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消失」的星野植樹和陳默
「姐,植樹和陳默的電話能打通嗎?」蔡逸辰撥通了蔡逸語的電話,心急如焚地問道,「這都快十點了,我和周言還沒聯繫上他倆呢!」
「還沒回來?你倆先別著急,我再打給他們試試看。」
「滴……滴.……滴.……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蔡逸語一遍又一遍輪流撥出星野植樹和陳默的號碼,卻沒有收到一個回應。
「逸語姐,這麼晚了,他倆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許諾的聲音裡帶著一半緊張,一半愧疚。
從臨城回來之後,大家都沉浸在和丁寺學長的咖啡廳合作談成的喜悅之中,已經完全把消失了一下午的星野植樹和陳默拋在腦後了。直到周言掏出手機,打算告訴陳默這個好消息時,撥不通的電話才讓眾人的焦慮持續升溫。不知不覺,窗外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此時,微信群里也炸開了鍋:
22:10
蔡逸辰拍了拍「蔡逸語」
蔡逸辰:@蔡逸語,怎麼樣,姐,聯繫上了嗎?
蔡逸語:還沒有,植樹和陳默的電話都撥不通.……
許諾:已經快到門禁時間了欸.……
周言:@蔡逸語,逸語姐,要不咱出去找找?
蔡逸語:這麼晚了,我們一群人大半夜出門也不安全,要不這樣,我帶著逸辰出去找找。周言和諾諾就待在寢室。明天早上再聯繫。
周言:不行,逸語姐,要去咱就一起去。說實話,這一下午我真被歡喜沖昏了頭腦,都忘記植樹和陳默的存在了.……怪也怪我,剛剛才想起來給陳默打電話,誰知道死活打不通!我待在寢室哪能放心呢?
許諾:周言,其實你沒必要自責,這件事情咱們幾個都有責任。尤其是我,下午從咖啡廳回來之後,一心只想拉著你陪我去萬象匯吃飯慶功,想著去影院,我只想著自己,根本就沒有顧及植樹和陳默。
22:35
蔡逸語:好了,諾諾,咱現在擱這兒干著急也沒用。大家都不必太自責,況且植樹和陳默都這麼大人了,總不至於被拐了吧?就算出了什麼事,咱們大伙兒都在呢。不過說實話,怎麼會一直打不通呢?我想他倆不可能是故意不接電話。
蔡逸語還在群里發言的時候,蔡逸辰早已經坐不住,帶著周言往文傳女生宿舍樓一路狂奔了。
22:50
蔡逸辰:姐,我和周言現在去停車場了,我倆開車出去找。
蔡逸語:???你倆到哪兒了,我去找你們,一起出去。
周言:逸語姐,我和逸辰出去就好。
許諾:我跟你們一起去。
蔡逸語:別墨跡,我已經帶著諾諾出來了,你倆直接去停車場等我們。@蔡逸辰,@周言
說罷,也顧不上帶傘,蔡逸語已經領著許諾出了女生宿舍,往停車場跑去。
趕著十一點前的最後一分鐘,蔡逸辰的車駛出了學校。
「啊丘!」
濱海晝夜溫差大,尤其是下著小雨的今晚,格外蕭瑟。因為心切,顧不上換衣服,坐在後排的蔡逸語,薄薄的睡衣外面只披著一塊大大的圍巾。呼呼的風從沒有關緊的車窗溜了進來,這不禁讓本就犯鼻炎的蔡逸語打了個噴嚏。
見狀,打著方向盤的蔡逸辰趕緊把車窗都關緊了,並對眾人說:「我記得今天我們剛出發那時候,我還跟植樹跟陳默通了電話。陳默不是說他們下午會去圖書館嗎,然後晚點去安陽小學找我們。」
「今天上山那條路你還記得怎麼走嗎?」坐在副駕上的周言問道。
「還真不記得了.……那條路可真是山路十八彎,當時上來的時候繞得我腦子都快暈了。從來沒開過那麼顛的路。」
「雲之行地圖為您服務,目的地臨城安陽小學,總路程十八公里,行程大約需要一小時三十分鐘,請系好安全帶,志玲一路陪著您哦~」
周言點開了蔡逸辰車上自帶的導航,
「即將為您切換路線。」
「周言,怎麼換路線了?」此時後座的許諾正依在蔡逸語身上,左手食指勾著右手食指,大拇指不停地在右手虎口邊畫著圈,果然一緊張,小動作就藏不住了,「我記得逸辰車上的導航,會有之前走過那條路的記錄,要不直接點開行程記錄看看吧?」
「不對,我們是從咖啡廳出發的,咖啡廳在南部,我們白天出發的時候直接從風尚路直走,轉個彎就能上山了。但是植樹他們在圖書館,那邊是東部方向。從那邊出發去臨城,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走解放路。」
「好傢夥,簡直活地圖啊,周言。」駕駛座上的蔡逸辰不禁被周言的嚴謹折服了,伸出手輕錘了一下他的胸口,「要不你來開?」
