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奔跑的少年最讓人心動
陳默拿了書往教學樓方向走去，邊走邊打開了歌單，耳機里傳出緩緩的音樂。
平時的生活中，除了上課和俞一舟他們一起，陳默更喜歡獨處，一個人找個空教室看書，晚上帶著耳機夜跑……和小夥伴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多數也是傾聽者，很符合他的名字。
走到拐彎處時，陳默突然感受到了從自己身後傳來的一絲異樣，轉過頭去看，路上都是一樣在趕路的學生。
陳默沒有停留太久，收回了視線，心想，可能是看錯了吧。
九號教學樓是歷史比較悠久的一棟樓，也正是這一原因，現在已經不被作為日常上課會去的樓了。陳默每當想看書時，都會來這。
走近一間空教室，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照射在窗台上，安靜的少年專註地沉浸在書中的故事，白皙修長的手時不時地翻著頁。
當陽光不知不覺地爬上了書頁，陳默抬起了頭，閉了一會兒眼睛。
再次睜開時，清澈的眼神望著窗外的景色，染上了些許溫暖。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伴隨著一聲洪亮的「下課」聲，學生們紛紛向食堂涌去。承受了一上午課的肚子早已咕咕作響，俗話說的好，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沒有什麼問題的俞一舟一干人等也都向食堂走去，「今天中午你們想好吃什麼了嗎？」俞一舟問道。
「諾諾，你想吃什麼啊？」周言攬著許諾，低頭問道。
「沒眼看，你們呢？」俞一舟立刻換了個方向問道。
大家一掃上課時的疲憊，笑了起來。蔡逸語說道：「不如我們去食堂新開的那家烤肉飯店吧，去試試怎麼樣？」
「行啊。」
「那就去那家吧。」
「快點，我快餓死了。」
邊聽著身邊小夥伴們的聲音，邊向烤肉飯店走的陳默察覺到了上次同樣的狀況，好像有人在遠處跟著他。
這次，陳默沒有馬上反應，直到拐入食堂時，他用餘光向後瞥了一眼，那人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若無其事地做著其他事，但陳默心中知道了，確實有人在跟著他。
陳默沒有告訴其他人，與俞一舟他們一同平常地走進了食堂，監視的目光也消失了。
周五的課程全部結束，迎來了舒適的周末。
四月份的太陽不冷不熱，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帶來剛剛好的感覺，微風吹拂而過，留有一些冬天的冷意，卻也能讓人接受，甚至感到清爽乾淨。
陳默計劃出門去買幾本書，走在路上時，陳默依舊察覺到了自己身後有人，裝作沒發現的樣子，走向書店。
當提著袋子出門時，陳默慢慢地走了一段路后，想到前面不遠處有個岔路口，突然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袋子沙沙的聲音驟響，給寂寥的小道帶來了一些生機。
跟蹤的男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後再追上去，已經隔了一段距離，奮力地追著。
陳默熟練地轉了兩個彎，跑進了隱藏在不起眼位置的岔口，低著頭，深深地喘息。
過了一會兒后，陳默平穩了自己的氣息，謹慎地向外望去，發現沒有人的身影，得知自己成功地甩開了跟蹤的人，才重新向學校走去。
回到寢室里，俞一舟看到陳默額前微微溢出的汗，不解地問答：「你這是幹嘛去了，天還沒那麼熱吧，怎麼還出汗了？」
陳默聞言摸了一把額頭，「沒什麼，剛跑了會兒步。」說完，拿出了袋子里的書，擺在了架子上。
「這樣啊，對了，你手機沒帶，剛有電話打過來。」
陳默點頭表示知道了，拿起了手機，解鎖，是他父親的電話。
陳默隱隱地感覺到最近的事應該和他的父親有關，現在的這個未接電話驗證了他的猜想是對的。
陳默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小默，你最近怎麼樣啊？」陳父問道。
「爸，你想知道什麼？」
就這一句話，陳父就知道了陳默最近的生活並不平常。
而陳默也從接通電話的第一個問題中知道了，他的猜想確實是對的，跟蹤的事和父親有關。
父子倆在這一方面十分的像，還沒問出口的話，不用得到回答也知道答案了。
兩人一陣陳默，誰也沒說話，誰也沒掛電話。
