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到過去
叮叮叮——
一陣鈴聲響起,打斷了許諾的思緒,看著慢慢走進教室的死黨們,心想劉浩然這個蠢貨沒到中午又餓了吧,嘴角的醬還在都不知道,總拉著陸塵陪他去食堂,想讓陸塵給她講講題都找不到人。
這節課是周三上午的第五節課,生物課,生物老師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老師,很好看只不過說話真的有些不好聽。
「拿出昨天的晚練來,我看看誰沒交,交了的已經批改過了。」生物老師有些生地說道,一猜就知道昨晚交的人數肯定不多。
許諾在桌子上翻出了一早就發下來的晚自習練習題,從發下來就沒仔細看過,不出意料又是錯了一片。
「漂亮,大題就對了一個空。你呢?老陸。」許諾垂頭喪氣地對著后桌的陸塵說著邊拿起他的晚練,「正面…嗯全對,反面也…全對?!」
「細胞內外液這部分聽聽課就會呀,不會吧笨蛋許諾,剛開學又開始成片成片的錯題了?哈哈哈哈…」陸塵跟左邊的劉浩然相視一笑,嘲笑許諾似乎成為了他們的生活日常。
「行,你倆就笑吧,劉浩然你等等別把剛吃的東西都笑出來!」許諾坐在位置上朝著他倆氣沖沖地說道,雖然學習不好,但許諾還是能在說話上佔上風,卻不知道其實是兩個好朋友一直讓著她的。
說個話的功夫,生物老師已經把全班沒交的情況摸透了。
「找個練習都管不住你們的嘴,全班55個人我判了23份,晚自習留半個小時的時間給生物都不至於這個樣子!那些沒交的人,錯的題抄五遍給我,別想投機取巧。」站在講台上的生物老師一邊翻著教科書一邊輕飄飄的說著,跟剛進教室的生氣的樣子完全不同。許諾一直認為生物老師這種轉變和罰那些沒交的人抄寫有關。明明就是滿足自己嘛,抄不抄的又不會使成績進步,浪費時間不說還浪費筆水呢,她心想。
「免疫細胞既可以生活在血漿里,也可以生活在淋巴里。這句話我再說最後一遍,誰再說血漿里只有血細胞就不用學了….」許諾聽著生物老師講題就頭疼,明明自己想選C的啊咋選成了D,血漿里有血細胞和免疫細胞…組織液里…許諾還在心裡想著知識點眼睛就已經不知不覺閉上了。
「哎,陸塵,你看許諾剛上課十分鐘就又睡著了,我已經想象到一會被生物老師發現的場景了,哈哈哈。」劉浩然低著頭小聲的朝著陸塵的方向說著話。
陸塵聽到,看了看前面時不時晃悠一下身體的許諾,心想,算上這節課她已經睡了三節課了,真不知道是真困還是一聽課就困。陸塵往前靠了靠,用筆捅了下許諾的後背,「許諾,別睡了,生物老師的課也敢的嗎。」許諾睏倦地回過頭看了看陸塵,粉色的唇瓣張了張,生氣的話臨到嘴還是沒說出來。心想你是好心把我整醒了,可是現在更困了。
許諾抬頭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時鐘,11:35了,還有十五分鐘就下課了,聽15分鐘應該能堅持住。堅定的握住了手中的筆,左手揉了揉眼睛,提起了精神。
叮叮叮——
「許諾你這一上午可是真能睡啊,一共就五節課,睡了三節課,你是不是想做長壽龜啊。」劉浩然一早就收拾完書包,走到許諾旁邊,看著她毫無條理的收拾著桌面。
「我只有數學老師的課不困,不知道為什麼,太難了,一上課就不自覺的睡著了。我三門課的題都沒改呢,你倆誰的卷子下午借我一下?」許諾撓著頭苦惱地看了看兩個死黨,劉浩然不一定借,還是陸塵好說話,目光慢慢移向了陸塵。
「跟你說了多少遍,上課不聽,課下抄多少都沒用。錯那麼多你改的過來嗎,借你可以,你梳理好錯題拿來給我看,不會的就直接問,課間不是用來去和隔壁班的黃冰冰聊八卦的。」陸塵越過許諾徑直的向班門口走去,「我跟浩然去車棚取車子了,你快去坐公交車吧。」
「拜拜啦,小許諾,趕緊跟上進度吧,不然陸塵又要說你了。」劉浩然拍了拍許諾的肩膀,隨後追著陸塵的腳步出去了,「哎陸塵,充要條件那裡我還是想不通,你等等路上再跟我講講唄。」
九月的陽光,照射在校園的每一處角落,這是許諾在這所高中的第二年了,這學校跟其他學校不一樣,高一下半學期就開始了文理科規劃。跟自己關係最好的黃冰冰去了文科班,自己則留在了這個之後會是理科班的班級,分班之後來了不少新同學,陸塵和劉浩然便是其中一員。學校在城市的北邊,而家在城的南邊,很遠,但是這是市裡最好的學校之一,還是憑藉許諾自己的能力考上的。