「呵,別嘴貧了,逸辰,」周言似笑非笑地說道,「要是換我來開,我這車技直接帶你們山路漂移!我也不是什麼活地圖啦,只是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看看地圖。」
周言的老家在農村,從小爸媽就在外地上班,一直都是爺爺帶著長大的。爸媽也沒時間帶著小周言去其他城市玩,那時候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的集市了。小小的周言,傻傻地以為世界就那麼大,就一個鎮那麼大。
後來爺爺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張市區地圖,這張地圖,起初只是作為一張牆紙,給周言簡陋的房間增加了一點裝飾,但後來,小周言躺在床上無聊,就開始看起了貼在床頭的這張地圖。那時候,第一次發現這麼多有趣的地名,加上地圖上蜿蜒曲折的小路就像一條條小蛇一樣,被五顏六色地標記起來的各種建築,讓周言一頭扎了進去。這便成了周言喜歡研究地圖的根源。
「誒,你別說哈,以前還真沒發現。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我想起來了。」蔡逸辰邊開車邊若有所思地說道,「平時哥幾個叫你打遊戲的時候不來,原來跑去看地圖了,我還尋思著你小子要環遊世界呢。」
蔡逸辰一番打趣的發言,讓車上緊張的氣氛,著實輕鬆了不少。
「雨下大了。」後座的許諾望著窗外,小聲說道。
雨滴啪啪地打在車上,彷彿再一次敲響了警鐘。
「轟隆隆——」
忽然,一道閃電伴著雷聲劃破天際,許諾和蔡逸語都被嚇得一哆嗦。
雨,下得更大了。
半個小時的路程后,車子駛出了濱海市區,慢慢向臨城駛去。
在漫無邊際的黑夜裡,蔡逸辰的車就像一隻在管道里探路的螞蟻,渴望從管道的盡頭探出頭來,能夠找到一絲星野植樹和陳默的足跡。
「植樹,陳默,你們到底在哪裡……」蔡逸語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
被周言說中了,星野植樹和陳默出了圖書館之後,果然沿著解放路上了山。只是山路蜿蜒曲折,這對於三個月之前剛考出駕照的星野植樹來說,難度係數堪比走鋼絲。誰知道一上山就下起了雨,好巧不巧,蔡逸語的車喇叭又壞了,在圖書館待了一下午的星野植樹也難頂困意,朦朦朧朧只記得一個急轉彎,車就衝進了溝里……
「嘶——好疼.……」
再次醒來時,星野植樹發現自己被困在車裡。額頭上由於猛烈的撞擊被撞出了一個傷口,不停地流著血,暴露的傷口和方向盤前面彈出的安全氣囊被鮮血黏在一起。根本顧不上這麼多,星野植樹恢復意識后,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默人呢?」
猛地一抬頭,傷口撕裂了,鑽心的疼,但星野植樹卻毫不在意。
「陳默,陳默,陳默,」看著副駕駛上昏迷不醒的陳默,星野植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醒醒啊,陳默,你別嚇我啊!」星野植樹下意識地抬起手,卻被左肩帶來的劇痛牽扯住了。輕撫著陳默的臉,感受到他微弱的氣息,星野植樹往身下看去,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從車窗外杵進來的樹枝直直得插在陳默身子里,鮮血在陳默的白襯衫上開出了一大片花,像花,又像什麼?
星野植樹呆住了,他忽然覺得頭暈暈的,他又回到了那片海——
「哥哥,哥哥,救我——哥哥.……」
妹妹掙扎著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但那一次他沒有抓住妹妹的手,那一次是他永遠的痛。
「要重蹈覆轍了嗎?」星野植樹看著陳默的臉出了神。
十歲那年,我的遺憾永遠停在了那片海,二十歲這年,為什麼又讓我遇到了你,陳默。
「不行,」下一秒,星野植樹像發了瘋一樣抱著陳默,緊緊抓住陳默的手,眼淚奪眶而出,「陳默,這一次,我絕對不要失去你!」
星野植樹想要打開手機手電筒,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從陳默口袋裡摸出了手機,但是,密碼是什麼呢?