還是陳父嘆了口氣，先開口說：「小默，爸爸最近確實遇到了一些事，不過你不用擔心，過了這段時間就會好的。」
陳父停頓了下，「就是你，你最近多注意點安全，爸爸原本想讓你先回家一段時間，但知道你肯定不願意，所以只能給你打個電話了，我……」
「爸，我知道了。」陳默打斷了父親的話，「你發生了什麼？」
「小默，會過去的。」陳父沒有告訴他。
「好。」陳默回答。
隨後，電話掛斷了。
生活照常進行，只是俞一舟發現，陳默最近會經常地一個人出去，起初也不覺得有什麼，兩年多的室友相處讓他習慣了，但最近陳默下了課就會一個人離開，也很久沒有跟他們聚了。
這天晚上，陳默很晚才回到寢室，俞一舟特意等他回來。
「最近你都在幹嘛，怎麼都見不到人？」
「沒有，就是在學一些程序的東西。」陳默平靜地回答道。
「是嗎？你最近這樣，我都以為你背著我交女朋友了。」
「沒有。」
「行吧，你早點休息吧。」俞一舟看問不出什麼，作罷。
陳默看著俞一舟發了會兒愣，現在為了讓那些跟蹤他的人不去找他朋友們的麻煩，他只能遠離他們一些，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對於上次書店的拉投資失敗之後，更詳細的策劃和投資計劃都還沒有定下來，周言打算約齊大家一起討論下。
「大家周五下午有空嗎？我們聚一下，一起討論下策劃和投資的事吧，在李叔的店裡。」周言在群里發送道。
「好的。」
「可以。」
「行。」 ……
大家都回應了。
「我可能會晚一點到，大家如果到了，可以先討論。」林婉婷回復道。
「好的。」
「我有事，你們討論吧，到時候一舟告訴我好了。」陳默回復道。
「OK！」
周五下午，約好的晚餐時間，大家都紛紛到齊了，除了請假的陳默和說晚一點來的林婉婷。
「大家看要吃點什麼，我們邊吃邊聊。」周言拿過幾份菜單，傳給了許諾她們。
「我想吃雞翅。」許諾對周言說。
「好，你想吃什麼都點。」
蔡逸辰拿了一份菜單，展開和江嘉禾一起看，「你想吃點什麼？」
江嘉禾笑著說：「我都可以，你點吧。」
「好，那我點了。」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蔡逸辰指著菜單上一個個菜，向服務員說道。
其他人看著也都點了一些想吃的。
李叔看到他們這一群年輕人在店裡，走到桌子旁，「大家想吃什麼都跟我說啊，李叔請客，多吃點。」
「謝謝李叔！」眾人大聲的說道。
「李叔，你別客氣，我們會點的。」許諾說。
「哈哈哈哈，好，那我先去忙了。」李叔輕輕地拍了下許諾的頭，走開了。
一盤盤冒著熱氣的食物上了桌，大家一邊吃，一邊聊著。
「我們書店要開，現在還缺少更詳細策劃和投資計劃，這些需要我們快點定下來。」周言邊將剛上桌的菜放到了許諾那邊，邊說道。
「上次我們討論過的策劃並不是沒有可取的地方，再花點時間好好修改下就可以。」
「我覺得策劃還缺少一個吸引人的地方，比如顧客來我們書店可以得到一些其他書店沒有的東西。」
「這個說得對，得想辦法讓顧客選擇我們。」
「比如有些書店會在店裡設置咖啡店，有的會設置一個小的清吧。」
「那我們要設置個什麼呢？」
「大家可以一起想想，這只是個方向，也不一定非要設置個什麼。」
「好，那這個交給諾諾和逸語吧，有問題隨時在群里討論。」周言安排道。
許諾和蔡逸語都點了下頭，表示可以，其他人也都沒意見。
「那第二個投資計劃書呢？大家有什麼想法？我們多找些機會讓更多的投資者知道我們理念。」
剛說完話，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聽說，過段時間學校要舉辦校慶晚會，會有很多創業經驗的師兄師姐們，我們可以向他們介紹一下我們的書店，還可以取取經。」林婉婷匆忙趕來，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江嘉禾的身邊。
江嘉禾看到林婉婷坐下，幫她拿了餐具放到她手邊。
俞一舟望著林婉婷有些走神，沒有說話。其實，在俞一舟身邊也有一個空座位。
「那太好了。」周言說道，「那我們可以先借這次晚會，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的投資商。」
「其他的話，我們可以再從別的地方再找找人，多一些途徑總是好的。」
「行，那我們先把投資計劃書做出來吧。」
「可以。」
「那我來寫投資計劃書，有些地方我還會和逸辰討論討論，然後寫完發群里大家再看看。」周言說道。
大家點頭，贊同周言的決定。
「其他大家就多留意身邊的機會吧，辛苦大家了！」周言舉起手邊的杯子。
八個杯子碰撞在一起，晃動的飲料是少年們澎湃的心情。
