換衣服。」
余意剛剛喝完最後一口湯,疑惑的問:「換衣服做什麼?」
「去醫院做檢查。」顏辭說這話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冷漠跟不耐煩。
他不像是在高興,余意想。
顏辭這樣的工作狂特意沒去公司而要帶我去醫院,他如此認真怕自己耍花招,一定是十分討厭這個孩子吧。
昨天才剛知道自己懷孕,今天就迫不及待帶自己去醫院,他果然是想自己打掉這個孩子。
余意這麼一想,心中瞬間被苦澀佔滿。
憂鬱難過的情緒像是被點著了火線一般,全部炸裂開細細密密的佔滿了Omega整個身體。
雖說,余意自己本身是很害怕懷孕的,他不想過母親那樣的人生,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下一個自己,那樣實在太可怕了,他光想象就手腳發涼。
可是……真說起來不要,見顏辭的態度,為什麼.……為什麼又這麼難過?
顏辭自然是不知道余意心裡的想法,只見他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心生疑惑難道是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凶了?應該不至於吧?
「我還想再喝一碗湯。」余意垂眸小聲開口。
明明剛才alpha過來時還聽見余意跟保姆說自己吃飽了,怎麼現在才過了兩分鐘不到,就又說自己還要再喝一碗湯。
顏辭看他臉色蒼白,也沒問出這個疑惑,而是親自捲起襯衫給他盛了一碗擺在面前。
能吃才好,顏辭心說。
余意其實飽了但他就是不想那麼快去醫院,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故意拖延。
蔥白纖細的手指握著白瓷勺,緊繃著身子慢慢攪弄碗里的湯,半天才咽下去一口,那神情那姿態哪裡像是在喝湯,喝毒藥還差不多。
顏辭瞧著他那模樣只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點,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可目光只要一碰到余意黯淡的瞳孔,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半小時過去,碗里的湯都涼了卻還剩了一大半。
顏辭終於開口了,他收了戾氣語氣難得溫和的勸道:「別喝了都涼了,你要想喝我讓保姆給你再熱一下。」
經過了半小時的自我調節,余意也想明白了,孩子的事情不管是要還是不要,都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顏辭才是真正的決定者。
「我不喝了,我去換個衣服。」
顏辭見他似乎不高興了,心裡不免感慨就自己這態度還不夠好嗎?再低聲下氣都快跪到地上去了。
不過,這話alpha也不敢真說出來,Omega孕期情緒敏感,易怒易哭易委屈得順著才行。
我不是為了余意,我是為了余意肚子里我未出生的兒子,為了我顏家的血脈,為了……
反正我不能跟他生氣,顏辭這麼告訴自己。
余意回到房間后一邊換衣服,一邊就心酸的落了淚,他也不知道換個衣服為什麼就哭了,只要一想到等會兒去醫院,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會沒有,心裡的難受就止不住。
時間又過了半小時,余意才紅著眼睛慢慢從樓上下來。
顏辭已經急的在樓下來回踱步了,不敢上去催,像熱鍋上的螞蟻等待著。
去醫院的路上,顏辭難得體貼的為余意先打開了後座的車門,余意苦笑著說了句謝謝,心中卻想「何必這麼小心呢?反正這個孩子你根本就不想要。」
兩人各懷心事,終於到了醫院。
顏家投資的醫院,自然都是最好的醫生在給余意做檢查,連帶院長都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全程陪同。
「他懷孕的事兒我不想除了今天在場的其他人知道。」顏辭冷冰冰的對著院長說。
「是是是,我會告訴下面的人全部保密。」
顏辭之所以會說這話,是因為覺得余意如此抗拒來醫院的原因是因為他是明星,娛樂圈的人都不會喜歡這事兒被人發現吧?