所幸班級在一樓,走到校門口幾分鐘就到了。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與街邊來來往往的小販,都說學校門口在放學時最為熱鬧,更別說旁邊還聚集著小學和初中,市井長巷,聚攏來的都是煙火,攤開來的都是人間。想著想著,來自公交車的熟悉的鳴笛聲又響起了,許諾抬起頭眯著眼看到了熟悉的數字——22。
中午坐公交車的人很多,許諾生性不願與他人搶,總是最後才踏上公交車的台階。左右環視了一周,只有左邊還有站的位置,許諾握好了扶手便開始看著外面來往的車輛來分散注意力。坐了五站才到了家附近,下車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可以到家了,路邊買著水果的大爺大媽吆喝著「賤賣了,賤賣了,菠蘿十塊錢三斤」,外賣小哥帶著安全帽等著紅燈,時不時的看下手機。是在看時間吧,許諾一邊數著紅燈倒數的數字一邊想著。
「媽,我回來了,今天做的什麼好吃的啊。可餓死我了,劉浩然他們一上午吃了三頓,一下課就去食堂吃東西。」許諾熟練的用鑰匙開了門,頭往餐廳望去。
「你餓了課間也去買點呀,別餓壞了,小心犯胃病的呀。」許諾的媽媽還在廚房炒著菜,伴著抽煙機嗡嗡的聲音大聲地說著。
課間…好像睡過去了,「我課間可沒空,我還得去問題呢。」許諾小聲地回答,趁媽媽不注意跑回了自己屋,關上了門。早晨沒疊的被子已經被媽媽整整齊齊的疊了起來,書桌也收拾的乾乾淨淨,小零食的垃圾袋也全部消失不見。許諾坐在可升降的椅子上,想到了上午錯了一堆的晚練,什麼時候我才能變成陸塵啊,他學習那麼好,他爸媽肯定高興壞了。許諾一隻手撐著臉,一隻手翻了翻讓她頭疼的物理書,還早,才高二上半學期,等下半學期我一定好好跟陸塵他們學習。許諾定了定心,不一會就聽到了母親在叫自己的名字,連忙走出了房門,要知道媽媽做的飯最合自己胃口了。
「我爸中午又不回來吃飯啊,做了這麼多菜,也不打個電話說一下。」許諾朝主卧望了望,空無一人,中午總是她和媽媽一起吃。
「他呀,肯定又忙起來忘記了,咱們吃咱們的。不過,諾諾,你也要知道你爸這麼辛苦為了誰呀,你可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想玩不差這兩年。」媽媽語重心長地說著,她知道有一天許諾會拿出決心來學習的。
「孔子曰:『食不言寢不語。』,媽你快吃飯吧,可別嘮叨我了。」許諾已經習慣了每天飯桌上媽媽總愛拿自己說事,可是現在的許諾真的沒有學習的心思,一旦懶,就會更懶。
一頓美味的午飯在時鐘的一分一秒當中完美的結束了,「諾諾,下午別忘了裝水,多喝水,這季節天氣乾燥。」媽媽收拾著碗筷,對著吃完飯就一臉困意的許諾說道。
「知道啦,母親大人,我再帶點你昨天買的巧克力吧,給冰冰和陸塵他們分分。」許諾打開冰箱,映入眼帘的就是包裝精緻的進口巧克力。
「我正想說呢,這就是給你們小孩子買的,放在家裡都沒人吃,多給同學們帶點。冰冰這星期來家裡吃飯嗎,我記得上星期你倆還說這事呢。」許諾這孩子向來不瞞家長,學校有什麼事都會分享給家裡人聽,黃冰冰從高一認識之後就總來家裡做客,冰冰說話很討長輩們喜歡,母親也很喜歡她。聽許諾說,她家裡條件不好,所以每次母親都會準備一些小禮物給她。有時候是個精美的發卡,有時候是個便攜的水瓶,冰冰每次都很喜歡,也很喜歡來家裡玩。上星期在家跟冰冰打電話就說這周末來家裡玩,當時母親也在旁邊,一聽是冰冰要來,高興的不行。
「來啊,到時候媽媽你多做幾個菜,我再買點飲料,這次可以買飲料吧?」許諾諂媚的對著媽媽說,媽媽在家從來不讓喝飲料,說是會骨質疏鬆,可是冰冰要來可就不一樣了。
「僅此一次啊,飲料都是禍害你們年輕人的,你和冰冰到時候少喝點。還有啊,陸塵那孩子什麼時候再來輔導你學習啊,上個星期沒有他監督你,你又開始懶散了。」如果說黃冰冰是母親的再生女兒,那陸塵便是她的親兒子。陸塵學習成績班裡第一,文文靜靜的,一板正經的樣子時不時的再誇讚許諾媽媽幾句,讓許諾媽媽樂不思蜀,每次都笑容盈溢。
「不知道呢,回頭我問問他,媽我看是你想陸塵了吧,拿我當幌子。」許諾晃著雙馬尾,一顛一顛的朝著卧室走去,還有半個小時,可以睡個午覺,許諾心想。
陸塵的家
陸塵在樓下迅速的把車子停好,抬起手腕看了看有些破舊的手錶,今天回來的還算早。走進昏暗的樓梯間,這裡常年失修,半壞的燈光只會在夜間忽明忽暗地閃爍。