「加油！」一個人的聲音。
「加油！！」七個人的聲音。
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更會注意到沒來的人。
「對了，最近陳默是不是有點奇怪，下課了也不和我們一起，不知道幹嘛去了。」蔡逸辰突然問道。
「你這麼說，我也發現了，這小子。」周言附和。
「估計是有事吧。」
「一舟，你知道他最近在幹嘛嗎？」
俞一舟搖了搖頭，「不知道，最近我也沒怎麼見他，回頭我再問問他。」
今天的俞一舟有些沉默。
「行。」
話題很快就到了下一個，大家一起談著，笑著。
翌日，星野植樹受老師所託，讓他幫忙去九號教學樓整理東西。在他剛要進入辦公室時，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是陳默。
星野植樹感到奇怪，自認識以來，他很少見到過這樣的陳默，出於關心，便跟了上去。
只見陳默被三五個人圍著，卻不輸一點氣勢，冷漠地看著那些人。
「你爸那事.……你給我小心點……還有你朋友.……」
星野植樹離得比較遠，隱約只聽到了一些關鍵詞，這樣也足夠他知道，陳默應該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他等著那群男人轉頭說話的時機，一下衝上前，抓起陳默的手就向外跑。
當陳默看到是星野植樹時，眼裡閃過了一絲慌張，跟著他跑起來的同時，大聲問道：「你怎麼在這？」
「先別問了，趕緊離開這裡。」
直到跑到實在沒有力氣了，兩人才停下來，星野植樹放開了陳默的手。
初春的天氣雖還沒有很熱，跑起來有風，停下來卻會感到熱。
陳默靠著牆歇了片刻，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喘了幾口氣，問道：「你為什麼出現在那？」
「我在教學樓看到你了，看你很著急的樣子，就跟過去了。」星野植樹一邊回答著陳默的問題，一邊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陳默不知道星野植樹聽到了多少，沒再開口問他。
星野植樹見陳默沒有開口的意思，剛想問他剛才的事，只見陳默仰著頭，在望什麼，說道，「天上為什麼沒有兩個太陽？」
星野植樹被突然的提問攪得有些混亂，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想問的，就順著陳默的問題思考了下去。
上次陳默跟他說太陽從火星上看是藍色的，這次又說天上為什麼沒有兩個太陽，星野植樹覺得對於他這個日本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困難了，但見陳默一臉認真的樣子，也不願意敷衍他，只能打趣道，「因為根據現實生活，如果有兩個太陽，我們熱就已經死了。」
陳默知道他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笑了笑。
星野植樹覺得實在有些熱，不想呆在外面冒汗，摟著陳默的脖子，給他拽走了。
到了一家商店，星野植樹點了杯喝的，問陳默要什麼，陳默要了杯一樣的。
兩人找了個位置等著，星野植樹說道：「看來我們的夜跑要提升強度了，過了個年就不行了，今天才跑了幾步啊。」
陳默沒有回答他，還陷在剛才的事件中。
星野植樹看他這樣子，心中生起了一些擔心，「陳默，你能告訴我剛才那些是什麼人嗎？」
陳默聽到了意料之中的提問，將視線轉向了星野植樹，眼裡滿是迷茫和不知所措。在和星野植樹一路走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這件事是不是不應該瞞著他的朋友們，但他確實不想連累他們。
每次面對的關心提問，多日的刻意避開讓陳默感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壓力，壓得他喘不上氣。
這樣的場景讓星野植樹突然想起，在記憶中的一次，星野植樹要向老師提交資料，在路過一個空教室時，驚訝於窗邊的一個身影，他安靜地坐在里看書，是陳默。星野植樹剛想開門進去打招呼，又被自己出於不願打擾這幅畫面，停頓了一會兒，便走開了。
空蕩的教室像是陳默的內心，雖有相鄰的教室，但教室里只有他一個人，無人進入。
現在的陳默，像是將那間教室的門主動打開了些許。
「植樹，我.……」陳默不知該如何說起。
「陳默，上次討論會你沒來，大家就很擔心你，如果你不方便說，我們會尊重你，但是今天我看到了，你還是不說，那隻會讓我們更擔心你。」