既然自己的Omega想要端著想要保密,那這麼一點小事顏辭覺得維護一下他也沒什麼。
而余意聽在耳朵里,心中想的卻是,自己的alpha果然是想打掉這個孩子,余成樹之前就跟自己說過,生個孩子抓牢顏辭,因為就算抓不住顏辭的心,也能抓得住顏家的其他人,尤其是顏辭的爺爺,那位雖已經退下來但依舊名聲在外的顏家老爺子。
顏辭讓醫院的人都保密,看來是想偷偷讓自己打掉好不被顏家發現阻止,顏辭真是……好算計。
他果真就這麼厭惡自己……
檢查了將近兩個小時,余意到最後都麻木了,他有些累了精神不太好,顏辭卻看著他,輕聲問:「困了?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余意搖頭,調整坐姿,沉默不語。
熱臉貼了冷屁股,顏辭傲嬌的別過臉,像個幼稚的小孩子。
最後顏辭陪著余意一起坐在院長辦公室舒適的沙發上傾聽專家的報告。
顏辭的面前擺放著茶杯裡面是院長辦公室里最好的茶葉,而擺放在余意麵前的則是一杯鮮榨橙汁。
「身體不太好,有些貧血還有營養不良,胎兒才剛剛40天,胎兒的發育、發育額……」醫生有些慌張。
顏辭蹙起眉頭,厲聲道:「胎兒發育怎麼了?!趕緊說!!」
「有些弱……不、不過這都是根據母體的身體素質來的,加強營養之後也就正常了。」
顏辭聽完這才臉色緩和了些,而坐在他一旁的余意麵色淡然的傾聽著,聽完醫生的話絲毫沒有難過,沉靜的讓alpha有些不高興。
為什麼余意表現的這麼無所謂?作為孩子的Omega爸爸聽到孩子不健康,難道不是應該很在乎才對嗎?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好友,盛之榆跟他的Omega,兩人為了要小孩國內國外不知道都看了多少醫生了,為什麼同樣是Omega,余意跟時晚卻是天壤之別?
醫生說了許多方法還有注意事項,余意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連手都下意識的在顫抖了。
這是醫院的流程嗎?為什麼顏辭會穩如泰山坐在這裡津津有味的聽著孕期注意事項?
心中逐漸焦躁的余意終於忍不了了,他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作迅速將旁邊的顏辭都給嚇著了。
正當alpha心裡琢磨著之後要跟余意好好談一談,告訴他以後要注意些不要蹦蹦跳跳的。
而站起來的余意卻神色冷淡的問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做人流手術?」
話音一落,辦公室內鴉雀無聲。
氣氛降至冰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而原本還在琢磨的顏辭更是直接愣住了。
余意剛剛說了什麼?
人流手術?
他竟然想流掉這個孩子?!
alpha大手一揮擺在他面前的玻璃杯被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巨響聲,余意嚇得哆嗦了一下腿都打了打顫。
顏辭猛的一起身動作粗暴的直接揪住余意的衣服,他猩紅著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余意,聲音冷厲猶如鬼魅,「你剛剛說什麼?!你他媽再說一遍!!!」
余意呼吸一窒險些站不住。
辦公室里的院長、主任、專家醫生連忙開口勸道:「顏總!顏總!!您消消氣!打不得打不得!!打了孩子就沒了!!」
余意心想,沒了才好,沒了不就如你的意了?
顏辭氣的血壓飆升,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壓迫的信息素瞬間爆起,他猙獰著臉死死瞪著余意。
時間彷彿靜止,余意眼淚都落下來了,顏辭才慢慢收回手。
腿軟的Omega坐在沙發上,身體肉眼可見的發抖。
「顏總,您冷靜一點,有什麼話慢慢說。」
顏辭直接轉身出了院長辦公室,到了走廊里盛怒之下的alpha一腳踢碎了旁邊的玻璃門,哐啷的巨響傳入辦公室,余意更慌更害怕了,他覺得顏辭會殺了自己。
緊跟出去勸慰的院長看著顏辭瑟瑟發抖,頭髮花白的他心疼玻璃,嘴上小心翼翼的開口,「顏總,您消消氣,這.……沒必要如此動怒啊。」
顏辭踹碎了一面玻璃稍稍平息了一點怒火,拿出兜里的煙點了起來。
余意果真是個又賤又養不熟的白眼狼,自己都這麼對他好了,連煙都不敢當著他的面抽,還他媽跟我在這鬧,還想做人流手術?!他倒是真敢說也不怕老子弄死他。
「這.……這懷孕了的Omega身體的激素髮生了改變,脾氣大一點很正常的,您.……您剛才也聽見檢查結果了,胎兒很脆弱您Omega的身體也不算太好,這要是打了他指不定就……」院長不敢說就會流產幾個字。
顏辭沒吭聲,只冷著臉抽煙,一邊抽一邊想余意為什麼會不要這個孩子?
他琢磨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余意的目的,不就是要錢要權嗎?
余成樹找了自己好幾次了說想要一筆資金開展新項目,希望自己能夠支持順便幫他鋪路,余意為了他爹這麼賣命,今天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就為了讓自己答應余成樹的要求?
要是真是這樣也沒關係,顏辭想通了。
片刻后,他進入辦公室,看著坐在沙發上小聲啜泣的Omega,將辦公室的人都清了,看著瑟瑟發抖的余意,顏辭沉聲開口道:「你把孩子生下來,要什麼我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