#000416「錯誤」
試了試陳默的生日,手機仍然解不開。這時,思想陷入混沌的他開始嘗試著輸入蔡逸辰、蔡逸語、周言和許諾的生日。
#001105「錯誤」
#990627「錯誤」
「許諾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來著?算了,要不試試自己的?」
#990520
「解鎖成功」
星野植樹愣住了,怎麼會是自己的生日?等等,眼前的陳默,把自己的生日號碼設成了手機解鎖密碼?
一邊還沒反應過來,星野植樹就打開了手電筒,觀察起陳默的傷口來。還好傷口不算深,也沒有星野植樹想得那麼嚴重,不幸中的萬幸,樹枝只扎進去了一點點。他脫下外套纏在手上,將陳默的腰抬起來一點點,將外套墊在後面,然後清理了陳默傷口處殘留的樹枝,將墊在後面的外套慢慢地纏在他的腰上。
忽然,星野植樹感覺陳默的手慢慢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植樹.……」
「陳默,你怎麼樣?」
「痛,痛……」陳默張開嘴,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星野植樹貼近他的臉才聽見他說腿好疼,往下一看,才發現陳默的腿被夾在門縫裡。將陳默腹部的傷口簡單包紮一下后,星野植樹打開車門下了車,將副駕駛的門打開后,將陳默扛了出來。
此時,雨不再下了。星野植樹就這樣扛著陳默,往山外走去。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星野植樹隱隱約約感覺前面有車燈照過來。
「救命!救命啊!」
蔡逸辰一行人開了一個小時車,終於開到了半山腰。
「前面好像有人在招手?」蔡逸語往不遠處望去,沒想到在那兒招手的竟正是星野植樹。
「是植樹他們嗎?」蔡逸辰趕緊把車停下,「走,下去看看去。」
下了車,見到遠處正是星野植樹背著陳默往這邊走,四人欣喜若狂,趕緊上前去攙扶。
「逸辰,周言,許諾,逸語姐,真沒想到你們會上山來找我們,陳默傷得有點嚴重,」星野植樹氣喘吁吁地說,「周言,你先把陳默攙到車上去吧。逸語姐,你的車在前面……」
「植樹,人沒事就好,」蔡逸語見到星野植樹和陳默,頓時鬆了一口氣,「我讓逸辰先送陳默去醫院。」
隨後,蔡逸語撥通了救援隊的電話。
次日,濱海第九醫院。
陳默躺在潔白的病床上,一隻腿已經打了石膏,被高高懸挂起來。在他身旁的星野植樹已經睡得打呼嚕了。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摸著星野植樹軟軟的頭髮,食指纏住一撮頭髮,繞一圈,又繞一圈。「真是累了啊,傻瓜。」清晨的陽光從病房窗帘的間隙中偷偷地跑進來,陳默嘴裡輕輕念著,眼裡滿溢著愛意。
「陳默,你醒啦?」
折騰了一晚上,蔡逸語剛從4s店出來,就忙不迭地打車來了醫院。出現在床前時,手裡已經拎了兩袋早飯,「這麼遲了,估計醫院食堂也沒剩什麼吃的了,我剛路過葫蘆巷那家早餐店,順路帶了點過來。」說罷,蔡逸語走到陳默床前,調整了病床讓他坐起來。
「逸語姐,你一夜沒睡了吧?」陳默聽到蔡逸語疲憊的聲音,頓時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忍住,「植樹在這兒陪了我一晚上了。」
「你們沒事兒就好,我在這兒陪你們一會兒,一會兒下午我讓逸辰過來。植樹也累了,等他醒了,我帶他去包紮一下傷口,然後我先帶他回學校,我也得回去睡會兒。」蔡逸語說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怕吵醒星野植樹,她特意壓低了說話聲音,「你是不知道植樹啊,昨晚他多緊張你。」
陳默拿著手裡的豆漿,嚼著吸管,看著熟睡的星野植樹出了神。
「逸語姐,植樹他.……真的在這兒陪了我一晚上?」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陳默只能星星點點記起一些。他只記得,很冷,自己頭很暈,記得他在星野植樹的背上,他的下巴搭在植樹的肩膀上,植樹一直緊緊攥著他的手,不停地跟他說:「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沒事的陳默,不要害怕.……」
後來,後來好像是逸辰扶自己上了車,然後就到了醫院。
想到這兒,陳默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而出。此時,星野直樹已經醒了,他抬起頭,獃獃地看著眼前的陳默。
「不要哭啦,笨蛋。」星野植樹起身摟住了陳默,輕輕地摸摸他的後腦勺,不斷地安撫著眼前的男孩。「君のことを愛して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