「我……我家裡出了點事，怕連累你們。」陳默艱難地開口。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星野植樹就都明白了陳默心中的擔心，覺得氣憤的同時，又有一些心疼。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陳默沒有回答他的反問，只是又恢復到了平時的樣子，之前的脆弱無從找尋。
星野植樹讀懂了他的眼神，「我會幫你保密的，如果要幫忙，一定要找我。」
說完，服務員端來了剛點的飲料。星野植樹拿過杯子，喝了起來。
陳默看著他腦袋上的發旋，鄭重地點了下頭。
「植樹.……最近是我家裡出了一些事……」陳默嘗試著告訴星野植樹。
一個的孤獨承受讓陳默無意識地想要求救，面對星野植樹，心中原本堅固的那道牆開始出現了裂縫。
星野植樹抬起頭，看著陳默的眼睛，靜靜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上次我跟你說我朋友的父親，其實是我的父親，現在被一個他的競爭者知道了，所以有些麻煩。」
星野植樹有些驚訝，抓住了陳默的手腕，「那你現在怎麼樣？你家還好嗎？」
陳默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白皙修長，透過皮膚給他傳來陣陣暖意，心中不禁有些安慰。
也許有時候還是兩個人比較好吧，陳默心想。
但陳默並沒有陷在著片刻的溫暖中，理智和冷靜還是佔據了他的身體。
「只是最近有些麻煩，過段時間應該會好的。」
「那就好，你有事都可以找我幫忙。」星野植樹稍微放下了懸著的心。
陳默看著他點了點頭，猶豫了下，還是問了星野植樹，「你不覺得驚訝嗎？關於我父親。」
「我剛聽你說的時候，是有一些，但想起你之前說的那些，就好像還好了。」
星野植樹拿起飲料，又喝了一大口，「其實，我對同性戀沒有什麼意見的。」
這句話多少是星野植樹為了自己說的。
當星野植樹聽到這件事時，第一反應就是擔心陳默的安危，其次是得知了陳默的家庭情況，心裡不禁一驚，會不會陳默因為這件事會討厭同性戀啊。
陳默聽到星野植樹這樣說，輕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周末午後，有一場學院間的籃球友誼賽，籃球場上早早擠滿了人，許諾和江嘉禾拉來了蔡逸語和林婉婷給她們的男朋友加油，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是沖著俞一舟和星野植樹來的。
球員們在場上正準備熱身運動，周言走到俞一舟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這是場友誼賽，不要勉強。」
俞一舟笑著拍了下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心吧，周大伯。」
周言聽到俞一舟的話，無奈地笑一笑，走到一邊開始活動下身體。
由於是友誼賽，大家打得都很平和，比分也很相近。
這是俞一舟略有些恢復以來為數不多的一次大型運動，周言他們都有些擔心，但也沒有表現在臉上，男孩子都是要面子的，更何況俞一舟那麼喜歡運動。
俞一舟帶球過人，熟練地運球到籃下，行雲流水般來了個三步上籃，球進了。
儘管俞一舟許久沒有打籃球了，但曾經的那個身體記憶都還在，球進的瞬間，俞一舟輕吐了一口氣。
球場上的幾個人也都鬆了一口氣，在看見有人防俞一舟的時候，都擔心會再次傷到他的腳，現在看來還好。
比賽臨近結束，俞一舟這隊還稍稍落後兩分，幾個人在球場互相對了個眼神，示意要在最後發力，以獲得整場比賽的勝利。
在最後時刻，俞一舟將球傳給了陳默，陳默周圍有兩個人在防著他，他只能找到一個空隙，將球傳給星野植樹。
在一個默契的配合下，星野植樹遠投進了一個三分，全場響起了歡呼。
星野植樹回身，遠遠地向陳默望去，綻放了一個微笑。
陳默看著陽光下的星野植樹，他被陽光照耀著，他發著光，牽動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回以微笑。
其實，陳默笑起來很好看，為數不多的一大部分，星野植樹都看到了。
少年的心動，冷靜克制，柔軟生動。
看著眼下的畫面，陳默知道了，自己喜歡就夠了，還能陪在身邊就夠了，待在自己心裡就夠了，在不在一起這個問題，已經變得不是那麼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