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輛馬車,在暮色中沿著蜿蜒的小路,一路向東而去。
姜人誠、費武、吳勇仁和文史乘了一輛,幾人的家眷分了兩輛,安易帶著文秀兒和阿狸坐在最後面的一輛。
安易靠在車窗,悠閑的翹著二郎腿,文秀兒將車后的黑色蠶絲緞剪了一塊,照著安易畫出的樣子,做起了針線活。
二人不時抬頭看一眼對面,然後相視一笑,又開始各忙各的。
阿狸托著下巴,觀察著二人,感覺他們好像不用說話,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爹娘當初的模樣。
見阿狸眼含淚花,輕聲抽噎,文秀兒放下手頭的活,安慰道:「阿狸妹妹,你怎麼了?」
阿狸抹去眼淚,強笑著說道:「我想起爹娘了,他們從前就像你們一樣。」
文秀兒欠身抱了抱阿狸,拍拍他的後背,柔聲說道:「你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嗯。」阿狸瞬間開心了起來,看著文秀兒身邊的絲緞,好奇的問道:「姐姐,這個是什麼?」
安易一臉壞笑的道:「你猜猜?」
阿狸認真的打量起手中的絲緞,又看了看一旁的圖紙,有些納悶的道:「靴子?這麼長的靴子?可是用這個做靴子會不會硌腳?」
文秀兒其實也不明白安易讓自己做的究竟是什麼,只是單純的「相公交代,那我就做嘍。」
安易問道:「阿狸,等這個黑絲做好了,我送你一雙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除了爹娘,還從未有人送過我東西呢。」阿狸開心的說道:「可是這東西穿上舒服嗎?」
「那當然,你摸摸這布料,多光滑,把它穿在腳上,再穿上鞋子,不僅舒服,還十分好看呢。」安易笑著說道。
「還有幾個時辰就能到豐城了,是停下來歇一歇,還是直接過去?」費武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安易回道:「聽城主的吧。」
姜人誠又不用駕車,在車裡躺著不知道多舒服,自然選擇到了豐城再說。
豐城的規模和月半城差不了多少,是一個生活水平一般的小城,卻是巴月大陸糧食產量最多的地方。
由於害怕月半城的事被外人知道多生枝節,姜人誠並沒有知會豐城的城主府,而是持著王庭的手諭直接住進了驛館,驛丞見姜人誠是即將到王庭赴任的大官,比對其他人客氣了許多,跑前跑后的安排。
姜人誠還不忘告誡驛丞,說自己不喜歡打擾他人,讓驛丞不要聲張。
一行人用過晚飯,各自回到房間歇息,姜人誠將安易叫了出來,二人來到驛館的屋頂。
「今天一大早,我這眼皮就一直在跳,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姜人誠揉了揉眼睛。
安易說道:「那是太累了,什麼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都是騙人的把戲。」
「我還是不放心,所以先把這個東西放在你那裡保管。」姜人誠將疆無極在月半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的秘寶遞給了安易。
「這東西自從我到月半城,就一直放在城主府的匾額後面,倒也沒人會想到我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那種地方。」姜人誠道。
安易接過這本略有殘缺的書卷:「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
得到姜人誠的許可,安易開始翻閱手裡的書冊。
「看不太懂。」安易皺著眉頭合上了書冊。
姜人誠說道:「這是先師留下的半卷天書,還有半卷在我師兄那裡,相傳這天書乃是上古真神所著,其中記錄著萬物的起源以及天地的終極。」
安易接過天書,隨意的揣進兜里。
「小心點,別弄爛了。」姜人誠心疼的說道。
安易微微一笑:「姜大人,你說王庭會安排你到哪裡?」
「不知道,或許是個御史什麼的吧。」姜人誠到了這個年紀,對仕途並沒那麼在意了。
安易道:「想不到你們這裡也有御史這個官銜。」
「安兄弟,你到底是那裡人?」聽到安易說「你們這裡」,姜人誠突然想到安易好像說過自己不是巴月大陸的人。
安易嘆道:「我說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你信嗎?」
「另一個世界?」姜人誠瞪大眼睛:「莫非你是仙人?」
安易拍了拍姜人誠:「我那個世界沒有仙人,只有鋼筋混凝土和各種機器,人們每天都為了活著掙扎,到處都是冷漠無情……」
這幾個名詞姜人誠全都不懂,只是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你的眼睛……」
「不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有一天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噩夢,醒來就有了。」安易回答道。
姜人誠起身打了個哈欠,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真的希望,你就是師父說的那個人。」
「什麼?」安易一頭霧水,卻見姜人誠已經下了屋頂。
……
本該靜謐的夜,卻突然熱鬧了起來。
「城主有令,全城百姓到東門迎接王庭使者。」
一陣高亢的喊聲在城內傳開。
安易現在房頂向城東看去,一支宛如驕陽般朝氣蓬勃的護衛軍雄赳赳氣昂昂的向城門挺進。
隱約可以看到,隊伍最前頭的三個人,中間的一個身著華袍,左邊是一個女子,右邊是一個中年男人。
安易的瞳力可以看清三人的樣貌,卻只能看出兩人的修為,那女子好像毫無修為。
右邊的男子引起了安易的注意,因為這個人的修為高的可怕,按照安易的估計,應該是巴月大陸頂尖的那一檔。
可是這樣的三個人,深更半夜來到這個小城是為了什麼?
突然三人中的女子向安易看了過來,安易和他的眼神對視了一眼,女子眼神一凜,飛身而起,直直的向安易飛來。
卧槽!輕功見過,直上直下飛的見過,兩點之間一路飄過來算怎麼回事?
可是剛才窺探時,這女子並無修為。
眼睛出故障了?
女子轉眼便至,立在屋頂的檐角,神情高傲,細細打量著安易。
「前日的異象可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