「陸塵回來了?今天又是你一個人吧。」剛剛走到二樓的陸塵轉角就碰到出來扔垃圾的李阿姨,「李阿姨好,我一個人挺好的,自在。」陸塵對著李阿姨禮貌的點了點頭,等她下了樓,便繼續再一步一步的踏上階梯,不一會就在一戶用鐵網門做防盜門的門口停了下來,401,這是他父母在這所城市租的房子。
陸塵從口袋裡拿出已有磨損的鑰匙,雖然是中午,可是樓道很安靜,透過關不嚴的半扇窗戶,會有些許風聲。咔噠,清脆的開門聲在此刻顯得十分不合時宜,打開外面的鐵門,裡面還有一扇木門,輕輕一推就可以進入。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這套租房陽台很小,三個人的衣服經常沒地放而掛到客廳里。打開冰箱,陸塵熟練的拿出昨天的剩菜剩飯,簡單的熱一下就能填飽肚子。十分鐘解決完午飯之後,陸塵回到了他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小小的桌子,整理的很簡潔。
從桌子上找到那本厚厚的筆記本,手指間碰觸過的的一頁頁密密麻麻的字跡,都是陸塵每日不間斷努力的證明。這是第十三篇了,陸塵一邊用著快沒水的中性筆一邊想著。陸塵總會利用中午的時間寫下之後要投給雜誌報刊的文章,自從上了高中,陸塵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拿父母的錢是多久之前了。
下午第二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向來不為難學生,跑完兩圈熱身之後就自行解散,只不過要求學生不能出操場。有些看準體育老師習慣的同學總會帶著習題或者單詞書,在老師解散之後就坐在跑道旁邊的台階上學習。
「許諾,咱們去旗杆下面坐會吧,那邊人少點。」劉浩然攬著陸塵向許諾走來,體育課向來都是他們三個用來聊閑天用的,陸塵從來不在教室以外學習,不然許諾可又要慘了,肯定要聽著他倆給她講題。
「行啊,那邊也背風,真不知道今天的風怎麼大,一會把我吹走了怎麼辦。」許諾佯裝認真思考的樣子,「你倆能不能走慢點,我都快跑起來了!」跟在後面的許諾看著兩人的背影有點生氣,索性也不追了,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不好意思啊許諾,我倆沒注意你腿那麼短,我們這就等等你。」陸塵回過頭,笑嘻嘻地看著被惹毛的許諾,「別生氣呀,要不今晚晚練我讓你稍稍借鑒一下?」
「這還差不多!不過,陸塵你可要寫快點,不然我都沒時間看了。」許諾一聽到晚練兩個字,立馬對陸塵態度好了起來,一臉的討好狀,「今天物理學的東西真的太難了,你一定要幫幫我。」風吹亂了許諾的薄薄的劉海,白暫的皮膚透著隱隱的血絲,說話間透著少女般的清爽。
陸塵的視線不自覺的放在了許諾的身上,像是被什麼勾住了,久久不能回神。「你幹嘛呢陸塵,我臉上有東西嗎?」許諾看著一言不發盯著自己的陸塵,好奇的說。
「啊,沒有啊,就是覺得今天天氣很好,很適合學習。」陸塵迅速的反應過來,沒頭腦的說著不相干的話題。
閑談間,三人走到了操場另一邊的旗杆下,坐到了第二個台階上,一般這裡是想學習的同學最喜歡來的地方,人少安靜,可是總被劉浩然搶先一步。
「我們是怎樣保持一直都是好朋友呢?」剛剛還一如往常的劉浩然突然一臉正經的問出了這個問題,顯然是說給陸塵聽的。他們是從高一就是一個班的,分了文理也一起分到了一個班。聽劉浩然說,陸塵在高一還是一個沉默寡言只會學習的學生,不知道他們在高一是怎樣度過的。許諾曾問過陸塵,卻總被他巧妙的避開。
「有緣唄!」
「什麼有緣?」
「一個班級有緣。」
「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的?」
「誰知道呢,早就忘了吧。」
陸塵心裡這樣想,誰又會在意到底是如何相識,誰又會記得那些枝末的細節,誰又會知道是怎樣才能是朋友呢?
「幾點了?浩然。」默不作聲的陸塵在幾分鐘后明知故問。「我們三個只有你戴著手錶。」劉浩然扯著嘴角不自然地說。
順著陽光折射在手錶上呈現出淡淡的藍色光芒,鋒利卻不自知,如同現在的陸塵和劉浩然,他們互相看著對方,不知道眼神中有多少次袒露心聲的渴望,任它一點點熄滅,零星不剩。
唯一一次作為旁觀者的許諾低著頭,兩隻手捧著臉,坐在灰色的台階上靜靜地聽著,她知道這是她離他們最遠的一次,也是最看的清楚陸塵的一次。
遠方的鐘聲響起,許諾的記憶停留在那節還沒下課的體育課上。她知道她該回去了,下次,下次還會再回來的,許諾心想。